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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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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嗓门飙出来,钟宁顿时难堪地低下头。
自觉地撸起校服袖子,抬了抬自己的胳膊给她看:“其实没什么事,就是胳膊撞破了点皮,给我消毒一下就好了。”
李桦往她胳膊上那一块很明显有青紫的淤肿处看去,都已经肿成那样了,还在渗着血丝,还说没事?
不过这女生倒也不矫情,都弄成这样了也不哭或者怎样?
随后,手朝白墙处的床一指,“坐那边,我给你消毒。”
“好。”钟宁乖乖坐到白色的病床上,李桦打开一旁的药柜,从里面翻出碘酒、药棉和镊子,装在托盘上,问道:“你这伤是怎么弄的?”
“骑车撞了。”
“该不是今早校门口撞车的就是你们两个?”校医上班时间比学生晚,所以她早上进校门的时候,就听到保安室的保安陈忠冲她说:“李医生,早上这里有两个学生撞车了。”
李桦还问陈忠:“那两个学生要紧吗?人在哪?”
陈忠告诉她,这两个学生已经进校门了,说看起来没事。
她也就没放在心上。
现在看看,伤口并不轻。
“嗯,是我们。”钟宁低低答着。
“下回小心些,这伤口不及时处理会感染,到时候就麻烦了。”李桦一只手捉起她的胳膊,一只手拿沾着碘酒的药棉给她伤口消毒。
黄色的碘酒从破皮的地方刷过一遍,立刻冒出点点白色的小泡沫,而且‘滋滋’地泛疼,钟宁忍不住吃痛地皱了皱眉。
她的身旁,裴言舟双手交叉抱胸,背靠在紧挨着白床的墙壁上,微微侧着头,看她。
长长的黑发蓬松地散在她的肩头,挡住了她大半张侧脸,只露出一点尖翘的鼻尖,和薄薄的柔和唇瓣弧度。
不可否认,16岁的钟宁很美。
这种美,不那么呛眼,很柔,是他喜欢的类型。
裴言舟的个性里遗传了他爷爷裴永南好战、固执的基因,一旦喜欢上了某样东西,便经久不变。
唯她莫属。
这样的个性其实很不好,太过执着一个人,很容易让自己活得很不快乐。
所以后来那么多年,她才会像一朵横在他心头的玫瑰刺,因为得不到,便开始野蛮疯长,经年累月,最后在他心里长成一颗盘根错节、拔不掉的‘肉刺’。
刚刚来医务室的路上,她跟他很小心地解释车子怎么会撞上他。
如果不解释,他确实不知道她当时撞校门是想干什么?
当时,看着她要撞铁门,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她受伤’,于是在这样的念头中,他用自己的自行车不计后果地直接去挡了,挡的结果,他受伤了。
现在想想,他这种无端生出来的想保护她的本能,究竟是基于是什么思想?
不是在重生的时候,就提醒过自己要离她远一点?
自己现在这样究竟是想干什么?
白床旁,钟宁的手臂已经消好毒,李烨将手里的棉签丢进旁边的垃圾桶,然后开始上消炎药膏和绑绷带,边绑边对她嘱咐起来:“你这破皮的地方我暂时给你包起来,回去别沾水,容易感染细菌,要洗澡,尽量避开伤口,等它结痂了再碰水。”
“好。”钟宁仔细记着,生怕漏掉关键的注意事项。
她也想快些好起来,毕竟马上要月考了,万一感染了肯定要去医院输液,那样就麻烦了。
李桦替钟宁包扎好,回头对靠着墙的裴言舟说道:“你过来。”
裴言舟直起身体,在白床最边沿坐了下来。
“你的伤口给我看一下。”李桦边说边去一旁的洗脸架上洗手。
裴言舟开始撸袖管,不过他的伤口划得比较长,而且刚刚流血了,血黏住了袖管,一撸就犹如在撕开一层皮。
裴言舟纵然再不怕疼,这种撕皮的痛,还是令他不由皱起了眉,然后没敢用力往上撸。
只能一点点往上移。
不过,他这种慢如乌龟般的撸袖子的动作被正在洗手的李桦瞧见了,随即对着已经站起身的钟宁说道:“你帮他一下,我去拿止血药,他的伤比你看起来严重些。”
钟宁一愣,李桦刚刚说‘让她帮他吗?’她应该没听错。
低头,瞥向裴言舟,他还在自己弄袖子,他会需要她帮忙吗?
“怎么还愣着?”耳边,李桦的声音再次传来,钟宁只能硬着头皮,对裴言舟说:“裴言舟,我来帮你吧。”
说着的时候,手要去碰他的袖口,裴言舟胳膊一抬,挡住了,“不用了。”
回绝的一点余地都没有。
她伸出的手,就这么尴尬地停顿在半空中。
然后隔了几秒,才急急缩回自己的手,待在裴言舟一旁。
就在这时,医务室外面突然进来两个男生,其中一个男生扶着一个一瘸一拐的男生,那个一瘸一拐地男生哭丧着脸,对着正站在柜子旁找药的李桦说道:“老师,我刚刚从楼梯摔下来,腿疼死了。”
李桦回头,“怎么那么不当心?到椅子上去坐着。”说完又对站在床边的钟宁说道:“你赶紧帮他把袖子弄上去,弄好了我来检查,我现在先去看看另一位同学的伤势。”
李桦交待完就去看刚刚进来的那位同学,钟宁顿时觉得无比纠结,不知道该怎么办?
裴言舟刚刚拒绝她了呀!
她再去帮他弄,他肯定会嫌她烦吧?
“怎么还不去弄?”李桦余光瞥过来看见钟宁还是一动不动站着,有些急了,今天医务室就她一个人,现在又来一个学生,她怕来不及,“他的袖子沾血了,这样弄是要弄半天吗?你用剪刀帮他把衣服袖子剪开。”
哎,死就死吧,钟宁挤挤眉,拿起托盘里的一把剪刀,然后对着裴言舟说:“老师说了,让我帮你剪开。”
没声音,也没拒绝。
过了一会会,裴言舟朝她抬起自己的胳膊。
虽然他没说话,但这个动作就是默许了。
钟宁这才放心大胆地拿着剪刀开始剪他的校服,银制的剪刀小心翼翼沿着袖口一点点往上剪开。
剪开处,顿时露出混着干凅血迹的肌肤。
血色发暗,结盖,黏在皮肤上有些刺目。
钟宁在心口一颤,真没想到她把裴言舟撞这么严重。
不过,就在她弯腰聚精会神又心惊肉颤地剪校服时,却没意识到自己跟他靠的有些近了。
近到,裴言舟的鼻尖已经碰到了她的头发,有股淡淡的洗发水的香味。
香味不浓,当然那个年代的洗发水没有进口的牌子,味道都是偏淡。
但这种偏淡的香味却比他闻过的很多喷着昂贵香味的发香,好闻很多。
或许是因为很久很久没有闻过这种香味,又或许是其他什么原因,比如这个该死的早晨,他该死的非要去挡她的车,导致自己受伤。
比如在这间小小的充满福尔马林气味的医务室,闻见了类似能令他一时丧失理智的香味,然后,在这些或许中,他脱口而出问她:“你用的什么洗发水?”
听到身旁突然冒出来的问话,原本专心剪袖子的人,瞬间转过头看向他,却因为转得太快,角度没注意,两人的差点亲上。
差之微毫的距离。
暧昧混着心脏跳动的气息,跃然而出。
太过清晰的容颜和黑色的瞳孔。
清浅,温热,不规则的呼吸。
都令她足足呆了几秒,然后在不知所措中,瞬间弹开,手指紧紧抓着剪刀看着他,脸在红白间变幻着,张口要解释,却变成了结巴:“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对,她确实不是故意要跟他这么亲近的。
刚刚就差一点,他们就亲上了。
她知道是自己不小心,回头的时候没看清位置,就靠那么近。
“是不是剪完了?”一旁,正给那个摔下楼梯的男生检查的李桦听见钟宁的声音,也没怎么仔细听,以为她剪完了,回头就问了一句。
却很好打破他们的‘尴尬’。
“剪完了。”回答李桦的不是钟宁,是裴言舟。
“好,我马上过来。”李桦对着那个依旧哭丧着脸的男生嘱咐几句,便往他们这边走来。
李桦过来,弯腰检查裴言舟的伤口,一边看一边皱眉说:“伤口有点深,等会叫你家长过来,带你去医院,不然到时候溃烂了,你这胳膊就别想要了。”
“嗯。”
钟宁退到一旁,紧紧握着手里的剪刀。
他的伤的确比她严重多了。
……
离开医务室后,裴言舟去门卫给家里打电话。
钟宁没先回教室,而是等在了门卫的保安室外面。
她想主动跟他谈谈这个医疗费的事。
刚刚医务室的老师说他的伤比较严重,还得去医院,如果去医院,她肯定要赔偿了。
仰面,眯眼,头顶的阳光,如撒漏地网劈天盖地砸在她额头,果然,人的眼球是承受不住太阳光仅仅只有几秒的烧灼。
缠了一圈白色绷带的胳膊,已经不怎么疼了。
“钟宁。”不远处,有人在喊她。
收回视线,钟宁循着声音来源,扭头看去,不由皱了眉,任家路怎么来了?
他又是小跑着过来,脸上还挂着汗。
“任家路,你怎么过来了?”
任家路喘了喘气,说:“早上没等到你,经过你们班的时候又没看见你,不放心,所以一下课我就去你们班找你了,你同学说你去医务室了,怎么了?”问完,这才瞥到她一只缠着绷带的胳膊,顿时急道:“手怎么受伤了?”
钟宁答:“没什么,早上摔了。”
“要紧吗?要不要去医院?”
“不要紧的,你看都处理好了。”
任家路点点头,不过他这种过于关心的表现,令钟宁心里一阵泛毛。
虽然她是跟任家路从小玩到大,但是……他最近对她表现的太‘好’了。
很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