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身合约》domoto1987

6、第五章

　　5.

　　苏博忆离开之后，原本只想随便躺一阵的人却渐渐睡了。那一觉说不上睡得深沉，却意外的很踏实。

　　第二天下午，感冒好了不少的“阮玉”出差国外，一去就是小半个月。
　　他用的是出国学习的理由，搞得苏博忆认为天云传媒偏心，竟然不给他这样的机会。
　　才埋怨过没两天，经纪人那边却来了好的消息——有两部戏的配角要苏博忆去试镜。

　　又过了几天，陈比克给温啸云打电话汇报这边某人的情况。
　　“我觉得他是在故意跟我作对，怕是在埋怨我，还有温总您呢呵呵。”
　　“埋怨我？”温啸云那边已经夜深人静，洗完了澡靠在酒店的床头看电视，不解又有些好笑，“埋怨我什么？”
　　“他是记恨着之前那一次，我跟你‘狠心送阮玉去陪客’的事吧。”
　　“……那他到底做什么了？”这还真就因为那桩莫须有的罪名记恨上了他？

　　“有个角色他很喜欢，也的确，那边对他从人到戏都很满意，但那个角色后来给了别人。”
　　“嗯。”温啸云温声回应，示意陈比克继续。这种事见惯不怪，选择演员的决定因素很多，未必单看演员本身的条件。
　　“那边的熟人还专程打了电话过来给我说明情况，他们原本已经敲定小苏了，但因为有人塞了赞助费，所以——”
　　温啸云点点头，无所谓地道：“反正只是无关紧要的小角色，没了就没了吧。苏博忆是什么反应？”
　　“他知道之后非常生气。”
　　温啸云有些好奇：“难道他觉得对方的行为对他不公正？”
　　“这倒不是。哎，这臭小子质问我，既然塞钱能搞定为什么我们不给剧组塞钱……”
　　穿着睡衣的年轻人忍俊不禁。他就说，那人怎么看也不像老实人啊。
　　“那后来呢？”

　　“他埋怨也没办法，我哄了他几句，夸了夸他也就算了。但我很好奇，苏博忆虽然先天条件好，但我怎么看他也不像喜欢演戏的人。所以剧组那边的熟人给我电话夸他演技的时候我其实有点吃惊，毕竟我在此之前都以为他只是个花瓶。”
　　“……你这么说我倒是想起了点什么。他这个人看起来的确不像什么认认真真本本分分的演员，但也许我们都被他张扬的外表骗了吧。”

　　苏博忆为什么会去娱乐会所打短工？
　　他缺钱吗？
　　不。全世界万分之九千九百九十九的人缺钱苏博忆也不可能缺钱。
　　他真的是无聊到去体验寻常人的生活？
　　现在温啸云才彻底想通透。
　　那人的确是去体验生活，但他不是因为无聊随便去感受，而是真的将自己代入他所扮演的身份中。
　　所以那个晚上他“救”他之后仍旧返回去上班，因为那天的苏博忆只是一个小小的会所员工。就像那晚温啸云亦不是温啸云，只是被人守护照顾的“阮玉”。

　　面前的电视还在播放，耳朵里陈比克的声音仍在，温啸云的神思却飘向那个凌晨两点过的深夜，他们从风光秀美却又偏远的会所离开。
　　在出租车上，苏博忆将他的头按在自己肩膀上，动作霸道同时又很轻。苏博忆让他闭上眼睛再休息一会儿。他明明比他还高一些，跟他一样是强壮的大男人，那夜的那人却仿佛将他当成了什么可怜的小动物。
　　一路流光映耀在车窗，他无声地和他依靠在一起，苏博忆的体温附着静夜的温柔，让他感到没来由的安心。

　　那个凌晨的一切都不可思议。
　　最不可思议的是苏博忆这个人。
　　陈比克说得对。
　　苏博忆这样的人更适合当公子哥。他怎么会想要做演员，立志当影帝，而且竟然还具有不错的演技，更为了磨砺自己甚至去体验不同的身份的生活？他不知道。

　　最开始只是受人所托将这人收入天云传媒，温啸云并没有期待苏博忆能有什么出色表现。
　　现在他才发现对方身上值得他去挖掘的实则太多。
　　他第一次对这个人未来的发展充满了期待，第一次认为苏博忆嘴里喊着要当影帝是一件正经而庄重的事情。
　　尽管苏博忆说出口的时候是如此随意。

　　苏博忆失去了自己要的那个角色，另一个剧组倒是录取了他。
　　那角色没什么挑战性，就是个打酱油的富二代，一共也没几场戏，苏博忆演都不用演，也没兴趣，但也没拒绝。
　　不过上工时期还没到，这一阵公司也没给他安排什么正经的事情干，他自己倒是在外边接了不少的私活。
　　当了两天会所的服务员，之后去餐馆洗了一天碗，去商场发了一天传单被小姑娘们卡擦卡擦偷拍到商场关门，凌晨夜半还爬起来蹲马路帮人扫了一天街道……
　　他不务正业地干了好几天，陈比克又给他找了个杂志模特的工作让他去试试。

　　就在他拍完杂志的那天晚上，洗完澡后他坐在桌前一边玩电脑一边擦湿淋淋的头发，忽然在一条娱乐消息里看到了阮玉。
　　那条消息写的是“马德里偶遇温啸云，不愧是咱们的国民老公，好帅好气派啊！不知道他旁边那位是谁，也挺帅的！”
　　时间是一个多小时以前。下边附着几张照片。
　　苏博忆停下动作，抓着鼠标点开一张照片，那里边一群人站在人很少的街头，而照片的聚焦处，竟然是阮玉和他身侧的一个中年男人！

　　拍的人站得远，镜头并不那么清晰，苏博忆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认错了人。阮玉不是出国学习去了吗？！为什么会和温啸云在一起？！
　　他心里“腾”地升起一股怒意，又锁着眉头点开后边的照片，连看几张他的脸都黑了。
　　那个人无疑就是阮玉，而温啸云，不用说就是他身侧和他谈笑风生的男人。
　　这就是阮玉所谓的出国学习？
　　苏博忆就是傻也知道阮玉骗了他。

　　而阮玉如果是和温啸云一起出国办事，那他有什么可向他撒谎的？
　　只有一个原因使得阮玉不得不选择找借口骗他！

　　他咬紧牙关，盯着阮玉身边的那个长得人模狗样的男人。好几秒后他收回了目光，关闭了这条消息。

　　他和阮玉才认识没几天，对方不管做什么他都没立场干涉、埋怨。
　　可他怎么就越来越觉得温啸云那个混蛋该死呢！

　　他深呼了两口气，觉得阮玉无论如何也是受了委屈。哪怕温啸云想阮玉付出点什么才肯给他机会、给他资源，可是既让他陪他，又让他去陪客算什么？！
　　他吗的畜生！
　　如果阮玉和温啸云还在马德里，那边现在应当还是下午。
　　他拿起手机，用若无其事的口吻给阮玉留了一条语音：“学习得怎么样了？哪天回来？”
　　过了十几分钟，阮玉没有回复。

　　难不成大白天的就在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脑子里一浮现出某些画面苏博忆就想把温啸云那个混蛋揍个半死！

　　原本准备洗洗便睡，苏博忆拿着手机等了半天，又“唰唰”地发了一条信息过去：“说话说话说话！”
　　那张扬又生气的气势大概是终于传达给了那头的阮玉，对方这次倒是很快就回复了他：“在忙，等会儿。”

　　哇你看吧！根本就不是没看到他之前发的消息，是根本就没打算回复他！

　　阮玉要不是在跟温啸云那个不要脸的老东西干见不得人的事怎么会不第一时间回复他？！

　　他没发现自己这份怨念跟捉，奸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