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仙带我飞》鸟声声

22、听戏风波

　　楚苇暗自叹息道：我还是好好淘我的黄金，打探谢自行和他父母的下落吧。

　　楚苇望了望满金江，再翻开红饼给她的《追明城通用手册》，楚苇所处的满金江山高谷深，盛产沙金。楚苇合上书，把沿江的沙砾和江底的沙子看了个透彻，半颗金也没寻到。

　　楚苇席地而坐，心里暗道：这破书莫不是在唬我！楚苇把那书往地上重重一摔。

　　楚苇站起来来回踱步，时间不容耽搁，还是趁那红饼离开不久，追上前去询问询问，顺便问问谢自行。

　　楚苇捡起地上的《追明城通用手册》，听戏？追明城有一戏院名金钱园，由于明王大人不喜戏曲，这金钱园是追明城独有的一家戏院，想必红饼是去那里了吧。再加上戏院人流涌动，信息繁多，没准能从那里得知谢自行的下落。

　　楚苇收起书，二话不说地踏云朝按照手册中所说的这个金钱园奔去。

　　赶到金钱园时，楚苇看到金钱园魂灵攒动，挤得那是水泄不通，《追明城通用手册》中曾道过金钱园小。

　　向来门可雀罗的金钱园这回仿佛全城的大半魂灵聚在这里，戏园寥寥无几的长椅塞满了魂灵，地上也坐满了魂灵，有些魂灵坐在房梁之上，还有趴在屋顶揭开几片瓦瞧上一瞧的。

　　这追明城的戏竟如此好看吗，楚苇甚是疑惑。

　　“大哥，请问一下你们这是在看什么戏？”楚苇拉了一个五彩斑斓的鹦鹉魂灵问道。

　　那鹦鹉魂灵圆溜溜的眼珠打量着她，道：“新来的？”

　　“是的，还望大哥你解惑。”

　　鹦鹉贼兮兮地笑道：“奸夫大闹明王宫，明王只能叹息发疯！你真是福气好，刚来就能碰上这等好事！”

　　楚苇纳闷，明王既然是王，你们这戏院倒是敢公然编排嘲笑他的戏，不怕被发现吗？

　　“噢！又来了一个新来的啊？！那我可一定要给你讲讲这赵小川一言难尽的前尘恶事。”一只通体黑色八哥魂灵展翅飞到楚苇肩上唧唧喳喳。

　　这只八哥聒噪得很，楚苇是不想听也只能听下去了。不过听听也好。

　　八哥口中的明王是个卑劣的小人，明王本名赵望川，八哥讨厌他，直呼他赵小川。

　　“我跟你讲啊，赵小川本是人界一谋权篡位的草包将二代，幸亏他谋反不成，哪只就那么一两分英武之资，太后看中他，想收了他做面首，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居然不从，后来太后死了，孝顺的皇帝给她和赵小川弄个冥婚，好让他们黄泉作伴，来时在一起。可惜咱善心大发的明明明在黄泉路上见他可怜，救了他，哪知他是个挣不开脱不掉的狗皮膏药。更可恶地是，在一个月黑风高之夜，不知廉耻地爬上明后大人的床，把明后睡了，从此在追明城霸道称王，圆了他人界的皇帝梦，自封明王，给明明封了明后。”

　　八哥魂灵一气呵成，连气都不带喘的，义愤填膺地说完。

　　楚苇虽然听得津津有味，但也是良久才消化这个明王的“前尘往事”，楚苇觉得这可能有失偏颇，不过，具体的，她不关心。

　　所谓明明就是明后大人，她本名黛明来。

　　“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将二代，靠老爹供养着。”

　　“癞□□吃天鹅肉，还被他吃上了。”

　　鹦鹉八哥一唱一和的，最后纷纷啐道：呸！无耻的男人！

　　楚苇嗤笑道：“你们这好像是对明后大人爱而不得，对明王的嫉妒吧？”

　　“你这丫头胡说八道些什么呢？”鹦鹉像是被戳中心事，“八哥，走，咱飞上房梁听戏去！”

　　楚苇再从其他魂灵口中得知，明王好像在这些魂灵中的名声不怎么好。

　　看到魂灵中有一道红色身影，果然是红饼，楚苇走上前问道：“你也讨厌明王吗？”

　　如此殷勤地看戏，楚苇怀疑几分。

　　红饼一边跟着戏曲的节奏抖腿，一边说：“不啊，明王虽然有点草包，那是在明后面前，不至于他们说的那样失偏颇，明王还是很有能力的，把追明城搭理得井井有条，我在这里只是看看戏，给无聊的日子解解闷。”

　　“可是你们这样唱戏看戏，若是被明王知道，你们岂不是要遭殃？”
　　红饼咯咯一笑，“你这蠢丫头，少乌鸦嘴。大人他正为他所谓的奸夫焦头烂额呢，顾不上我们的，看戏吧。”

　　“说到奸夫，”红饼一副欲言而止又不吐不快的样子，“这个奸夫啊，奇怪得很，开始鬼鬼祟祟的，后来变得傻乎乎的，成天要找鱼……”

　　找鱼？楚苇莫名耳熟，问道：“什么找鱼？”

　　不料这时红饼神色惊恐，闭口不言地看着戏院的一处，不止是她，楚苇发现，原本闹哄哄的戏院戛然而止。

　　楚苇顺着红饼的目光所及之处，戏院中所有魂灵的目光所及之处同红饼都在一处。

　　楚苇看到一个白衣男子，剑眉入鬓，双目炯炯，英姿不凡。

　　白衣男子铁青着脸，眉头紧锁。

　　包括红饼在内的七彩祥饼的笑容顿失，纷纷缓缓走上前，“参见明王大人。”

　　这就是明王大人，楚苇万万没想到自己这乌鸦嘴灵验了。

　　仔细听听，可以感受到她们的声音微微发颤。

　　原本笑声哗然的全场登时鸦雀无声，所有魂灵噤若寒蝉，楚苇也是不敢呼吸。

　　众魂灵纳闷，明王怎会来此。

　　明王本是人界武将，向来瞧不起戏曲勾栏等脂粉气之地，这回竟来的如此突兀。

　　来这地方没有一个魂灵报告，不过，凭借明王大人的修为，悄无声息地来到戏台不是什么难事。

　　追明城的魂灵调侃嘲讽明王他可能早有耳闻，但向来不说，这回戏台之事居然被明王当场发现，只怕等待这些的即将是暴风雨。

　　想到这些，戏台上唱戏的魂灵像是被雷劈成的雕塑，一动不动。明王平时对追明城的魂灵凶得很，只怕他们在劫难逃。

　　“哈哈……”不料听到的是明王的大笑。戏院里的魂灵傻眼，仍旧不敢有丝毫懈松，楚苇也是一愣。

　　“各位何必如此，我还是相当亲民的，继续吧，该怎么上演一场好戏就怎么上演吧。各位看戏的魂灵继续看吧，谁都别提前散场啊。”

　　明王讯如闪电地跃上戏台，靠近唱曲的魂灵，笑道：“岁月流逝，我和我家娘子结为魂侣已整整三百年，还望诸位到时候在我们三百年纪念日上唱几支小曲逗她乐乐。”

　　看明王如同高山一样站立，压得戏院上下沉闷务无比，有一无名魂灵战战兢兢地供上通体黄金，闪闪发亮的椅子。

　　明王看了那魂灵一眼，似是在赞赏这魂灵的聪明，向来只在明后面前笑意盈盈，广大魂灵群众面前冷脸的明王嘴角上扬地坐在金椅上。

　　那魂灵受“宠”若惊，腿更战栗，险些摔倒在地，头低得更低了，像要把自己埋进土里。

　　锣声鼓声响起，小曲儿也应声而起，干巴巴的，但是，这戏，是不唱也得必须被唱下去。

　　明王得儿啷当地仰头闭眼翘着二郎腿听起来。

　　看着明王这样，唱曲的魂灵们更是忐忑不安。

　　明王惩治魂灵的花样百出，魂灵既是已死者，没有□□，也没有在世时□□的痛楚，但是，灵魂上的折磨也是可怕的，每一位追明城的魂灵对光明的靠近如同飞蛾对火的热衷。

　　而明王大人最喜欢惩罚不听话的魂灵就是把他们关到漆黑暗无天日的金矿里去摸金，寻摸不到足够的黄金就出不来。

　　一曲终了，唱曲的魂灵惊魂未定，暗自吐气，终于完了。

　　只是，这明王现在闭眼，倚靠在椅子上久久不动，似乎进入深眠。

　　有一魂灵按捺不住，开口道：“明王大人，戏已终，该散场了。”

　　明王没有睁眼，鱼，捂手打了个呵欠，随即愣了愣，稍作沉思道，“哦，完了吗？我还没看过瘾，重演，今天，举天同庆！”

　　您哪有看啊，唱曲的魂灵叫苦不迭，唉，都是自作自受。

　　于是，戏台上重复着一场又一场的戏。

　　楚苇见没有一个魂灵离开，她也不方便偷偷离场，看来这明王大人威慑力和修为都极高，谁也不敢不从。

　　时间在流逝，楚苇默默数道，这只怕有九十九个时辰了吧，这戏唱了千百来回。

　　这戏啊，第一场听着新鲜，但这令人窒息的重复循环，更何况，它都响了整整九十九个时辰，人间仙曲都能成魔音，追明城的时间果然不值钱。

　　良久，明王大声道：“祥饼们！告知他们该换一场戏了。”

　　“大人，我们在。”七彩祥饼宛若一道彩虹出现在明王背后，拱了拱手，看明王示意，附耳靠近。

　　轻微上扬的嘴角掩盖不住明王的得意。

　　这回，戏台上的戏不一样了。

　　楚苇听着，看着，戏曲前一部分大致内容说的是勾搭明后的奸夫自食恶果，变成终日只会找鱼的傻娃娃。

　　这后面大部分就是明王明后如何毫无芥蒂地恩恩爱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