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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暗涌 ...

  •   第四章暗涌

      直到入夜,林岫也没说出凶手是谁——

      清晓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真是好奇害死猫!

      她坐起身,盯着阖目养神的林岫,幽幽道:“夫君一直在椅子上睡,不累吗?”

      林岫没搭理她。

      “要不要上床来?”

      清晓谄笑,语气魅惑。林岫乍然睁眼,吓了她一跳,忙解释道:“你睡床我睡椅子,但你要告诉我凶手是谁。”

      林岫一哼,眼睛又闭上了。

      清晓不甘心,下床拍着胸口一本正经道:“我说话算——”

      “数”还没说出来,眼前人翻身一跃,上床躺下了。

      清晓嘴角抽了抽。

      “说吧,到底是谁?”

      林岫阖目,“冯三爷。”

      丫的,装糊涂!清晓站在床边捺住火气问:“我是说,盗贼和杀人凶手都是谁?”

      “冯三爷。”

      清晓愣了,脑袋飞速运转,恍然映出“监守自盗”一词。可低头瞧去,床上人薄唇噙笑,正满眼谑意地盯着自己,和方才在前院如出一辙,顿时怒气腾升。

      合着找乐,拿自己寻开心没够是吧!

      想都没想,她抬腿便是一脚。

      可惜高估了自己,人没踢到却踢在了床沿,一个吃痛栽倒,不偏不倚,正落他怀。

      林岫抱着清晓,二人僵住。

      看上去温文尔雅,此刻才知道他身材有多好,胸膛手感可不是一年半载练得出的,读书人哪来的这体魄。

      紧密相贴,一股温热隔着寝衫透过,清晓蓦然回神,脸一红,慌忙推他起身。

      然他未动。

      原来小姑娘身子这么软,纤细柔弱,拥在怀里像云,舒服得不太真实。

      清晓起不来急得直喘,气息若兰扑向他胸口,把林岫的心都吹化了。生怕这朵云飘走似的,他下意识地拢了拢手臂。

      “放开我!”

      清晓怒了,小脸又气又窘,春色烂漫。林岫盯着她翕合的樱唇,嗓子莫名发干,只觉得身子越来越热,于是眼睛一闭把她推了下去。

      清晓滚到床里,二人并排躺着,同床共枕——

      才不要跟他同床!她起身要逃,慌乱中撞向床栏,摔了下来。看着都疼,可她揉揉额头依旧起身,又一脚踩在裙边,直直砸向林岫。

      林岫闷哼一声,眉头一皱,干脆起身将她按在床上,喝道:

      “老实点,睡觉!”

      清晓吓了一跳,僵在他身下一动未动,直到他再次躺回床边,她才稍缓了些。

      还是第一次听他这么大声说话,难道生气了?余光瞟了他一眼,见他耳根发红,清晓嗟叹:还真是小气!于是翻了个身,背对着他朝里挪了挪,和他保持距离……

      春夜寂寂,暗香缭缭。

      清晓蜷着身子贴着墙,虽冷,却也挡不住绵绵睡意,眼皮越来越沉,刚一阖上,突然觉得身后人在动。

      她登时困意全无,睁大了双眼,警惕地竖起耳朵。

      林岫动作极轻,悄悄朝她靠近,近得她能够嗅到他身上淡淡的檀香,感觉得到他扑在后颈的气息……

      他不会夜里睡不着临时起意吧!

      清晓下意识握紧了拳,要知道他二人可是名正言顺的夫妻,同床共眠,发生何事都是应该的。

      心越来越慌,正犹豫着要不要反抗时,身上一暖,一条带着温度的茱萸锦被盖在了她的身上——

      清晓愣了。

      直到身后人又躺回了原位,她一颗心才放松下来。

      是自己想多了……

      清晓细听着,身后人呼吸渐稳,于是偷偷回头看了看。

      幽光中,他闭阖的双目狭长微挑,耸鼻如峰,薄唇淡淡,连光线在他脸上投下的阴影都好看得不得了。

      清晓抿唇笑了。

      被里暖暖的,淡淡的檀香混着温热,好似连心都暖了……

      偏院,正房。

      “瞧你晚饭时说的那叫什么话!” 宋姨娘涂着养颜膏对清妤道。

      清妤摔了茶钟盖冷哼。“就是瞧不惯他俩那样,成婚多久了还那么腻,腻给谁看呢!”

      宋姨娘睨了她一眼,没应声,清妤急了。

      “母亲不是说那林岫根本不想娶她吗!”

      “祖宗,小点声!”宋姨娘蹙眉,“你父亲一会便来了,你怕他听不到吗!”

      “听到更好,母亲能耐,父亲还得谢你给他找了这么好个女婿呢!”

      清妤一脸的不服气,宋姨娘掐了她一把。

      “你个小没良心的,若不是为了让她退婚,我能找那道士出这么个招。眼下婚退了,你倒埋怨起我来了。”

      “怎不埋怨!退婚便罢了,为何还要给她寻个林岫来!”

      先是儒雅翩翩的谢家二少爷,如今又招了个英气俊朗的姐夫。虽说林岫玄乎了点,可那凛然的气质却越品越有味道。瞧今儿他分析案子,论得头头是道,哪个不对他刮目相看。

      “可不见你对我的事上心!”

      “浑话!娘做的一切还不都是为了你,只是清晓刚退婚再嫁,你急不得!”

      “还不急?我都快及笄了!她不过大我一天而已,明明父亲最疼母亲,凭什么都要以她为先。她一个活不起的病秧子,碍眼又碍路!”

      “碍路她也是嫡出!”送姨娘冷道。

      就如自己,再受宠也是妾!

      清妤不忿。宋姨娘拉着女儿的手劝道:“你放心,娘吃过的苦必然不会让你再经历。清晓没几天好日子过了。林岫再出众又如何,他因何娶她你又不是不知,且不说她那副身子骨能熬到几时,若是哪日得知真相,有得她痛心。你忘了年初谢二少的事了?犯不上跟她较劲,想让她难堪,办法有的是……”

      ……

      清晓醒来时林岫已经不在了。巧笙道,姑爷醒得早,被老爷唤到前院去了。

      父亲找他可是稀奇。许是因为昨晚的事。

      巧笙伺候小姐洗漱,偷吃了蜜似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清晓瞥她一眼,问道:“笑我呢?”

      巧笙憨憨点头道:“今早进房,小姐盖的是姑爷的被子……”

      这话隐晦,不过想说她终于和林岫睡在一张床上了。可细想,清晓突然一个激灵。

      难不成林岫睡椅子巧笙至始至终都知道?

      这也不足为奇,毕竟她离自己最近。可清晓突然想到了林岫昨晚的话。

      “如此了解冯府且能作案的,必是亲近之人。”

      那自己的案子呢?

      她身周一切都是固定的,没有下手点。可人是活的,比如巧笙——

      房里没找到一丝沾毒的痕迹。如果这毒根本不在房里,而在人身上呢?还是朝夕相处的人……

      清晓打量巧笙,目光陡然落在了她的香囊上。

      “我记得你前个挂的是个双鱼的,今儿怎换了?”清晓笑道,伸手摸了摸。“这牡丹绣得真好,让我玩玩?”

      “小姐,这……”

      清晓感觉不妙。“怎么?不可吗?”

      “不是,这是……芍药。”

      呃——

      阮知县吃过早饭便匆匆去了县衙。

      举家去街口送清让。一路上,清晓发现妹妹眼神长了草似的,不住地望林岫身上瞟。

      有那么好看吗?

      她咳了几声,林岫赶忙上前搀扶。她没拒绝,挽住了他。再回视清妤,只见她嗤鼻冷哼,皱眉扭过了头。

      虽说本尊和兄长的情感并未延留到清晓身上。可依依惜别之景,还是没法不叫人黯淡。看到一旁哭得稀里哗啦的弟弟,清晓都忍不住掉泪了。

      “清昱不哭,姐知道你舍不得大哥,大哥年底便回了。”清晓给他抹泪。

      清昱摇头,抽搭着。

      “……今早考课,父亲,父亲打我了……”

      ——清晓黑脸,默默收回了帕子。

      真是懒得管他。一背书就跑,九岁了,《声律启蒙》还背不全呢!

      虽说清晓反对应试培养,更不接受八股科考,可对于小朋友的基础教育,还是懈怠不得。

      “谁让你偷懒不背书!”

      清昱噘嘴。“我背了,不信你问嬷嬷。是今早考课时二姐拿题去找父亲,请父亲帮她看作答是否正确。父亲满意,便拿那题来考我,我没答上来……父亲今晚还要考我。我方才问二姐,二姐说我笨,让我自己想……可我想不出来……”说着,便复述了那题:

      “巍巍古寺在山中,不知寺内多少僧。三百六十四只碗,恰合用尽不差争。
      三人共是一碗饭,四人共尝一碗羹。请问先生能算者,都来寺内几多僧?”

      科举重文轻理,清昱这个年纪,正是初学诗赋之时,还没接触算学,更何况她这个弟弟本就不甚用功,怎么可能算得出。清妤这心思明摆着是要压低捧高,展示自己的同时拉低父亲对清昱的期望值。损人利己!

      这题不难,设个未知数分分钟便解开了。担心他不好接受,于是循循善诱,抽丝剥茧地给他讲了一路。

      三人一饭碗,四人一羹碗,那么十二人不多不少正用七只碗。三百六十四只碗,每七只一组,那么就是五十二组,每组十二人,便是五十二乘十二,共六百二十四人。

      小东西脑筋够快,竟跟上了。眼烁金星地望着姐姐,崇拜中带着不可思议。清晓趁热打铁。

      “你可想知更简便的算法?”

      清昱猛点头。

      “那你帮姐姐做件事好不好?”

      她和弟弟耳语几句,朝他手里塞了样东西,摸摸他的头。

      弟弟一溜烟没了,清晓长舒口气,一转身差点撞到林岫。

      他什么时候站这的。

      见他依旧淡然,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清晓满脑袋都是昨晚的暧昧。她掩饰地咳了两声,扬头绕过他,走了。

      林岫看着她背影笑了笑,“……六百二十四。”

      是夜,清晓一上床便呈大字俯卧,其目的昭昭然。林岫没多言一句,坐回了圈椅上。见小姑娘得意窃笑,他哼了哼。若是告诉她昨个夜里,她为了取暖,一个劲贴向自己,看她可还笑得出。

      这一夜清晓并不踏实,她心情极其矛盾。

      事情总算有眉目了,她希望自己是对的,可同时也害怕面对这个结果。

      若中毒果真和巧笙有关,心真是凉透了。

      况且巧笙的背后,是她的母亲言氏……

      三更梆子响起,清晓无眠。她翻了个身,望向帐外,揉了揉眼适应了暗光后,登时撩起帷帐。

      房中,圈椅上,除了一条茱萸锦被,空无一人……

      入夜,冯家小书房。

      淮阴伯和冯三爷正在对弈。淮阴伯落下一黑子道:“偷情而已,把人做掉便罢了,何故闹得这么大,惊动官府。”

      冯三爷捏着白子冷哼。“那贱人和书生苟且,哪个也活不得。不过因这是个契机,才留她一命。这案子虽我设计也并非无中生有。”

      淮阴伯甚惊。“此话怎讲?”

      冯三爷看了眼门外,低声道:“我密室桌案上压靖安信件的镇纸,有意扣‘献’字一‘犬’,‘靖’字一‘立’,前些日子竟被挪动。这密室机关重重,除我无人知晓,他既能悄然进出不被发觉,必定是个高手。”

      淮阴伯脸色突变,急迫道:“书册如何?”

      “伯爷放心,无碍。” 冯三爷哂笑。“故而我将计就计,演了一出盗窃杀人案。既有理由请伯爷您调卫所兵来,也是想敲山震虎,量那贼人再不敢轻举妄动。”

      淮阴伯凝眉点头。“无碍便好。听闻都察院派人南下,不知盐院大人如何。”

      “暂无兄长消息。不过只要书册在,他便无事,你我便无事。”

      “话虽如此,若阮伯麟若查出这是桩假案,怕于你不利。”

      “哼。一小小知县,能奈我何……”

  • 作者有话要说:  拍拍胸脯,求收求评都包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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