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章30：蓝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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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一后一前一路沉默走着。
杨西从小到大很少出现过尴尬这种情绪。回忆起来，他总是散漫极了，对谁也都不上心，不要说去注意他人的想法他人的情绪，胡闹玩上一通被老师发现也不是没有过，却也没有感觉到尴尬过。小的时候是明白自己的心情再如何都不会被人放在心上，便很难感知到正常的喜怒哀乐；大一点也就再难把别人放在心上了，所以一样难以因为他人如何而导致自己产生如何的情绪。
譬如现在，他发现自己的心情只是微妙极了，他以为自己还会感到耻辱，但不是——那仅是一种奇妙的、仿似置身于彩色泡沫间的感觉。
“哎，老师。”他突然停下来，开口唤道。
前面走得飞快的黑发男人闻言，脚步一顿，终于回头把视线投向他，表情被走廊昏暗暧昧的光映射的看不太清，没有说话。
杨西指了指旁边的门，“换个衣服。”
相泽抬头朝门牌那里看了看，上面标着员工休息室几个大字。
这句话似乎只是一个通知不过，杨西说完便开门进去了，并没有等待他的回应。
相泽只来得及看见他挺直的鼻梁，轮廓鲜明的下巴，以及耳廓上的耳钉一闪而过。
房间里面没有其他酒保在，这个点都活跃在他们应该活跃的场合里。杨西换过衣服后，想了想给Jones打了个电话。铃声响了两声便接通了，对方不等他开口，就先急急道：“你在哪里？”
“嗯？员工休息室。”他把换过的衣服扔进脏衣篓里，光着脚穿上皮鞋，“我要走了，姐。”
“你等等我…！十秒钟就好！”
“Jones姐，我听到你朝我奔来的声音了。”他说。
下一秒她把门打开，身形凌乱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杨西手机还放在耳边，看向她。隐约间，也看见门口那个背对着他们的将头发松散扎起的男人。
她还在喘着气，忙取下墨镜，回视他的目光：“真的要走了么？”
“嗯。”他挂了电话，把手机装进裤兜里，看着她。
“那你上次说的话可要算数，”她的眼里渐渐有了泪光，“要经常来打小时工，不要忘记我。”
他说：“好。”
英雄的世界。少年的世界。杨西的世界。
她知道的。他早晚会离她而去。即使以后两个人所在距离不远，但生活的世界也将要隔了十万八千里了，无法相见。
他的未来，不会有她。
她想对他说，我喜欢你。但最后也只是把这句话埋在心底，吸了下鼻子，用手拨拉整齐自己那一头波浪长发，再整理好大衣，上下打量着他，红唇一扬：“嘿，fashion boy。”
他现在的衣服全是她一套一套搭配好买来的。叠好后分成一个一个袋子装起来，放在他空荡荡的衣柜里，竟堆积了不少。
杨西装模作样的转了圈，冲她笑得有几分懒洋洋的乖巧。
当他从她身边走过时，她突然又取下墨镜，递给他：“戴上。”
他低眼瞅她，“Jones姐，我出去被人打了你要负责的。”
她红着脸凶巴巴道：“谁敢打你，我就打死他。”
他“哇”一声，说，“好凶。”
却在她快要落泪时轻轻一抬她的脸，揩去她眼角泪珠：“哭什么Jones姐，我又不是死了。”
“我会回来找你的。”他说。
相泽消太站在酒吧外面等了会儿，忍不住掏出根烟来抽，不过没抽几口，杨西出来了。
然后生生噎了下，被烟呛住，咳了半天。原本先前穿在对方身上堪比男公关似的酒保制服就让他愣了好几秒，现在这一身装束干干脆脆让他猛地意识到对方的画风和自己一直以来生活的范围完全不一样…。
“以后副业换模特么。”相泽把烟掐灭了，随口道。
杨西没回话，推了推鼻梁上架着的墨镜，跟着他上了车，坐进了副驾驶的位置。
“其实不是要送你去校长那里，”相泽等他坐好，说，“今晚就是把你弄出来而已。租的房子在哪儿，送你回去。”
“那儿不住了。”杨西说。
男人手放在方向盘上，目视前方，微微眯起眼，“这些天都住的这儿？”
“嗯。”杨西半躺在座位上，视线也从前面的挡风玻璃穿过，“老师随便送我去家理发店吧，我想剪头发了。”
相泽消太不明意味的“啧”了声，心道小孩子，发动了车子。
等到了一家理发店，杨西懒洋洋的窝在椅子上，任人把他已经及肩了的头发一点一点剪掉，在对方顺势问染不染头发的时候点了下头，挑了个极其扎眼的雾霾蓝。
他从镜子里去看他班主任的表情，那个男人皱起眉，却并没有阻拦他。
理发师站在他身后，手自他的鬓间拂过后颈，又不着痕迹沿着下颌线往上轻抬起他的下巴，真诚的夸赞：“弟弟挺帅。”
杨西不耐的蹙眉说“我知道”，同时不适的侧了侧脸，想要避开对方不太正常的碰触。
“他是我的学生。”一旁坐着的相泽消太似乎不着痕迹叹了口气，站起来，抓住人不规矩的手，缓慢地道。
那手劲出乎意料的大，后者讪讪“哦”了声，察觉到他的力度随之松懈了下来，便迫不及待的挣开了他的手。相泽盯了会儿，见对方不再有多余的动作了，便拿起一边椅子上的外套：“我出去等你。”
杨西打开手机，说：“老师能回去的。”
相泽说：“那你就快点。”
等人弄完头发出来，相泽站在路边也抽完了一根烟。杨西戴上墨镜甩了甩刚染了色的短发，还有些不习惯，前者立马道：“别晃了，扎眼。”
然后头往车子那儿点点：“上去，谈谈。”
待车门将风里传来的隐约人声隔绝在外，相泽消太先是抽走人手里多出来的张名片看了看，扔至一边后道：“今天是怎么回事？”
来了。杨西移开视线，倒有种本该如此并不意外的感觉：“…在玩。”
“玩什么？”男人表情平淡地接着问道。
“……”
他往座椅后靠了靠，“不是说只在里面做兼职么，怎么玩到包厢里去了。”
杨西：“…就是一起玩玩，拉着去就去了。”
相泽：“考虑到你一些个人问题，工作我不强求你辞了。但是玩这方面，我觉得你应该要注意下。”
杨西没说话。
相泽：“那一男一女跟你什么关系？”
杨西：“他是今晚认识的，她是老板娘。”日语里男女讲法不一样。
相泽被“今晚认识的”这五个字弄无言了。半晌才低低道：“杨西，你是十五岁。”而不是二十五，三十五。
杨西抬眼看他，却嗤的一笑：“老师不说我都忘了。”
他瞧着眼前的男人，那半长的黑发除了干巴点和他之前的倒没什么区别。
而后蓦地道：“老师现在就像是质问我的女朋友一样。”
说着这样的话，可他的目光一如既往的凉，并没有掺杂任何暧昧的气息。
恰逢有电话打进来，相泽便顺势避开了眼，转而下车去接电话。
是根津校长打来的，询问把杨西送回去了么。又谈起明天的会议内容，结束后挂了电话已有十多分钟。
再上车时，他发现杨西也已经躺在座椅里睡着了。
那卡在对方鼻梁上的墨镜歪斜着，遮住了半张脸，露出的五官透露着一股安静又少年气的英俊，才剪短染好不久的蓝色头发蓬蓬松松搭在那里，简直就是时尚杂志里的Tokyo zipper boy，瞧着也无害极了。
……不过无害真是天大的错觉。
相泽消太颇为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又有些发怔的看着前方的路灯，最后发动车子，朝自己家的方向开去。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章30：蓝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