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是个仙女》樽酒藏刀

3、玉画

　　苏黎巴和小五在街上走着，准备回戏院里面用午膳。苏黎巴还想着一会儿回去之后要好好训练一下自己家角儿们做广告的技巧。
　　两人在街上也不算着急，走走停停，偶尔也在路边摊子上看看小玩意儿。

　　苏黎巴在摊子边看着小玩意儿，突然被一阵叫好声吸引。小五立马跳到了路边的石头上伸头看了看，说道，“班主，前面有一个玩儿杂耍的！”
　　苏黎巴挑眉，“去看看。”
　　自己戏院子是应该扩大一些演员角儿的技能范围了。

　　苏黎巴和小五艰难地挤进了人群。苏黎巴死死抓着斗笠，这个时候掉下来的话肯定不得了。
　　挤进人群之后，苏黎巴看清了这个玩儿杂耍的人。长的五大三粗，说话声音也亮如洪钟，苏黎巴打了个冷噤，这样的壮士和自家小戏院的画风好像不是很像噢……

　　苏黎巴兴趣缺缺，准备转身走的时候，角落里面的一个小笼子引起了她的注意。
　　苏黎巴扯了扯身边的小五，“你看看那是什么？”还指给了小五看。
　　那笼子里面睡了一个黑乎乎的小身影，毛茸茸地缩成了一小团，看不出来是什么东西。

　　小五也探着脑袋看了半天，没个所以然，抓了抓脑袋干脆问起了那个壮汉，“喂！那个笼子里面是什么？”
　　壮汉顺着小五指的方向看过去之后，哈哈笑道说，“这是我准备接下来给各位看的一个奇景。这是我家鸡窝里面下的一个奇怪的小鸡崽儿。”

　　说完那壮汉直接从角落里面把笼子拎起来，绕着人群走了一圈儿。圈外的百姓都看得啧啧称奇。
　　笼子里面是一个长相奇怪的全黑小动物，苏黎巴这个现代人也看不出个所以然。像鸡又不像鸡，特别是身后那对翅膀，倒是有些像外国人眼中的龙。
　　但是……有这么袖珍的龙吗？苏黎巴看着笼子里面大概只有自己手掌大的小动物。

　　壮汉说道，“这个东西，留我这里也没用，有没有谁想买的啊？”
　　笼子里面的小鸡崽儿一直闷闷趴在里面，睁着个小眼睛打量着周围的人。眼光扫到苏黎巴时候，小身子突然抖起来，翅膀也完全伸了出来，使劲儿扇动着。
　　小鸡崽儿看起来特别着急，都从笼子里面站了起来，盯着苏黎巴眼睛都不眨一下。翅膀也不停地拍打着笼子的铁栏杆。

　　苏黎巴自然不知道小鸡崽儿心里想什么，弯唇笑笑，这种奇怪的动物捡回去干什么，又不能下蛋吃。抓着小五又准备转身走。
　　但是那笼子里面的小鸡崽儿好像特别着急，翅膀扇起来就没有停过。

　　这一转身，苏黎巴听见了笼子里面的小鸡崽儿好像……说了句“等等”？

　　苏黎巴不确定，又转过身看着壮汉笼子里面的小鸡崽儿。壮汉见苏黎巴好像有意要买，赶快离苏黎巴站得更近，“小姐，您看这个小鸡崽儿虽然长得奇怪，但是多新鲜啊，这可是京城独一份的大公鸡呢！”
　　苏黎巴接过了壮汉手里面的笼子，把它靠近自己耳边，却好像是自己幻听了一样，并没有声音。
　　小鸡崽儿好像生怕苏黎巴不买回自己，立刻乖乖在笼子里面坐好。黑豆眼睛里面满满都是期待闪着光。

　　苏黎巴这性子，定然不会让这只疑似会说话的小鸡崽儿跑掉。自己都是穿越过来的，还有什么事情不可能呢？
　　于是苏黎巴花了五两银子买下了小鸡崽儿。
　　壮汉收钱的时候笑眯眯——可算把这个胃口比猪好的大爷送走了！

　　苏黎巴在路上还想让小鸡崽儿多说几句话，但是小鸡崽儿好像累了一样，趴在笼子里面睡了一路。苏黎巴反正也不着急，悠哉悠哉地和小五摇回了戏院。

　　苏黎巴午膳时候和龙先生说了自己找福记二公子签下了后一年的合同的时候，惊讶地汤勺都掉了，又听说价钱之后，直接被鱼刺卡住了喉咙。
　　苏黎巴看着反应这么大的龙先生，摸了摸下巴——下次告诉龙先生这种事情，还是不要挑午饭吧。

　　龙先生哽着脖子，脸涨得红红，去医馆时候还不忘冲苏黎巴竖个大拇指。苏黎巴哭笑不得。

　　午膳过后，苏黎巴稍稍休息了一会儿，换上了练功服，就推开了练功房的大门。这练功房是戏院子建起来的时候，她专门开辟出来的。找了好几家铜镜店，拼了一块巨大的镜子放在一边，让戏院里面的角儿们练功的时候也好看看自己的仪态和表情。

　　苏黎巴进了练功房，眼光扫了扫房间里面的人，然后皱起了眉头，“玉画呢？”
　　角儿们都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没有一个人说话。
　　苏黎巴在角儿里面找到了和玉画一个房间的空萱，“可是在房间里面没醒？”
　　空萱有些犹豫，低下头，“……玉画她出去了。”

　　苏黎巴挑眉，嚯，这倒好，下家找好了就不来了？

　　“那成，出去了就出去了，咱们先练着。她回来之后让她去我房里找我。”这话是对着旁边小五说着的。
　　角儿们在练功房里面听得清楚，班主这意思表明，就算玉画在练功时候回来了，也不能进练功房了。

　　苏黎巴站到了台子上面，“咱们现在戏院子，大大小小也能算的上是京城里面比较有点小名气的戏院了，但是各位，我们戏院子到底是什么情况，我想大家心里都是有数的。”

　　苏黎巴顿了顿又说道，“玉画她心大，想做什么我不拦着，”苏黎巴笑了笑，嫣红的嘴角边荡开了一丝不屑，“春晖戏院走到今天，是那些年我们冒风顶雨搭着油布都还在咿咿呀呀唱着戏才换来现在的日子，但是，我苏黎巴绝对不会让春晖戏院只在这样的阶段上。若是各位还想和我一起，那我苏黎巴可以完完全全向大家保证，我绝不会亏待一个人！”

　　苏黎巴站在台子上说完，练功房沉默好一会儿之后，一个老生率先喊道，“追随班主！”然后十二人一起喊起来。
　　苏黎巴笑了笑，信心喊话是鼓舞士气的第一步，稍后玉画回来之后，就可以实现第二步了，

　　苏黎巴压了压手，“我今儿上午给戏院子找了新的糕点铺子，还记得前些日子我们在排话剧时候我给各位教的广告吗？今日我们继续，后天上话剧的时候，各位就寻着中场先试试，我看看效果。”
　　台子底下的十二人点了点头，苏黎巴便开始教起来。

　　广告，看起来很容易做。但是自己上辈子刚刚开始做广告的时候还真是吃了不少亏。不是产品在自己身上根本不吸引人，就是自己把产品压得死死的，完全没有吸引力。后来慢慢才悟出来点儿经验，现在也算是全部教下他们了。

　　不能尬吹，也不能不吹。

　　一个多时辰之后，苏黎巴擦了擦汗，笑着说道，“今日辛苦各位了，大家先休息一下，然后再练练就去吃饭吧。空萱最近有些太瘦了，台上看着效果不好，可得多吃些。”
　　空萱笑着擦了擦汗，爽朗点头，“好咧！”
　　苏黎巴点了点头，推开门出去了。走到院子中央时候，看见了好似早早就在地上跪着的玉画。苏黎巴低头看了一眼，径直走了过去，上了自己的小楼。

　　待到苏黎巴换好衣服出来，已经是半刻钟后了。春晖戏院里面对待角儿那可是京城一等一的好，玉画也从没有跪过这么长时间，膝盖已经有些没有知觉了。但是她不敢起身，只能咬牙硬撑着跪好。
　　苏黎巴站在楼上，依着栏杆托着下巴看着院中央跪着的玉画，缓缓勾起了嘴角。

　　她看了有好一会儿，才踩着步子，下了小楼。
　　“这跪着可像是我这班主欺负你了。”苏黎巴坐在了院中间的石凳上面，笑着看她。
　　玉画打了个冷噤，她知道班主笑的越欢越是表示生气，“没，没人让我跪着，是玉画自己要跪的。”
　　“哦，那就好，我可担不起欺负人的名声。这京城谁人不知我苏黎巴对自己的角儿最好，你说呢玉画？”苏黎巴笑着看她。

　　玉画忙不点头，“班主对我们确确实实的好……”
　　玉画还准备说什么的时候，苏黎巴打断了她，“不是我们，是他们。你已经不是春晖戏院的人了，以后出去可别打着咱们戏院儿的旗号了，咱们这小院子，可担不起。”

　　玉画慌张抬头，跪着用膝盖爬到了苏黎巴旁边，揪着她的裤腿，“班主，班主我做了什么？为什么要赶我出去？班主，班主，我，我要是走了，我在京城无依无靠……我怎么办啊！我不能离开春晖，我，我不能啊！班主，班主求求您！”

　　苏黎巴弯下身子，抬起了玉画的下巴，这时候其余的角儿们也陆陆续续结束了下午的功课，出了练功房，猛看见院子里面的景象都吓了一跳，站在门口，不知道是出去还是进去。
　　苏黎巴也不甚在意，让他们看看也好。

　　“玉画，你以为我是瞎的吗？你明目张胆地去了东市的花朝戏院，去给人家班主卖了咱们新剧本不说，还直接向人家班主开了价要去别人戏院。这是你说的没地方去？无依无靠？我苏黎巴自诩对角儿不差，除了唱戏别的事情都不让你们碰，结果呢？啊？”
　　苏黎巴捏着玉画的下巴，加重了力道，“今天咱们角儿也都在这里，我也不背着他们处理你这个事情，新剧本被花朝戏院知道了，我不在意，反正我这里剧本多得是，谁在意那些。况且，花朝戏院就是知道了剧本，他们能演么？你去了，能挑大梁么？”

　　玉画被苏黎巴捏得下巴生疼，她现在也慌了，她原以为苏黎巴平日里面那么忙，根本不可能知道自己这些小动作，没想到她都知道而且还直接要把自己赶出去。
　　可是花朝戏院的事情并没有谈妥，她现在是真的没有去处了啊！
　　“班主，我和花朝戏院没有谈妥，我只给了他们半个剧本，我没有给全部的，我，我没有……”话还没说完，她就开始哭了。
　　这些人，演技都是一个赛一个的好，玉画哭起来，还真是惹人怜。加之她平日里面又是演的青衣，那风吹拂柳的柔弱之姿拿捏起来还真是恰到好处，连苏黎巴自己都有些觉得自己狠心了。

　　“卖了一半，价钱太高，人家自然不会要你，不过没关系，我已经让龙先生写好了推荐信。这个月的月钱，我也让龙先生给你结好了，你就安安心心去花朝戏院，没事儿，人家定定会要你。”
　　苏黎巴松开了手，用手绢擦了擦，笑着冲龙先生招了招手。
　　龙先生便弯着身子过来，递上了一个信封。苏黎巴拿着信封给了玉画，“你别说我这老东家狠心，这京城里面，被自家角儿卖了还能这样的班主能有几个？”

　　玉画颓唐地瘫软在地上，她现在心里是又慌又怕，她根本看不懂苏黎巴想干什么！她还想再求求苏黎巴，但是她已经站起身来了。

　　苏黎巴冲着练功房门口的角儿们说道，“戏院子里的人物，也都算是江湖上风风雨雨里面走过来的，江湖儿女，最讲究仁义二字。今日，玉画背叛了我整个春晖戏院，我给她新东家写了信，让他们好生待她，我觉得我已经做得仁至义尽，之后玉画是生是死，是富贵是贫穷，我苏黎巴都问心无愧。但是，我想让角儿你们记住，今日你们从我春晖戏院背叛出去，明日你新东家也会觉得你会如出一辙地对待他们，是好是坏，各位心中都有一杆称，自己多掂量掂量！”
　　苏黎巴笑了笑，又说道，“但是这件事情，也让我看清了，我们留下来的十二位角儿们都是心系咱们春晖戏院的，从今日起，各位角儿们的月钱从十两银子变为十五两，观众看客们打赏的小费，戏院从原先的四六分变成五五分，各位看何如？”

　　本来还有些觉得不忍的角儿们，现在脸上都荡开了笑意。谁人跟钱过不去呢？于是角儿们笑着和苏黎巴说了几句福气话就去了二厅用晚膳去了。

　　玉画瘫坐在地上，痴痴愣愣，她现在都木了，刚刚苏黎巴那话真的点醒了她！自己现在是背叛春晖戏院去了花朝戏院，那花朝戏院怎么会不防着自己！？
　　玉画赶快又跪起身子，爬了两步揪上了苏黎巴的裤腿，“班主，班主求求您，玉画知错了，玉画以后绝对不会再这样了，玉画保证以后生是春晖戏院的人，死是春晖戏院的鬼。班主您要罚我不能上台，不能唱戏，我都接受，求您，求您让我留在春晖吧！玉画只是一时间鬼迷心窍啊！”

　　苏黎巴低头看着玉画，缓缓摇了摇头，“玉画，你说我狠心也好，说我没有恻隐之心也好，说我不怜香惜玉也好，但是我今日要是饶过你，以后春晖戏院这样的事情就会越来越多。你要走，我真的不拦你，但是，你拿着我们戏院子里面的招牌出去，我就断断不会原谅你。你走吧。”
　　苏黎巴说完，伸手慢慢从玉画手中抽走了自己的裤脚。玉画觉得自己手上一阵热，低头看了看时，苏黎巴就走远了。

　　苏黎巴躺在浴桶里面，沉沉闭上了眼睛，温水包裹着她的身子，她缓缓吐出了一口气。
　　若是背叛在先，自己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苏黎巴一头闷进了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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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小鸡崽儿：唧唧唧？我的戏份就没了？男主的尊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