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犯子》想睡

3、第三章

　　低着头停在他跟前，我完全没勇气面对他的怒气。

　　他一点反应也没有的靠在那里，好像我根本不存在一样。这让我不知怎么办才好。翻腾沸滚了十来分钟，我还是胆怯的抬头对上他审视的眼睛。我就知道，他的怒气绝不是我可以承受的。

　　不直觉的咬上干得可以的下唇，我瞬间低着头眼睛像贼一样左右乱看，思想混乱得比拿到考卷才知道今天有考试时还乱。

　　又过了大概十分钟之久，我快被自己的胡思乱想掩盖掉他还是没一点动静。这样的情况不是没发生过，可是，和这次相比，上次的根本就是小菜一碟。再说，上次我抬头看他他就表面妥协了。我不企求这次他会这么简单就放过我，但也没想过会这么困难。这个人，我真的一点也不懂。

　　拉出他插在裤袋里的右手用双手握着，尝试了好几次我还是说不出任何对不起之类的话。要分手的是我，不想复合的也是我，所以，我不觉得我应该求他的原谅，因为，他。。。就是分手的原因。

　　握紧放松了好几次，我觉得自己越来越紧张了，紧张到我以为饿了一整天的胃就要破了。到现在，我还搞不懂怎么这个人随时随地都可以给人喘不过气的压逼感。

　　身后的小套间里轻轻的传来蓝和芝的争辩声。一个说恶魔还在外面，另一个说思一整天都没吃东西。

　　一般人听到身边的某人一整天还没吃东西都会叫身边的人立刻吃点东西什么的，可我身前的这个还是一点反应也没有。连手指也没跳动一下。虽然这让我知道他有多生气，但也让我知道他根本不关心我。这样的人，留在身边只会闹心。

　　用力的吸去唇上丝丝血液，我做了认识他以来第三个勇敢的决定。

　　放开握了近二十分钟的手，我转身回房，笑着对两个好友说，“我们去吃饭吧。”

　　“你搞定他了啊？”　两人睁大眼睛看我。

　　“你们当我是神仙啊？这样的人是我可以应付的吗？到底吃不吃啊，我的胃都快穿了。”开玩笑！再不走我可能连最后的晚餐也没得吃。

　　两人看着我换鞋子，有点转不过来。“他走了？”

　　我苦笑一下，“回来再搞咯。”

　　两人看了我一眼，换上没辙的一笑，回房拿好东西和我吃饭去。我们回来的时候，他还维持着一样的姿势。我真怀疑这个是不是他的蜡像呢。

　　蓝和芝看了我一眼，无言的说你搞得定吗。我回，搞不定也要搞的啊。然后，她们就回屋了，留下我一人面对凶残的野兽。

　　哇～妈呀～我怎么就摊上这样的人物了呢？这句话从寒假回来就成了我最喜欢的口头婵。

　　今年一月开学第一天，我快快乐乐的熬过一节又一节的唐曾课来到最后的日文课。那里，有我最熟悉的朋友。一个月的离别让我对朋友的眷恋又深一层。看到人后我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扑了过去抱得死紧，因为寒假短短的时间里我经历了很多很多。然而，熟悉的人和环境让我好了伤疤忘了痛。

　　正当我和朋友们（都是男的，女的都跑光光了）聊得热火朝天时，一双泛青的眼睛盯着我死紧。当我发现那双吓人的眼睛的主人时，我就知道我的命运已经不可改写了。

　　战战兢兢的熬过原本快乐的课，我拼命扯住要逃跑的双脚和朋友边走边乱扯一顿。离开课室前我特意转身对眼睛的主人送上歉意的微笑。可惜那个人完全不是我可以掌握的。正在我松一口气的档口，那人轻轻松松的从后把我劫了。

　　朋友们激动的嚷着干什么快放人时，我歹命的维持着一样的速度对朋友骗说没关系，这是我朋友，他有点急事的屁话安抚一副被踩到尾巴的人。

　　被甩进车子的那刻我以为我会死掉。还好这人还剩一点人性，没把我拨皮拆骨再拿去熬汤。他只是。。。只是。。。困了我一天一夜，把我里里外外当三餐而已。

　　拖着疲劳的身子回到宿舍已经是第三天的晚上，被室友们问及那奇怪的家伙时，心里第一句话就是我怎么就摊上这样的人物了呢。我不敢对朋友们实话实说，因为。。。那是我这生中最大的秘密。

　　此刻再次站在他跟前，我深呼吸了一口，抬头看着他。心里猛安慰自己别怕，这只是人一个，不会吃了你的。最多，最多。。。作出些我预测不到的事吧了。

　　他也在看我，他的眼里映着的只有我，还有一丝让我心痛却不懂的东西。我想，那丝东西应该就是人人说的当他眼里只有你的时候，他的心就只有你的这句话吧。但可惜的是，我这个有时候特爱犯理智病。我们身处舍楼的内部的走廊。整条走廊除了我们俩就是红与白的墙壁和青色的地毯。他看着我，眼里除了我还有其它才吓人。所以，我从不相信这句话适合于我们两。

　　又不自觉的再咬上下唇，又深呼吸了一口，我拉起他的手走到走廊另一头的自习室。我真的不可以继续陪他在那罚站了。跟他在一起已经让人神经紧绷了，跟一言不吭的他站在一起会很容易让人犯神经病的。

　　在自习室里，我和他面对面坐着。低头玩弄着他的手，我还是想不出可以说些什么。

　　带他来这里的目的有两个。一是这里舒服。二是要是有人来了，我们就得移到别处去。那样，我就有了喘息的空间。而且在前来的过程中，他让我觉得他和我妥协了。这让我非常想拉他带外面散步去。可惜整整一个半小时，连鬼影也没到访过。真的是弊死我了。

　　每年开学，我妈都对我说求人不如求己。这一年，还真让她说中了。这一次，我只好求己了，还真不是一般的难。比同时应付期中和论文还要难。

　　“那个。。。”偷瞄了一直看着我的人，我再也待不住了，断断续续的说，“那个，和你分手。。。虽然很难过。。。但我不后悔。。。”他的手反射性的握住我的，我盯着那手，继续说。“我知道你是要复合，但是。。。这会让我很难做。。。”他握得越来越紧，我继续盯。要是今天不说，以后就没说的机会了。他这个人，太大男人了。“我不是不喜欢你。。。只是。。。我们的差距太大了。。。我习惯不了你的世界。。。你也容不进我的世界。。。我们。。。还是分手比较好。。。”我妈妈呀～我的骨头碎了没？强忍死忍，我继续向难度挑战。“再说。。。你这样子的人。。。是我最不想要的。”　呀！～爸，你买的保险有没有金额限制的？不对，我现在好像是他管的。

　　我死瞪着那只没松开意向的手好好好一会，最后还是忍不下去抬起头对上。。。我最不想看到的表情。。。那脸被侵犯的愤怒。

　　吞了吞口水，我强迫自己不要移开视线，认命的说，“我收回刚才说的话。你什么也没听到。”这个人，我真的没辙。看不得他伤心，看不得他愤怒，除了维持他的笑脸，我还可以做什么。特别是他撒骄的时候。

　　他看了我好一会儿，松开我的手，舒适得跟晒着太阳的猫一样靠坐在沙发上。

　　唉，这个人。。。难道三年的差距就这么大吗？怎么此刻我觉得自己对着的是一个闹别扭的幼稚院小朋友？

　　唉，再暗叹一声，我还是认命的窝进他的怀里。我跟他妥协了。不是说两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的吗？小两口的，闹闹性子是常有的事。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总有一方先低头的。而我，永远都是那个人。不管发自内心还是被迫的，先低头的只有我。

　　我和这个人的历史不是很长。简单点说就是一方恶霸被甩后随便挑了一个到他地盘上玩的无名氏一名对前女友示威。目的到了，无名氏被逼留下电话号码才被放刑。无名氏以为那只是恶梦一场就安心的过着日子。怎知那名恶霸却不知怎么的又找上了无名氏。恶霸奇怪的问无名氏，我们不是男女朋友吗？然后就是理所当然，无穷无尽的霸道行为。因为无名氏的不听话，恶霸曾经甩过无名氏，但不知什么原因，不久后恶霸又缠上了无名氏。之后又发生了很多不大开心的事，无名氏觉得恶霸只是在玩儿，对她一点心也没有，所以就决定长痛不如短痛。恶霸用十万瓦的热度把无名氏瞪焦了就转身走了。一个月后，恶霸又回来搞祸无名氏平凡的大学生活。

　　很短对吧。我跟他还差六天才认识一年呢。和他一起的这一年里经历的却比过去２１年还要多。高中毕业前学校规定的心理测试报告说我大学毕业后就会１８０度大转变。看来是说中了。今年我已经大四了，还有七个月我就毕业了。那时候。。。

　　我身后的家伙今年大二。七个月后，他可能还有暑假的四个月缠绕我，九月开学后，他还是要回这里的。而我，却不知道在世界的哪个角落。想想，我的笑就由心底泛出。

　　看看表，１１点。妈的。整整三个小时，连经过的人也没有。今天是怎么了？！算，你们不来打搅我们，我自己来。

　　脑筋转了２３０圈才想到一个烂死了的理由。

　　我转过身对着像似睡着了的家伙，“Ryan，你吃晚饭了吗？”

　　那家伙真的像睡着了，连一条神经都没动，但我知道他是醒着的。“Ryan，你吃了吗？”

　　看着一点反应都不给我的人，一股沉重的东西一点一点的压在我心口上。这人。。。

　　“Ryan，你回去吧。我想李肯定做了一桌东西等着你的。”　动了动的嘴角和眼皮让我不由的兴奋起来却没有说下去勇气。面对这人我常常会有两种互相矛盾的感觉。我怕没到毕业我就变神经质了。但要做要说还是要做要说的。深吸了口气，我继续说，“你整个下午都没吃过东西，会饿坏的。坏了叫我怎么向叔叔交代。”

　　有时候我对这家伙的挑剔很反感。纯说吃饭这点，不是名厨做的就吃。大家拿来垫肚的东西更别说了。饭堂类的东西他给面的就沉下脸掉头走，不给面的，你就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食物进入某死物的肚子吧。

　　记得上学期的二月，开学的第一大关来临了。我因四天三个考试两篇论文而乱了生活节奏。星期四下午一切都完结后，我翻着白肚在宿舍的沙发上摊尸等着室友回来吃晚饭。等了又等，等到差点睡着人终于到齐了。

　　蓝一进门就说，“思，你甩了你的王子了吗？怎么整星期都不见他来捉人？”

　　我一个跄哴从沙发上掉了下来，头不偏不移的撞上了桌子的四方脚。我完全忘了晚上要陪他去什么酒会的鬼东西。因为时间紧逼，我捉了包包和昨晚在饭堂小卖部买的三文字就跑，心里一直念着千万别走了的。

　　一路上我跑得像被鬼追一样。看到他的车子后，两脚自然的停了。不详从心底慢慢升起。

　　我坐上车子后，他还像一只懒散的猫闭眼享受着音乐。我不知道该紧张还是该松口气，只好一个劲的说着迟到的种种原因。

　　十分钟后，他还是没听到我的话一样听着音乐。轻微的胃痛让我忽略了这个喜怒不常的家伙到底等了我多久，心情到底有多糟。看了他好几眼，我拿出了三文字张口要吃。差那么一点点就到嘴的食物在下一刻消失得无影无踪。我维持着吃的姿势呆呆的看着完全没动的他，脑海传送出一条信息，惨了，我完全忘了被他发现零食的惨案。

　　那个晚上我忍着胃痛的摧残参加了那个无聊透顶的酒会，总共吃了三块糕点和喝了四杯纯度不低的酒。回到他家里我倒床就睡，但有人偏偏不让我好过，说我吃垃圾食物，说我睡觉不洗澡。捉了我洗了个长达一小时的澡后再被压在床上折腾了大半夜。第二天我很不给面子的病给他看，外加吃了就吐的症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