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gl》冰与火

6、（六）

　　我的袖管里藏着一把锋利的匕首，慢慢一步一步向林中深处步去，脚腕上的铃铛叮咚着响，清脆的铃声敲打着这森林中阴森恐怖的沉寂，昏暗的油灯发出赢弱的光芒，照亮着脚下巴掌大的土地，我的心“嗵嗵”跳着，我不知道迎接自己的将是怎样的命运，万能的神啊！我祈求你保佑我，让我拥有战胜恶魔的勇气！

　　身旁的树枝发出息息索索的声音，寒风吹得枝叶四处摇摆，沙沙的声音似在垂头低声哭泣。我的心里又已涌上阵惧意，我感觉……这四周似有一双眼睛在凝视着我，那种冰冷的感觉直插入我的心肺，我的脚底都已紧张得冒出了丝细汗，今天实在太奇怪了，暗夜森林里到处是猛兽妖魔，可是为何我到现在都没看见一只怪家伙？

　　心里虽然狐疑不已，但是脚步仍然继续向前移动着，羊肠小道的前方渐渐现出一出黑黑的古堡影子，高大雄伟，阴风森森，尖尖的顶上插着一轮满月，就似小时候妈妈给我讲的邪恶巫婆所住的居所一模一样，可是，再怎样的描述都不能表达此时我眼前城堡的雄壮气派，我甚至怀疑，这古堡以前应该是哪位神者的住所，只是后来被妖魔给占领了。

　　我慢慢走到城堡的门前，心中的恐惧让我不敢贸然敲一敲眼前厚重的大门，我害怕门后会是一群丑陋可怕的家伙，它们也许会将我抓住撕成碎片……

　　正当我犹豫不决的时候，忽然之间，那道大门居然自己打了开来，门里透出刺眼的光芒，将我手里那盏油灯照得如同镀上了层淡金，我状起胆子探头朝城堡里望了望，只见城堡里竟如此富丽堂皇，根本就不像魔鬼所住的地方（在我眼里，所有的魔鬼全都污秽不堪，他们尽都穿着蜘蛛网做的衣裳，将乌鸦当作帽子，他们的脚都似羊蹄一般难看）。

　　此时，城堡里传来一阵苍老沙哑的声音，把我给吓了一大跳。

　　“酒桶商人的女儿，难道你想一直站在门外吗？”

　　我听到这个称呼心里不由感到一阵恼怒（父亲那时还没告诉我他将整车的葡萄酒都送给了这个恶魔），爽朗豪迈的性情让我忘记了此时的处境，大声回答她道：“我的名字叫做卡莲佳，我爸爸是个商人，别人都叫他老萨洛克，不是您所说的酒桶。”

　　“是吗？在我眼里他和酒桶没什么两样。”

　　我鼓足勇气走进了古堡，看见了那个说我是酒桶女儿的怪家伙，此时她正站在通向二层楼的台阶上，身上穿着黑黑的斗蓬，看不清楚她的样子，不过听她的声音也不会好看到哪里去，一个活了一百多年的魔鬼最好还是别让我看到她的模样，不然的话我真担心自己会被她给活活吓死。

　　“如果你饿了的话可以和我一起用餐，今天我的朋友刚好出门，说不定他会带回什么好东西。”

　　“不用了，谢谢您的好意。”我厌恶的将脸别到一边，恶魔会有什么好东西？我可不想像她一样喝血吃生肉，一想到这些我的胃里便翻江倒海，差点就要吐了出来。

　　“不愿意就算了，我已经一百多年没有像这样和城里的人打过交道，你还是第一个……”

　　“您的意思是……我应该感到荣幸？”

　　“不是这样吗？”她伸出那干枯而且布满皱纹的手臂，把大厅中央的椅子挪开，慢慢坐了上前去。我的心里更加充满了厌恶，我从来没见过这样难看的手，就是城里最老的老奶奶的皮肤只怕也比她好上不止一倍，这个恶魔，她的脸和身体一定和她的心一样肮脏丑陋！虽然这时我已经饿得肚子“咕咕”作响，但是她的手已经让我更加没有了食欲。

　　“华尔沙！你这该死的家伙！为什么故意叫我和你去偷牧场里这只蠢羊，你自己却逃得远远的，害得我被那个野蛮人揍得个半死！”

　　一只巨大的蝙蝠一下冲开大门，跌跌撞撞地飞到大厅里，爪子里还抓着一只被吓得“咩咩”直叫的小羊羔，我吓得目瞪口呆，从小到大我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蝙蝠，只怕它站在地上应该和我差不多高矮。

　　“蛇魔，你不是老抱怨自己没有魔力，干不成大事了吗？我只是想帮你从新找回自己，让你相信自己的能力罢了，看看你带回了什么？你不是照样抓回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了吗？”

　　“哼！反正每次受骗你都会振振有辞的为自己辩护……咦？原来你已经有了好东西！我已经好久没尝过新鲜人肉的滋味了，看样子这小姑娘还挺白白嫩嫩的……”蝙蝠的目光钉在了我身上，发出一股贪婪的神色，我好像看到它的嘴里正流着唾涎，我的心又不由绷得绑紧，背紧紧靠着墙壁，心已跳到了嗓子眼。

　　“啪！”一声，一只银色的勺子击中了蝙蝠的后脑勺，耳中又传来那阵沙哑的声音：“她是我请来的客人，要吃人肉的话自己去找你的猎物，别想动她半根毫毛！”这声音虽然难听，但此时我却觉得这样悦耳，整个人都不由松了口气。大蝙蝠怏怏地飞到空中，悬挂在天花板上，仍是有些不甘心地说道：“华尔沙，你难道忘记了一百年前的事了吗？这些城里人都是些卑鄙无耻的家伙，心里只有自己，难道你还想保护这些无聊的城里人？”

　　“谁说我想要保护她？我只是在这里呆了很久，需要一个人陪我说说话而已。”

　　“我就不能陪你说话吗？”

　　“可是我讨厌和一只长得像蝙蝠的丑八怪说话。”

　　“如果你需要英俊的男人我也可以……哎哟！”

　　一只盘子飞到天花板上砸中了蝙蝠的脑袋，“嗵——”一声，那家伙摔到桌子上，痛得直哼哼。

　　“如果你再敢跟我说这些下次我会让你摔进地狱！”

　　我捂紧了嘴，在一旁笑得眼泪直流，大蝙蝠恶狠狠地看了我一眼，一瘸一拐的扑哧着翅膀飞到了一边。

　　“你笑够了吗？也许过一会儿你的情况会比他更糟，愚蠢的女人！”这个恶魔抬起头来，面具后的眼睛发出冰冷的光芒，我的心猛地跳了一下，要不是我的身体够健康的话，只怕今天所经历的一切早已把我的心脏吓出了毛病。

　　“你……你是什么意思？”

　　“我先前已经和你父亲说过，如果你能配得上我的玫瑰的话我便会安全送你出森林，但是如果配不上……可别怪我心狠！”才一眨眼，宽长的桌子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摆满了丰盛的菜肴，恶魔拿起桌上一只高脚酒杯喝了一口，红色的透明液体散发出淡淡的酒香，而我却始终感觉那像是一杯鲜血。

　　“那我要怎么证明自己配得上那朵玫瑰？”

　　恶魔用手撑着脑袋呆呆出了神，过了许久才开口命令我说：“你唱一支歌吧！”

　　“什么？”我瞪大了眼睛有些不知所措，“唱歌？这算是什么证明方式？”

　　“拥有一颗纯洁高尚的心的人，她的歌声能感动这世间每一颗心灵，不论是人还是怪物，所有的生物都会聆听她的心声，她的歌声能够唤起众生心底最深处的慈悲与宽宏，如果你真配得上我的玫瑰的话，那便开口唱一支歌吧。”

　　我的额上冒出了丝细汗，唱歌？我和玛丽凯蒂三姐妹是城里出了名的天生五音不全，我们也从来就没将这当回事，想不到现在唱歌居然成了我的救命稻草，我现在到底该怎么办？只怕我一开口，这天花板上的吊灯都会被我震下来。

　　我的心跳得越来越快，那恶魔看样子已经等得快不耐烦，催促着我说：“如果你再不开口的话，我会直接把你送给那只丑陋的蝙蝠！”

　　我的手已有些哆嗦发抖，十六年来我还从没有这样害怕过，拘谨了好久，只得状起胆子放开喉咙唱了起来。

　　“天边的云啊是我的瓦！地上的草啊是我的砖！红脸蛋的姑娘啊你快来，快来看我们的家啊像菜园！”（本来歌词里的草和菜都应该是用花代替，但是城里的人都不知道花是什么样，所以就改成了草和菜）那恶魔刚一听见，手就猛地抖了一下，不知道是被歌词所感染，还是被我的声音吓到。这首歌是爸爸年轻时候追求妈妈唱的歌，我们三姐妹唱什么都难听，但是爸爸却坚持要让我们学会这首歌，说是非常有纪念意义，想不到现在我竟然把自己的性命都系在了这支歌上。

　　大蝙蝠听得用两只翅膀捂住了耳朵，大喊着说：“让我把她吃了吧！”我听到它的话立即吓得不敢再继续唱下去，缩在墙角双眼惊恐地看着那只恶魔。

　　只见她甩了甩头，用手掏了掏耳朵，好不容易呼出口气来，斜着眼睛盯了我好久，我感觉得到自己的脸色已经变得苍白没有一丝血色，也许这已经是我活在人世的最后时刻了吧，只可惜我临死时还没有吃饱肚子。

　　“你这家伙！你唱的也配叫做‘歌’吗？让你被蛇魔吃掉算是便宜了你！你侮辱了我心中最神圣的东西，我不会让你轻轻松松就死去，从今天开始，我要把你变成这城堡的奴役，永生永世都不能翻身！”

　　我惊讶得张大了嘴巴，想不到我居然还可以活命，虽然我不知道她口中的奴役到底意味着什么，但是能保住性命已经是我最大的运气，我高兴得都快跳了起来，但是脸上仍然做出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眼看着那恶魔忿忿地抽身站了起来回到楼上，心里仍然感觉得雀跃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