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初试速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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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景行兴致缺缺地放过了唐飞尘的头发，专心看起了裴然拿回来的那一本画室宣传册。
在裴景行开始帮自家小侄子研究画室的同时，回到房间的裴然也紧张地打开了微信，开始处理起前几天留下的历史遗留问题。
现在就相当的紧张。
从开始分班到高考结束，期间这两年的时光里作为他班主任的老黄在各方面都给过他很多关照和鼓励。
虽然老黄有时候说话不大好听、又实在是啰嗦了些，但他能清楚地感受到老黄对自己的重视，在他心里一直对老黄怀抱着深深的感激之情。
除去包括但不限于平常老黄总喜欢在课堂上讲一些莫名其妙的冷笑话，每次考试之后老是喜欢让他写演讲稿当着全年级的面分享自己的学习经验，隔三差五就跟他家长汇报一次他日常的生活和学习......等等骚操作，裴然觉得老黄还是挺亲切可人的。
裴然所在的班级是年级里的理科尖子班，学习压力自然比平行班要高得多，老黄引导好他们付出了很大的努力。
大家伙虽然对老黄烦归烦，但在高考毕业送别会上面却一个个哭得稀里哗啦，眼眶泛红，
裴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心跳快得像是要随时蹦出嗓子眼。
毕业送别会上他给老□□酒的时候还被老黄打趣，老黄说天天看他这小兔崽子烦都烦死了，这会儿总算风光麻溜地走了，他再也不用时刻刻都担心自己上课上到一半被抬杠了。
裴然记得那天的自己听了老黄这番话后的表现竟也十分硬气，拍着胸脯当即就表示他就算去工地板砖，也不会回学校碍着他的眼。
然而说出口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打脸的龙卷风蛮不讲理地说来就来。
在长达三天的犹豫期后，裴然最后还是挣扎着点开了微信，直面来自班主任恐惧。
他决定复读之后，就在心里对班主任的反应做出过了无数种假设，他预想对方也许会火冒三丈、还可能会失望透顶、或是恨铁不成钢。
但他万万没想到，对方的态度竟然跟上面三种假设一点儿都不沾边。
班主任老黄给他留下的十几条信息语气都仿若老父亲一般和蔼可亲，字里行间充满了关切的问候，温暖得就像大夏天里披着小皮袄。
裴然抱紧了胳膊，被捂得受宠若惊，一边看着信息一边不住地搓着自己胳膊，试图把冒出来的鸡皮疙瘩都搓掉，瘆得慌。
聊天内容里，除了开头两句老黄问候了一下他的成绩和志愿，剩下的信息全都是在关心他复读有什么打算的。
不正常，这不正常。
裴然一边看着一边邓布利多式摇头。
老黄：听说你打算学艺术，那正好，我给你介绍个对这方面比较了解的同学。他去年考试除了清美那一轮没能入小圈，其他几个美院都考得挺好的。
老黄：这样你们暑假正好就有伴一块去了，还可以让他多教教你怎么画。回头回来学文化的时候，你也可以帮他补补课，刚好可以优势互补一下，多好啊！
他逐条阅览，看着看着渐渐发觉事情不对。
这些问候好像不是冲着他来的啊。
平时老黄跟他除了探讨解题步骤大部分就只剩下互怼。像是‘我相信你们是最棒的’、‘以梦为马，未来可期’这种话用脚来想都知道这不可能是对他说的。
裴然暗暗皱眉，觉得老黄描述的这个人听上去有那么点熟悉......好像跟某位他刚勾搭的傅姓大佬有不可言说的共同点。
果不其然，接下来的老黄的话完美地验证了他的猜测。
老黄：那个同学名字叫做傅诗白，不知道你有没有印象，我们对面那栋文科楼的，咱教室对过去刚好就是他的班。
哇塞，世界真小。
裴然心中忍不住感叹。
他就知道！老黄前面铺垫那么多有违常理的话都是有目的的！
老黄鸡汤味的留言到这还没完，他继续往下拉。
老黄：原本我还担心你俩心理上出什么毛病，这下好了，你一起互帮互助，考上自己理想的大学，多好。
老黄：虽然我只带了你们一小段时间，但是你们的努力我都看在眼里。这次没有考上自己心仪的大学也不要灰心，青春就是让你们来奋斗的。以后你们要是有什么想不开都可以随时来找老师，有人能说说话这心里头的压力就能分担一点了。
老黄：给你发个红包，新的一学期，向梦想进发吧！（ps：里面六毛钱是傅诗白同学友情赞助的）
红包的名字还取得特别中二：奔饱吧，骄傲的少年！
裴然：......
今天的老黄，是鸡汤味的老黄。
他心情复杂地领取了红包，觉得心里像打翻了调味瓶，说不出是高兴还是失落。
红包金额显示66.6元，果然从名字来说十分吉利。
拿人手短，裴然为了向对方表达谢意，便充分利用了自己抒情类作文高分的优势，有样学样地写下吹老黄彩虹屁的长篇大论。
裴然用手速飞快，不到半小时就写完又修改了一遍，再选择发送，退出软件，神清气爽、一气呵成。
说来也巧，在裴然收到老黄的鼓励红包后，关注了很久的太太突然间也在微博诈了尸，新发布的微博内容竟然是跟老黄如出一辙的心灵鸡汤。
傅微之：再过不久就要动身出发了。送一首歌送给自己，也送给正在为梦想而不断努力的你们^_^。
这条博还更了几张简略的Q版四格，旁边配上了歌词。
——#在一开始，当初我还是，
一个天真而又爱哭的孩子。
...
转眼间一切都已改变
新的起点新的世界就在眼前
受过伤也流过了眼泪
为了梦想疯狂这一次又怎样
奔跑吧骄傲的少年
年轻的心里面是坚定的信念
燃烧吧骄傲的热血...#
...
一个小时后，裴然精神抖擞，斗志满满地敲开了死党的企鹅。
然后我就沉默了:！！！
然后我就沉默了：怎么办！我听歌中毒了！
现在他感觉自己正热血上头，非常自信且万分膨胀，仿佛自己正披荆斩棘、无所不能。
我就是最强的！
裴然又刷了刷太太推荐的一些有关速写的教程，视频里的那双手仿佛充满了魔力，笔锋转承灵巧，线条轻灵飘逸，打型刻画一套流程下来如同行云流水般顺畅流利。
他看得手痒痒，忽然灵光一闪，眼神中流露出跃跃欲试的神色。
身为行动派的他当即开始实践，顾不得他还有半桶炸翅没有吃完就去卫生间把手上的油污仔细地清洗干净。
沙发上的二人正对着宣传册研究得出神，看见裴然风风火火地跑过来，裴景行露出迷茫的表情：“我们还没看好，你再回房间等一会？”
裴然摇头，满脸都写着激动，找裴景行要了崭新的纸笔橡皮三件套，又兴致冲冲地回到房间，准备一展拳脚。
他对照着视频，检验自己的作画工具是否齐全。
速写板X1准备就绪！
速写纸准备就绪！
马利软性炭笔X2！绿杆尼奥尼软炭X2，蓝杆中炭，准备就绪！
樱花橡皮X1准备就绪！
老人头橡皮X1准备就绪！
裴然拿起准备用来打型的中炭，一腔热血涌上脑门，心情极度澎湃地开始学习第一步，打型。
视频里的人讲一本动态速写照片书夹在画架上，选了一个长发女青年站姿来当做这次的模特。
“在落笔之前，一定要先定好位置，合理构图，定好位置之后可以像这样先打几根线把大致的动态找出来，同时要注意找好比例。”
“一般标准比例是七头半身，八头身以上的在动画里可能是大长腿欧巴，但放在现实里一般都是妖怪，大家要尊重模特，也别搞个五头身出来，又不是画小孩子......”
蓝杆中炭的笔尖在纸的正中间定出了几个大位置的点，而后轻松地用几根线条带出了人物的动态比例。
这是第一步，定位置，找动态，看比例。
裴然暂停视频，准备自己也来打个大动态。
准备要画的时候他忽然发觉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哦，这笔还是新买的，需要削。
裴然平时不常用铅笔，现在家里面仅存的削笔工具还是上个月高考，学校发的考试套装里包含的红色的简易削笔器。
裴景行之前倒是买过两个削笔机，一个是电动削笔机，另一个是手摇削笔机，可惜这两个裴景行嫌麻烦都没有带回来，只是在回来的文具店里面买了一把三块钱的美工刀。
他尝试着把蓝杆炭笔塞进去，发觉效果并不好，炭芯比起铅芯要更软更脆些，稍微有些磕磕碰就非常容易断。
这种削笔刀削铅笔都嫌吃力，更别说拿它来削炭笔。
裴然试着转了两下，刀片简单粗暴的呈环状对炭笔进行切割，刚露出来一截头就咔哒一声惨遭断裂。
他不信邪，又多试了几回，几乎是削多少断多少，转了几圈之后这支炭笔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了三分之一。
裴然：“......”
堪堪把个头削出来之后裴然就放弃了继续使用这个破烂削笔刀，决定回归原始，用最基本的方式拿美工刀来削笔。
然而裴然平时也没怎么用过美工刀，刚上手起来非常生疏，找不到出力点，笔头被他削得参差不齐，一个不小心就容易把笔芯给削断。
他专心致志地削着炭笔，只觉得弄这玩意儿比他平时做手工还费劲，由于削笔的姿势问题，他的大拇指用力摁着刀背，十指用来控制力道和方向，没削一会儿手指就开始作痛。
又过了十分钟。
裴然放下从头断到尾只留下了一小节笔头的炭笔，沉沉地叹出一口浊气。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的五个手指，大拇指中间有一道深深的印，食指更是火辣辣的疼，除了碰不到炭笔的小拇指，其他四个手指都被炭粉弄得脏脏的。
画画，从削笔开始。
削炭笔，从入门到自闭。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初试速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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