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头鬼之孙x家庭教师】彼端》原末恪顷琪

44、求救声

　　你快救她！！
　　请你救她！！
　　求求你救她……

　　求求您……救救她……
　　大人……
　　——————————————————————————————
　　时间调回沐子被带走。

　　纲吉目送二人离开，心里莫名不安。他拉住奈奈衣领，犹如听了雷响而惶恐的幼兽，下意识寻求安全。
　　对父女二人忽然离开不满又无奈，奈奈气呼呼亲亲小孩软绵绵的脸：“别担心纲君，爸爸会照顾沐子的，现在我们一起去玩吧。”
　　“妈妈……”纲吉捏紧奈奈衣领，在奈奈安抚的笑容下逐渐放松，松了手。
　　“现在我们先想想玩什么，嗯……先去坐木马怎么样？”

　　游乐园不愧游乐二字，让五岁的小纲吉忘记担心，只需要一匹色彩缤纷，会放儿歌的木制独角兽。
　　自小在并盛长大，只在电视机里看过游乐园的纲吉，暖棕色的瞳孔亮晶晶，一口口咬下云朵，系上的小狗气球随着他的动作，脖子上的铃铛清脆悦耳。
　　整个人欢快愉悦，毫无烦恼。

　　可乐尼诺抱着“玩具枪”坐在纲吉旁边，海鸥站在路灯上，一身衣服一点婴儿模样都没，倒是引来许多人拍照。
　　对比他笑了声，也不介意，拿着棉花糖不动，手腕上的表带闪烁金属光泽。
　　等拍照的人翻出照片，只会收获一堆看不清的马赛克，Vongola门外顾问干部的照片可不好拿。

　　“可乐尼诺……”
　　听到声可乐尼诺扭头，吃完棉花糖拿着木签的纲吉正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盯着他手上化了一半的棉花糖。
　　可乐尼诺默了会，把棉花糖向右移，纲吉目光跟着棉花糖看，他又向左移，目光又跟着过去。他一时间觉得有点好玩。
　　就这么弄了有一会，盯着他棉花糖的纲吉忽然低头，摆动在地上的气球狗。
　　不会生气了吧。
　　可乐尼诺想，移开目光，路灯上的老搭档正以一种看人渣的目光看着自己。
　　可乐尼诺：“……”他摸了摸鼻子，主动把棉花糖递过去，哄小孩开心，“我不喜欢吃糖，纲吉吃吧，kola。”
　　纲吉没动作，没带孩子经验的可乐尼诺有点慌，怕自己把小孩惹生气了，补救道：“刚才对不起kola！纲吉在生气吗？”

　　又是好一会寂静，四周熙熙攘攘的人流不少，游乐园叫卖声、娱乐设施的声音不小，一声小小的、夹带委屈的“呜”精准被他听到。
　　可乐尼诺浑身一僵，不用抬头也知道老搭档怎么浪子。他这会觉得自己也是个人渣，居然弄哭了五岁孩子。
　　上天入地，枪林弹雨里穿梭都不怕的可乐尼诺莫名心虚，想说点什么安慰，又没经验，不知道说什么。
　　狙击枪被太阳晒的烫，似乎把棉花糖化成胶水黏在他嘴上。

　　买完炸鸡回来的奈奈拯救了可乐尼诺。
　　“纲君，怎么了？眼睛红彤彤的。”放下炸鸡盒，奈奈抱起儿子，抽出湿纸擦擦纲吉眼睛，拍拍他脑袋，“我才离开一会。”
　　红眼眶的纲吉抿着唇，小可怜的模样让可乐尼诺不敢看，心里想着等会还怎么说。
　　他外表是婴儿，心里可是成年人！逗哭了小朋友，总是过分的。

　　“我听见有人在哭。”
　　纲吉小声的说，想揉眼睛被奈奈拉住，湿纸巾湿润的感觉很舒服，他眨眨眼，声音软绵绵又带点迷茫。
　　“刚刚有人哭的好大声，我听见了，也好难过。”
　　“有人哭？”奈奈吓了一跳，四周看了看，游乐园里欢声笑语，没见到有哭的，她心里又是一跳，稳下摸摸儿子脑袋，“纲君现在还能听到吗？”
　　纲吉抿唇，迟疑摇了摇头。
　　奈奈松气，自从来阿娜达工作的地方，小儿子总是有些不对劲，有时望向远方，似乎在看很远很远的地方。她必须摸上纲吉的身体，听见熟悉的声音，才能肯定她的儿子还在。

　　她的儿子，才五岁的儿子，行走在异国他乡，像是随时会消失。
　　奈奈抱住孩子亲亲脸，安抚孩子也安抚自己：“也许是听错了。”顿了顿笑着说，“纲君是害怕姐姐会受欺负才听见有人哭吧。”
　　这个说法似乎说服了沢田奈奈，她噗嗤笑出声，像所有喜欢笑孩子幻想的家长一样笑了起来：“不用担心，阿娜达会照顾好沐子的，纲君今天就开心的玩就好了。”
　　一旁的可乐尼诺闻言一沉，想起另一个孩子沉甸甸的眼睛，还有沢田家光不靠谱的行事，心里忽然有点担心。
　　家光再怎么不靠谱，也不至于保护不了孩子……吧？

　　这么想打可乐尼诺在半小时后，看见前来护送他们的同事，又半小时后，得知沐子病危，家光受伤的消息。
　　“……你真是好大本事。”可乐尼诺看着手包成包子，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家光，不知怎么忽然想起纲吉所说的哭声。
　　虚笑几声，家光也有点尴尬，想摸摸鼻子，包子手做不到，改成蹭蹭脑壳：“出了点意外，呵呵呵……”
　　可乐尼诺盯紧他，见人不要脸的坚定冷笑一声，甩了他一枪管，正好打中小臂，疼的家光呲牙。
　　心情舒畅不少的可乐尼诺收回抢，想起正事板脸：“我记得你说过，他们两个是龙凤胎。”
　　家光扶着小臂点头，当初刚当爸爸他可劲炫耀，Vongola高层人尽皆知，不靠谱的门外顾问儿女双全。
　　得到肯定可乐尼诺叹气，心情微妙：“你女儿还在病危，你多看着点你儿子，很可能他也会……”
　　“你什么意思！？”家光一震，盯紧可乐尼诺的目光不善。
　　就算丢下儿子女儿老婆外出打工，就算和女儿打架把女儿打进急救室，他也是个好爸爸！好老公！
　　“刚才在游乐园，纲吉忽然听见有哭声。你家两个孩子，彼此之间应该有什么联系。”可乐尼诺说出自己的猜测，但他也不敢肯定，双胞胎之间的联系，从古至今都是玄之又玄的东西。
　　想了想他补充：“也许不是你女儿影响了纲吉，是其他东西影响了纲吉，但不管是哪个，我都建议你看住他。”

　　缠绕Vongola的怨气，病危姐姐的高兴，谁也不比谁好。
　　家光明白可乐尼诺未尽之言，点头应下。
　　可惜，变故来的比想象中更早。

　　纲吉和奈奈从游乐园回来便呆在房间内，对里世界稚嫩的二人被众人隔绝，孤立无援的伪像有些刺激纲吉。
　　比起以往他更黏着母亲，一步步跟着，外出觅食的小兽兴许都不如他腻人。
　　儿子那份害怕，作为母亲的奈奈自然感受得到，那双平日里怯怯的眼瞳，更是瑟缩，饶是好脾气如奈奈，也对家光的行为感到三分气愤。
　　而当务之急是安抚好不安的小儿子，奈奈如所有母亲一样，提供庇护，爱抚，温言细语告诉儿子，现在很安全，没事。
　　平日里很好用的招数，并没发挥应该的作用。纲吉仍旧抓住奈奈，半强迫色使奈奈无法走动，只能呆在床上，呆在用被子枕头堆砌出的堡垒里。
　　这种行为很不妙，动物只有在感到十分不安时，才会筑巢，将所珍惜的东西全部搬来，保证被熟悉安全包围。

　　奈奈学历不错，平日里也看过动物纪录片，自然明白这一点，她搂紧纲吉，用全身告诉他，现在很安全。但纲吉受到的安抚并不够。

　　他很惶恐，纲吉有一股说不出的惶恐。这间他与母亲以及姐姐住了一段时间的房子，充斥着许多他分辨不出的声音，悉悉索索，叽叽喳喳，像是深夜从洞里钻出来的老鼠，紧盯着他，妄图撕掉他的一块肉，抚慰肚皮。
　　纲吉觉得自己应该和母亲一起离开这间让他不舒服的房子，他想逃出去，比见到家光更急迫的逃出去。
　　中央神经不断收束，纲吉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每一个神经都感到战栗。
　　——危险，快逃！
　　——危险，快躲起来！

　　埋在母亲温暖的怀抱，也不能给小纲吉一点安慰，他着急的想哭出声，被逼至绝路无路可退。耳畔不知名的声音循循善诱，威胁恐吓，转而奄奄一息，可怜无助。
　　纲吉瞳孔收缩，捂住耳朵，可那这声音仍旧进入她的脑袋。
　　嘈杂的声音使得空气粘稠起来，不像是在陆地，像是在水里，无所可依，无所可靠。
　　“不……妈妈……”
　　纲吉细声细气，在生命危险临近时，发出求救，他终于哭了出来，在只有小灯点亮的被窝，哭出声，难受而痛苦。
　　“救救……救救……”
　　他并没能传达出完整的内容，在高温之下，他终于拜托声响，沉入梦中。
　　在闭眼之前，被窝缝隙，窗台之外，红雨又天上落下，淅淅淋淋像是谁在哭，又像是谁受伤了。

　　门外顾问，沢田家光女儿脱离生命危险的一分钟后，他的儿子，进入了重症监护室。
　　病因，四十二度高烧。

　　悲哀、愤怒又不情愿的求救声，停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