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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   长慈睁开眼,便望见薛长恕凑近过来的脸。
      “醒了。”薛长恕缓缓松了一口气,坐直身子,往后微微退了一些。
      长慈试着将酸疼的脖子微微转动过去,便见弥生花容失色,眼泪汪汪地扑上前来,伏在她的床沿边,“帝姬,帝姬,是弥生无能,不能护住帝姬……”一边说,一边悔恨得就要拿手往自己脸上扇耳刮子。
      美少年自残这种事情,长慈向来是不忍心的,连忙就要探手去拉他,可是动作一大又不小心将伤口牵扯住了,龇牙倒吸一口凉气。
      弥生慌乱:“帝姬!”
      薛长恕芊芊素手将弥生的手一拦,慈眉善目望着他:“在皇后娘娘跟前,你本也是说不上话的,不能怪罪你。”
      弥生将头埋下去,透露着一种劫后余生的语气:“无论如何,多谢长帝姬今日出手相救了。”
      薛长恕笑了笑,回首过来,将手背烫了烫长慈的额头:“阿慈,如何了?”
      “还好,就是脖子上有些疼。”长慈望着面前少女温和的容色,慢慢道,“……多谢长皇姐了。”
      她病中那些日子里精神恍惚,前来探视的人不少,但是记住的脸却不多,能够暂且信任的人更是凤毛麟角。
      除了自己的小内侍弥生,唯一还算面熟一些的,就是这位大姐薛长恕了。
      薛长恕为建宁帝元妻、赵皇后嫡姐崇宁皇后大赵氏唯一的女儿,出身尊长,容色卓绝且聪颖明理,贤名远播大雁国内外,是她那个皇帝爹最为疼爱的一个帝姬,更是整个大雁朝的荣耀。听弥生说,她这个姐姐在及笄之前的时候,就已经被建宁帝属意许配给三朝重臣陆阁老的嫡长孙为正妻了,如今婚期将近,在宫中安心待嫁。
      长慈在宫中的衣食住行,以及读书习艺等日常,都是由薛长恕一手掌管并加以督导。
      但自己也不敢和她过于亲近。
      并不是长慈有迫害妄想症,只是在这高墙内院当中,自己什么事都无从得知,到底凡事未得以肯定之前,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毕竟这具身体原来的主人都已经以身试法地被毒死过一次了,自己莫名其妙顶了条命进来,要是一命呜呼,那恐怕就真的是一命呜呼了。
      “什么时候跟姐姐也这么客气,今日都是姐姐的不是,只听闻二皇妹与你都在昭然殿,又想着你身子已经快大好,便还以为是皇后娘娘平日里的问安传召,竟没多留个心眼了。”薛长恕将长慈的小手放在自己柔软的掌心当中,心疼怜爱地轻抚着她的手背。
      长慈默默将这些话听在心里了。
      看样子,赵皇后的疯病应该已经有一段时日了,只不过怕是被瞒住了而已。
      至于自己房中那些服侍沐浴的侍女,应该也是被封了口的。
      薛长恕看起来年纪不大,倒是把这些事都处理得井井有条。
      “姐姐无需挂怀在心上。”长慈垂眸。
      “这里是一些创伤的外药,你过来一些,我给你换上。”薛长恕从旁边的侍女手上接过一个玉罐子,将上面的小盖轻轻揭开,慢条斯理的将膏药挖出一些,先涂在自己的手背上,其次才从自己的手背上沾取药膏为长慈敷上。
      冰凉的药膏触感和薛长恕上药的温柔手法,让长慈这只惊弓之鸟有片刻的心安。
      薛长恕为长慈上完药之后,令身旁的婢女将小玉罐带下去,转身,双手执着长慈的手,一双沉黑的眼睛静静盯着她,突然开口说道:“阿慈,你乖乖地像以前一样记住了,今日皇后娘娘只不过是腿疾的缘故,传召你来昭然殿侍疾,其余的话,还有皇后娘娘对你做了什么,只言片语都不要对任何人提起,知道吗?”
      还封口?
      长慈一言不发,只望着薛长恕。
      “阿慈,你的母亲是皇后,是赵氏一族所出的第二位皇后。姐姐的亲母后已经没了,赵氏一族不能再没有这一位皇后了,你知道吗?咱们姐妹在宫里,唯一的指望便只有皇后娘娘了,若是皇后娘娘和赵家没了,那么咱们俩就什么都没了。”薛长恕的声音压得低低的,但是言辞之中却有着不能让人忽视的魄力,“……所以阿慈,这件事,就像往常姐姐交代你的一样,和谁都不要提起,你知道吗?”
      想起今日赵皇后对自己的所作所为,长慈有些心悸:“那若是……若是母后再这样对我呢?”
      “姐姐会尽量护住你的。”薛长恕肯定道。她抬手,抚了抚长慈的额发,温柔浅语,“长慈,姐姐发誓,这样的日子,不会再有多久了……”
      姐妹二人正在暖阁当中低声说话之时,外头的惊秋姑姑突然慌忙走了进来,拜在薛长恕的膝下,额头冒着几分冷汗:“长帝姬,出事了。”
      薛长恕松开长慈的小手,蹙眉回眸问道:“怎么了?”
      惊秋咬着牙:“司刑司的掌事传话过来,说……郑婕妤在服食过晚膳之后,便嘴鼻当中流血不止了……”
      薛长恕抓着侍女的手站起来,微怒道:“怎么回事!?”
      “奴婢也还不清楚,太医院已经派人过去了,司刑司来人过来,急着要请皇后娘娘过去主持局面,现在司刑司那儿乱成一团,三皇子听见这事就带着人打到司刑司门口去了。”惊秋急急道。
      “郑婕妤的晚膳现下都是谁管?”薛长恕连忙追问。
      “正是为这犯愁呢!”惊秋说起这话气得直跺脚,“因着二位婕妤都在禁足当中,也不好跟身边的人过多来往,饭菜一概都是交由皇后娘娘手下吩咐的人去办的!如今听闻郑婕妤在司刑司出了事,华清宫那几位尽数都过来了,等着皇后娘娘过去……只是皇后娘娘今日这般模样,如何能够见得她们!”
      薛长恕闻言,垂眸道:“那一边目前是谁在主持着?”
      惊秋回话:“是陆淑妃暂时理着。”
      “惊秋姑姑不必忧心,将皇后娘娘的凤印取来,今日事发突然,我也是万不得已,等到皇后娘娘清醒过来,我自然会在皇后娘娘面前请罪。”薛长恕吩咐惊秋,“还有,着人去华阳宫请李贤妃娘娘一同过去,这件事情到底和皇后娘娘沾边,还得有个中间的人说得上话。”
      惊秋感激道:“向来宫里头,皇后娘娘是第一个信服长帝姬的,长帝姬带着凤印过去,便如同皇后娘娘亲临一般,奴婢这就过去准备着。”说话完,便匆匆前去准备凤印并差人请李贤妃一同前去。
      薛长恕将话吩咐完,便准备着往司刑司过去。
      长慈坐在床榻边上,一把拉住薛长恕的裙子:“姐姐,我和你一起过去!”
      “你刚刚上完药,在这里好好歇息就行,我少时便回来接你。”薛长恕安慰道。
      长慈拼命摇头,“你不在这里,我害怕。”
      说害怕倒是真的,毕竟她也不得而知赵皇后什么时候会清醒过来,也不得而知她醒过来之后神志是不是清楚,若是不跟在薛长恕的身边,只怕自己出了什么意外都不知道,所以还是抱着薛长恕的大腿比较妥当。
      薛长恕许是想到了长慈所后怕的,犹豫了片刻,轻轻叹了口气:“你跟着我也好,只是夜里风大,你再多添几件衣服过去才好,免得着凉。”
      听到这话,长慈的心中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赶紧让弥生上来,服侍自己将衣饰穿戴完毕,又小心翼翼地把适才脖子上被赵皇后掐伤的痕迹遮住,便跟着薛长恕从昭然殿的后殿乘轿而去。

      漏夜的大雁皇宫当中,寒风更甚。
      长慈坐在薛长恕的身边,透过被风掀起的轿帘一角从外望去,只觉得一片阴森清冷。
      暮色之后行驶的宫道上,两旁红纱灯中透出迷幻的火烛色彩,远远一瞥,只觉得这尽头漆黑的宫道像是通往炼火地狱的路一般。
      姐妹二人到达司刑司门外的时候,雨水已经停了。
      长慈牵着薛长恕的手,从轿撵当中缓步而出,当面一阵冰凉的夜风便劈得她一个激灵。
      司刑司庄严,仰头一望,火光映照的墙砖之上,尽是刻画着张牙舞爪的神兽睚眦,黑夜中猛然一看,很是令人怖惧。
      薛长恕披着一件玄色狐裘,牵着长慈走在一众宫人之前,惊秋则手捧赵皇后凤印随侍在姐妹二人身后。
      传语的内侍在一片寂静的夜色当中高声读到——
      “长帝姬、三帝姬到——”
      姐妹二人穿过司刑司的大门,堂中已经点起了灯光,亮如白昼。
      大堂之中,人群熙熙攘攘,正中一道雪白貂裘的影子最为醒目。
      陆淑妃端坐在众人之前,身后簇然侍奉着一堆仆从们,她就这么闲适安然地捧着手里的一盏茶,半垂着眼帘似乎在若有所思,好似周围的锣鼓喧天与她毫无关系,染着鲜红丹蔻指甲的手指轻轻敲着茶盖。一直听到传语内侍的宣报,媚眼如丝才朝着薛氏姐妹二人这么斜斜一飞过来,弹指间,便写满了帝王宠妃的嚣张气势。
      “怎么不见皇后娘娘?”望见来人是薛长恕,陆淑妃的眼神当中写满了不耐烦,但是随即,她便语笑嫣然起来,“也是,郑婕妤在皇后娘娘的手下出了这样的事,皇后娘娘还怎么好堂而皇之地过来一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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