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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第 90 章 ...

  •   转身走出谛听的屋子,一路向外,脑海中疾速思考著接下来应该做的几件事。如果这个令牌可以代表谛听的权利,那麽我接下来需要撒一个谎。并非天衣无缝,但必须冒险。
      一路无人,我全凭记忆的往先前路过的道路返回,终於,在那个浴池的边上看见了那个紫发少年。他正蹲在池边,用指尖蘸著水,顺著大理石地面勾勒著什麽,淡蓝色的眸子里一片沈静,嘴角微微弯起,那微笑如同孩子一般恬淡。
      但我的到来,显然打扰到了他。他猛地转首,看见是我,那淡蓝色的眸子又恢复到了先前的清冷色泽,缓缓站起身来。
      “殷二爷。”我微笑著和他打招呼。他却不搭理我,冷著脸转身要走,我急忙唤住他,开口道:“谛听大人方才给我下了一道密令,让我特来转告殷二爷。”
      他停下步子,看著我,神色无波地问:“既然是谛听大人的命令,他为何不亲自来和我说?”
      我极力让自己保持冷静,微微笑道:“谛听大人他睡了,所以让在下特来转告。”
      “噢?”
      我将那块令牌拿出,递到他面前,他的眉不经意间一蹙。
      “这令牌殷二爷您可认得?”
      他沈默了片刻,抬起眼,用那双清冷的眸子盯著我看了我半晌,淡淡道:“这令牌是灵王大人所赐,我自然认得。但谛听大人从未将此物给与他人,我如何知道不是你偷拿了这令牌另有所图呢?”
      我禁不住吞了吞口水。这姓殷的心思怎麽那麽细密?早知不来找他,直接去糊弄其他人了。
      不过这会儿既然都开编了,若不继续,这後果只会更惨。
      我坦然地看著他,很是随意地笑了笑,说:“我要这令牌又有何用?只是这次的任务极为机密,又需要二爷您暗中相助,而且……日後这令牌还有其他的用处,所以谛听大人才特意给了我。殷二爷您若是不信,可以去谛听大人处详问。不过这会儿大人正睡著,若是闹醒了他,只怕……”
      我抬眼看了看他,他的神色并没有太大的变化,但这种过於平静的反映反令人更为不安。我暗自捏了捏掌心,心里阵阵打鼓,满手冷汗地看著他,脸上却极力保持著自如的笑。
      他用那双淡蓝色的眸子细细地打量了我一番,终於,他平静地看著我点头道:“我信你。说吧,是什麽任务,需要怎麽做。”
      听到他这句话时,我如释重负,暗暗松了口气。微微一笑,道:“谛听大人决定采纳我的建议,让我去姬家做双重卧底。”
      “卧底?”他不解地看著我。
      我干咳了两声,意识到他大约是不知道这词儿的意思,便详细解释道:“就是说,原先我是姬家派来此刺探消息的,但如今既然已经决定归顺灵王,就该为灵王效力。但……方才见到姬珍殿下时,他亲耳听见了我叛变的消息,此刻定然不会信我,所以呢……就需要稍稍用一下,苦肉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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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原本也没希望殷什麽的会全然信我的话,没想到他听完後,就立刻著手去办了。
      ……呼。万幸。
      我舒了口气。想了想。此事务必从速,而且机会也只有一次,若然谛听突然醒了过来,那我就要吃不了兜著走了。
      把自己搞的衣衫褴褛,又让殷什麽的搞了点鸡鸭血涂抹在身前背後,对著镜子照了照,绝对一副惨遭凌辱虐待後的模样,让人看了就心生怜悯。
      然後,我就让殷什麽的按照我所说的计划拖著我丢回了奴隶营。
      这会儿,奴隶们差不多都睡著了,姬珍那小子却惊醒地很,我刚一被丢进去,他就睁开了眼。
      我刻意轻声呻吟了两声,他起先很是厌恶地看了我两眼,後来还是忍不住凑了过来,小声问:“你怎麽了?谛听那混蛋欺负你了?”
      於是我就顺著他的话,三言两语简单地说了下谛听如何如何可恶、我如何如何惨遭毒手的过程,真假参半,小鬼听完,眼里果然就流露出怜悯之色来。
      然後,我就切入正题了。
      “殿、殿下……其实我方才说要归顺灵王……不过是权宜之计。”
      他不解地看著我,我勉强笑著拿出怀里的令牌,凑近他耳朵小声道:“这会儿……谛听那混蛋已经睡下了,我偷偷把他的令牌偷了来,还有……这儿士兵的衣服。”
      姬珍面上一惊,继而一喜,然後眉头一皱,脸一抽,眼泪哗哗哗就掉了下来。
      “你……我……这……呜……”
      TMD。死小鬼造句呢?我差点就对著他翻白眼了,但考虑到殷什麽的可能在外头听著,只能继续努力演戏,颤著声道:“殿、殿下,一会儿换了衣服,趁这会儿守备都半梦不醒的,我们就趁机逃出去,这样……”
      我言简意赅地和他说了我的计划,当然也是真假参半。死小鬼听完,又哭哭啼啼了半天,忒浪费时间。我有些无语,也有些後悔。要不是为了顺带救这小鬼一块儿出去,我大可以拿著令牌大摇大摆地闪人,何苦演这出戏?妈的,少爷我真是太善良了。
      终於,等他换好了衣服,两个人正要偷偷摸摸地往外走,我背後却冷不丁给人一拍,吓得我差点大叫出声。回首,却是那个六子和二顺两人。
      “喂,你们去哪儿啊?”六子嚷嚷著问,幸好二顺及时捂住了他的嘴,看了看我们的行装,很是紧张地揣测著小声问道:“你、你们要逃?!”
      我匆匆点头。我可没时间和他们唠叨,拉著姬珍要走,却又被六子拽住了手,他这会儿也晓得要放低声音,很有点儿兴奋地小声问:“真逃啊?那带上咱们啊?要走一块儿走啊!”
      二顺却赶忙上来拦我,摆著手连连阻止道:“你、你们别乱来啊,被抓著可就是死啊!”
      我叹了口气。真受不了这半路杀出的两个程咬金,摸出怀里的令牌,在这两个家夥的面前晃了晃,说:“我有这个。”
      “啊!灵王御赐的令牌?!”二顺惊呼。
      “嘘──!别嚷嚷。”我白了他一眼。
      六子看著那令牌,摸了摸後脑勺没闹明白。
      我真没时间磨蹭了,谛听一醒,就集体完蛋。狠狠咬了咬牙,脑子里突然就有了点子,对著他俩道:“机会只有一次,我们可以带你们俩出去,但千万别乱开口说话,知道麽?”
      六子一听能离开这儿,立马儿乐得猛点头。二顺犹豫了片刻,才点了点头。
      穿著军服,带著这两个突然冒出来的累赘,看似押著军奴的军士,大摇大摆地往外走。
      其实,我很清楚,只要谛听不醒,殷什麽的不怀疑,那麽接下来的一切都会很简单。
      但无论如何,都必须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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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根据殷什麽告诉我的道路,我和姬珍等四人不多久便到了黑域的大门口。
      巨大的黑色铁门,两侧筑有守备塔楼,上下皆有重兵把守,头顶还飞舞著那巨大的黑色魔龙,发出骇人的吼叫声。
      看这阵势,常人若是想逃,那可当真是插翅也难飞。
      “什麽人?!”门口的守备军士看见我等,立马怒喝起来。继而,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走到我面前,我抬眼看去,那是一个带著黑色头盔的野蛮人,用鹰一样的眼睛冷冷地扫过我们一行人。
      我冷静地拿出怀里的令牌在他眼前轻轻一晃,那男人立时大惊,急忙跪倒在地,周围的人也跟著他一块跪倒了下去。
      “谛听大人命我等外出办事,快开门!”
      “这……”男人抬起眼,有些怀疑地看著我,小心翼翼地询问道:“不知,这几位大人是要去外头办什麽事?为何要带著……这两个军奴?”
      我狠狠瞪了他一眼,眯起眼,冷冷道:“谛听大人的事,什麽时候轮到你来过问了?!”
      我想大约是我演坏人演的很成功,他们被我那阴冷地足以杀死千万人的眼神给骇到了,立马儿退立到一边,赶忙命人拉开了大门。
      沈闷的吱呀声,沈重的铁门被缓缓打开,一路银白色的月色洒落在眼前。
      我看似不紧不慢,实是急切万分地向外走。
      黑夜星辰,微凉的风,翠绿的山林。
      深深吸了口新鲜空气,勾起嘴角一笑。
      终於……终於离开那鬼地方了呢。
      我很是兴奋地想要大声吼叫,抬眼,对著漫天星辰微微一笑。
      ……韩灵……你个该死的混蛋!……我要来找你了哦!……
      背後再次响起了那沈闷的吱呀声,回首看去,在那黑色的铁门的中间,我看见了一个欣长的身影。
      是那个紫发少年。
      我奇怪地看著他。
      他站在那里,清亮的月色下,恍惚间,我仿佛看见那双冰蓝的眸子里泛著似水的温柔,嘴角以一种极为柔和的角度扬起。
      他,是在微笑麽?
      我很是不解地看著他,看著那个身影渐渐消失在门後。
      我一直不明白殷离那时为何会露出如此奇怪的神情,直到最後,他倒在我面前的那刻,我才明白,其实,我从来没能够瞒过他的眼睛。他曾说,那时的放过只是为了感恩,但我知道也许不是。在很久很久以後,我和韩灵有时会提起他,常常回忆起他离开前那平静的笑容。
      其实心里都明白,却不想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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