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守在爱身边》予鳞

46、第四十六章 爱过痛过

　　翌日清晨。
　　我如常听到裕扬温暖的声音：“老婆，起床了。”
　　在我半醒半梦的知觉中，我满心以为，今天和平常没有任何区别。
　　“嗯……”我在床上打了个滚，枕在他大腿上，动动嘴唇，“让我再睡会儿……呼……”
　　直到一句冰冷彻骨的话语刺入我心房，我才惊然梦醒过来！
　　“起来，我们去医院。”
　　一股寒气从我心里面冒出来，心跳不断加快！
　　我打了个冰冷的颤抖，畏缩地后退，靠在了离他最远的地方，不可置信地敌视着他：“去医院干什么？”
　　他坐在床边，残忍地对我说，“打胎。”
　　我震惊地看着他，眼泪不自觉落下来：“打胎……我不去……我不去！”
　　他重力地捏住我的手腕，在我耳边无情地吼道：“不去也得去，起来！”他蛮横地把我揪起来，仿佛要将我的骨头捏碎！
　　我放声地哭。
　　我的裕扬绝对不会逼我做这样的事，你不是他，你是个魔鬼，你是个撒旦！！！
　　我用尽我所有的力气去摆脱魔鬼，捂着我的双耳，恐惧地尖叫：“啊！！！”
　　“给我起来！”他红着眼，冷血地将我拽过床心，把我抱了起来！
　　我拼命地挣扎，狠狠地捶打他的胸口，仿佛他不是我的丈夫，而是我恨了十辈子的仇人！我艰难地喘过一口气，绝望地嘶吼：“我不去！我不去！”我发狠地撕咬他的手臂，像只疯狗一样，将他咬得血流成河才息心！
　　“杨子青！”他痛得将我扔在了沙发上，手臂上的血一直往下流，往下流……
　　我到底在做什么？
　　我到底在做什么？！
　　恐惧，一浪，止不住，又一浪，拍打着我的心扉。
　　我已经泣不成声：“对不起，裕扬……”我慌忙跑去拿纱布，将他的血止住，“对不起……”
　　他不顾我还没有包扎完，一手将我拥入怀中！
　　“不要这样，你的手！”我惊呼。
　　“不要这样折磨我。”他沉痛的声音回荡在我耳畔，让我觉得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失去我，谁最伤心？
　　是他，是他，永远是他！
　　他将我抱得紧紧的，仿佛要把揉进骨子里，叫天都不能把我们分开……
　　那一刻我终于懂得了，什么叫做刻骨铭心，什么叫做痛彻心扉……
　　他在我耳边痛苦地呢喃：“你是知道的，我不能没有你，所以我不会给自己任何失去你的机会，绝不会！”
　　你的苦心，你的爱，我懂，可是我的立场呢？你有没有为我想过？我有100%的机会可以给你一个亲人，可我却没有100%的机会留在你的身边，如果我打掉孩子，最后让你什么都没有，我拿什么来证明我爱过你，我拿什么来证明我存在过……
　　裕扬，算我自私好不好？请接受我唯一仅剩给你的礼物，好吗？好吗？
　　我紧紧地捉住他，痛心地说：“你的心，我都知道，可是请你不要阻止我把孩子生下来好吗？”
　　我的执着让他莫名动怒：“除了留下他什么都可以商量！”
　　你绝情，你狠心，那只是一时意气，等到孩子出生，你会感谢我今天的决定的。
　　我以决不退让的姿态，强硬地说：“你不同意无非是不想失去我，好，你不让我生，我马上就去自杀！”
　　他冷冷地哼了一声，反应出奇地平静：“好，你生，你要是离开我，我马上殉情，我看谁养活他！”
　　“你怎么可以这样！”蓝裕扬，你太过分了，你实在太过分了……
　　他轻轻地拨开我粘在额心的碎发，痴痴地看着我说：“还记得我很久以前说过的话吗？我不能没有你，没有你，我根本活不下去……”他痴恋的眼神，绝痛的眼神，仿佛是上天用来惩罚我的符咒，让我的灵魂在无尽的不舍中痛成碎片。
　　“不要！千万不要为我做傻事！”我惊惶，我恐慌，是因为我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说得出做得到，他会为我殉情，他会！
　　我情愿他少爱我一点！
　　或者，我们根本不相爱！
　　错了，这段姻缘错了，早在高三毕业的时候，我们就应该分开……
　　他捧着我的脸，用恳求的口吻劝我：“答应我，马上打掉孩子，接受治疗，好吗？”
　　一滴泪落下来，我拼命摇头。
　　他讽刺地说：“好，那就生下来，生下来啊。”
　　“不要逼我！”你不能给他爱，你不能给他温暖，我生他下来干什么……
　　“答应我，马上打掉他。”看着他乞求的眼神，我只能一边落着泪，一边点头。
　　宝宝，再见了，不是妈妈不愿意留下你，而是爸爸容不下你……
　　这是我第一次懂得，爱，原来也可以这般自私，这般残忍。

　　医院。
　　手术台上。
　　亮如白炽的手术灯照射着我的腹部。
　　尖锐的钳子。
　　旋动的机器。
　　血涔涔的棉絮。
　　我已经没有了寄望。
　　裕扬，如果未来有什么差错，承受苦果的人将会是你，不是我。
　　上天，请你保佑我，一定要活着留在他身边。

　　裕扬陪我来到本地的癌症专院。
　　主治医师卢医生接手了我的病案。
　　他马上安排我住进了医院，并语重心长地对我和裕扬说：“治疗癌症是一个相当痛苦的过程，它折磨的不仅是人的身体，更重要的还有意志。作为病人，一定要做好心理上的准备，去面对一切痛苦，而作为家属，一定要加倍耐心地关心和照顾病人，只有两者合作，才能熬过这个难关。”
　　卢医生叹了口气，接着说：“我在癌症医院这么多年了，什么病人都见过，有的本身意志消沉，家人怎么努力也是枉然，有的本身斗志旺盛，最后却因为缺乏关心和照顾而丧失意志。杨小姐的病呢，属于中期，是轻症到重症的过度期，痛苦的程度应该比晚期的病人轻一些，但是你们还是要有和痛苦作斗争的准备。”
　　卢医生长话短说：“就这样吧，希望我们能够医患合作，共同帮杨小姐度过这个难关，那么从明天开始，杨小姐就会接受一期治疗，主要是输液和化疗，过程中的一些症状以后我会慢慢对你们说，现在我只希望你们有一个心理准备。”
　　“知道了，医生。”我已经没有退路了。
　　“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的。”裕扬握着我的手，给我最坚定的力量。
　　所有的爱，都凝结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