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守在爱身边》予鳞

3、第三章 如水露台

　　我们学校高三的自习课特别多，而且由于教室里安装了摄像头，自习课一般都处于无人看管状态。如果说学生在学习上遇到困难，可以自行去办公室请教老师，不必经过批准。
　　起初我天真地以为裕扬有许多问题要请教老师，所以他自习课才老是“失踪”。后来我发现不对劲，问题多成这样不符合逻辑，而且他怎么看都不像是好问的人，于是我大胆地猜想他是躲开了。
　　老师说了，大胆猜想还要小心求证，更何况好奇心可以杀死一只猫呢，自习课越多，我就越发想知道他的去向，后来我实在是忍不住了，于是决定跟踪他一下。
　　这天下午，自习马上就要开始了，我假装趴在桌上发呆，余光则是在观测着他的一举一动。
　　只见他夹带着英语课本轻轻地离座，没有惊动到什么，走起路来像只猫一样无声无息。
　　我“光明正大”地跟了上去，随他一起来到回廊的尽头。
　　回廊的尽头，是一间荒废的物理实验室。
　　他轻轻地推开了布满灰尘的大门，径直走了进去。
　　来到这里，我想我没有必要再看下去了，想必他是找了个偏僻的角落坐下来，然后自己一个人静静地复习。
　　我躲在门后，探头去看，只想感受一下“预言的力量”，没想到这一看，着实让我吓了一跳——
　　物理室里没有人！
　　扑通！我的心狠狠地跳了一下！
　　这家伙是鬼啊？怎么会消失了呢？！
　　我好像没有了大脑一样，想都不想，一个劲就冲进去了。
　　我的脚步，收在了室侧的壁画前。
　　壁画旁，有一扇很小的门。
　　门内，是一个精致的露台。
　　一片光亮的葱绿耀眼得让人睁不开眼睛。
　　水嫩的叶子，米黄的小花，在雪白的墙侧摇摇曳曳，干净得一尘不染。
　　裕扬静静地靠在墙上，认真地看着书。
　　真是个漂亮的地方！
　　我兴奋得一下子忘了形，不但跑进露台，还大咧咧地怨他说：“找到一个这么漂亮的秘密基地也不告诉同桌一声，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吧。”话毕，他抬起头来看我，那惊愕的眼神仿佛在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我呆了。
　　我……我这是怎么了？这样不是摆明着告诉他我在跟踪他吗？
　　我讪讪地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突然之间有种自杀的冲动。“你……你不要误会，我，我对这里比较好奇而已。”好像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
　　明明尴尬的人是我，可他却像只怕生的小狗一样，躲到墙角的最里面，显得十分拘谨。
　　我打趣地看着他，逗他说：“喂，你是不是怕我啊？”
　　“不是。”他局促地回答。
　　“那你干嘛一副不自在的样子啊？”
　　“我没有。”
　　这只呆头鹅，还装酷呢。
　　我忍笑，细细地打量他，无意中发现他的鞋带松开了。
　　“喂，你的鞋带松了。”我满不在意地告诉他。
　　他把书搁下，蹲下身去绑鞋带。
　　就在这个时候，我发现了他所在的位置有点“特殊”。在五十公分高的地方，墙身是凸出的，里面大概藏着水管之类的东西，而他蹲下的地方刚好是凹陷处，他一站起来，准会碰头！
　　“你头上——”我刚开口，他就要站起来了，说话不及动作快，我的手马上就垫到了墙的下方！
　　“啊！”
　　墙下居然有什么尖锐的东西割破了我的手背！
　　他的头往我手上一撞！
　　那尖锐的东西更是陷入了我皮肉里三分！
　　“嘶——痛死我了……”我抽手呵气，火辣辣的麻痹感直逼而来。
　　鲜血涌冒。
　　裕扬站直，马上就反应过来了。他轻轻地捧起我的手，又蹲下去回望墙底。
　　“该死！怎么会有铁丝！”他忿忿地打了白墙一拳，然后拉起我，“回去，我帮你上药。”
　　“诶，诶，我没事，真的没事。”本小姐施恩没望报啦……

　　班上，鸦雀无声。
　　我们蹑手蹑脚地走到教室里头，蹲在了教坛后面。
　　他在教坛底下捣了捣，端出一个尘封的药箱。他将药箱慌乱地翻了一遍，最后竟然挑上了一大卷绷带！
　　天啊！这家伙也太外行了！
　　我用另一只手把绷带硬塞回去，在他耳边絮道：“这太夸张了。换一个。”我掏了掏凌乱的药箱，拿出两片止血贴，递给他说，“就这个，贴着就好了。”
　　他看看我手背上那道长长的血痕，又看看自己手上这两片单薄的止血贴，皱起眉头：“这就可以？”
　　“叫你做就做，别啰嗦，再耗下去我要失血死掉了。”
　　他没有多说，按照我的话，撕下了一片止血贴，精准地贴到伤口最深的地方。
　　我倒抽了一口气：“好痛……轻一点！轻一点！”
　　“忍着。”他撕下第二张，沿着血痕再贴了一片。
　　教室里面一片杂音。
　　裕扬半跪在地上，认真地向我道歉：“对不起。”
　　我很哥儿们地拍他的肩膀，咧嘴笑道：“放心，没事啦。”不经意地，我对上了他的眼睛。
　　那深邃的眼眸……
　　仿佛藏了什么……
　　让我有下沉的感觉……
　　我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了。
　　扑通。
　　扑通。
　　突然之间，一个黑影笼罩在我头顶。
　　奇怪？日全食吗？
　　我抬头一看——“哇！”
　　吓死我了！
　　好多双眼睛，好多个鼻子，好多个嘴巴！
　　同学们将我们里里外外围了三圈。
　　我定了定神，站起来，完全没搞懂状况。“你们在干什么？围着我们干什么？”
　　大嘴巴苏均露出一个邪恶的笑容，意味深长地说：“你不觉得，你们的不良对话很让人遐想吗？”
　　“我们什么时候有讲不良对话？”这帮人，莫名其妙……
　　苏均一拍手，喊：“大熊、小雄，ACTION！”
　　大熊和小雄应声抱成一团，装出一副销魂的模样。
　　“哎哟，裕扬，你……那里也太夸张了，呵呵。”大熊娇嗔道，“咱来换一个姿势，对对，就这样贴着……”他们换了个很暧昧的姿势，继续不良的想象，“好痛，你轻一点，轻一点哦……”
　　一阵笑声。
　　我的脸辣得像蒸熟了一样。
　　“恶心不恶心啊你们！猥琐死了……”我使劲掰开这两个恶心的家伙，“我的手弄伤了，裕扬是在给我贴药！”我大大地展示出手背上两片止血贴，另一只手抓起粉刷就往苏均身上粗暴地丢过去。“回座位，看什么看！”我瞪大家一眼，大家都笑吟吟地哄然散去。
　　“散场啰。”
　　“太搞笑了。”
　　“有没有看到，小鱼脸红了。”
　　“鱼哥生气了。”
　　我恼羞成怒吼道：“大熊，你敢再叫我‘鱼哥’试试看！”
　　这时，竟见湘云忍笑向我举起大拇指。
　　湘云，连你都……气死我了！
　　怎么办，脸好烫啊。
　　我生硬地回头，强装不在乎地对身边的裕扬笑道：“哈哈，你，你别见怪，他们就爱想些有颜色的事情……”
　　“咳咳……”裕扬别过脸去，假装咳嗽。
　　那是我第一次看见他脸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