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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   掌柜的见县老爷驾临,连忙出了柜台见礼,李远岫受了礼问了掌柜两句,吴举人就到了面前。

      “见过李大人。”

      “吴举人客气,李某听闻今日聚意楼有盛会,便厚着脸皮来凑个热闹了。”

      “大人说笑了,不过是小生与一些同好在此一聚,着实是最近灾情让人忧心,这便聚在一处大家想想办法。”

      “哦~”李远岫扫了一眼周围:“诸位费心了,李某身为此县的父母官,在此便代县中百姓多谢吴举人及各位的好意了。”

      “不敢不敢。”吴举人抬头扫了眼门神似的几位衙役,还有满脸笑容的李远岫及县丞,硬着头皮道:“大人既然来了,不若小坐片刻,也好指点指点学生们。”

      “如此甚好,不过指点可不敢说,便只当李某是来凑个热闹吧,此县读书人能如此忧国忧民,当真叫本官感动,请。”

      县丞跟随着李远岫上去,走过吴举人面前,意味不明地看了看吴举人,吴举人只觉得一头冷汗止不住的落了下来,用衣袖胡乱擦了擦连忙跟上。

      见李远岫过来,楼上早已起身的众人此时纷纷见礼,瞿寄渊夹在人群里草草见了个礼,便在人后打量起这上任不过半年的现任县令。

      李远岫一脸随和地看着众人:“大家不必拘谨,本官当年也甚是喜欢与三五好友一聚,谈天说地聊些实事,今日偶然得知诸位在此一聚,实是耐不住心中的怀念之情,便厚着脸皮不请自来了,还望诸位不要见怪。”

      众人连连说着不敢不敢,瞿寄渊便在后面看着这群口是心非,刚刚还欢言笑语此时却一个个满脸忧心的人,觉得有意思的很。

      李远岫话刚说完,吴举人要为李远岫另外安排一桌酒菜,李远岫忙忙摇手:“那样太过浪费,李某便随意坐个空处便是。”

      吴举人便趁机将李远岫引到了已坐回到桌旁的瞿寄渊面前。

      瞿寄渊看了一眼吴举人,心中有些不快,环视了一周,似乎除了自己和吴举人确实没人可以接待县令大人,而吴举人做为东道主把县令安排自己身边,确实让人无话可说,毕竟只有他一个人占了一整张桌子……

      看来下次也不能太独,吃独食什么的,果然招人恨啊!

      瞿寄渊无奈起身迎接,咬着牙根再次见礼,李远岫疑惑地看了一眼瞿寄渊,向瞿寄渊点了点头便坐了下来,吴举人此时又领着众人站起给李远岫敬酒,瞿寄渊刚挨着椅子的屁股又抬了起来。

      “李大人今日能来,是学生的们荣幸,学生们敬大人一杯。”

      李远岫满脸含笑地站起身,冲着众人道:“李某今日厚着脸皮来凑热闹,希望没有打搅了各位的好兴致。”

      “大人说的哪里话,大人的学识自然不是我等可以相比的,大人愿意来此赐教是我等的福气。”
      李远岫哈哈笑了两声道:“吴举人你这可就是折煞李某了,李某可是对吴举人、瞿少爷的文采久仰多时了。”吴举人连说不敢,李远岫的目光从吴举人的身上转向了瞿寄渊,瞿寄渊抬了抬眼皮,只端着酒杯不说话,李远岫的眉头挑了挑,笑容也深了深,一边的县丞不悦地看了一眼瞿寄渊。

      李远岫又转了头冲着众人道:“李某今日来便是想看看咱们这县城到底藏了多少有志之士,你们只管放开了便是,李某只做个欣赏的观众便可。”

      李远岫说完便将手中的酒一口饮尽,众人也纷纷饮酒,瞿寄渊心中叹了口气,终于可以坐下好好吃东西了。

      虽说李远岫只是个县令,但想在他面前显摆的人也不少,如此能卖弄文采又能显摆自己爱国爱民的机会,大把的人不愿错过。

      瞿寄渊根本不看坐在自己对面的李远岫,耳边听着别人的争论,自己只管埋头闷吃,偏偏李远岫似乎觉得瞿寄渊这样很有意思,不时便盯着瞿寄渊看得目不转睛,瞿寄渊的小厮在一边急的冒汗,却又不敢提醒自家少爷,要是惹得少爷不高兴,还不知道能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李远岫看着瞿寄渊,莫名地有些亲切感,明明较于其他人,这瞿家少爷很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李远岫又扫了一眼人群,不知为何自己似乎对这里很没有归属感,更甚至觉得这一切仿佛是在梦中一般,那些人对自己的曲意逢迎更是让自己觉得厌恶,直到看到了瞿寄渊,看着他明显不买帐的样子,却竟然觉得亲切了起来。

      李远岫叹了口气,其他人为何对他溜须拍马,他心里自然清清楚楚,只是如今自己是一县之令,不管如何,在其位谋其职,明知道有些事会招人嫌,也不得不为。

      “瞿少爷似乎很喜欢聚意楼的菜肴。”

      瞿寄渊抬眼看了看没话找话的李远岫,咽下口中的菜,接过小厮递来的帕子,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又擦了擦手,这才有些讥诮地笑看着李远岫:“大人这话真是有意思,不喜欢还会去吃吗?”

      县丞听了瞿寄渊这话脸沉了沉,暗恨这瞿家的少爷果然被宠坏了,李远岫可不是个善主,虽然整天一幅好说话的样子,但真的触了他的底线,自然也是没好果子吃的,瞿寄渊是瞿家的独生子,瞿家更是县里的大财主、大善人,这些年来掏的腰包可不少,若瞿家真与官府闹翻了,那可是大大的失策。

      县丞自然也不好让李远岫吞下这口气,正想上前打个圆场,却听李远岫笑着道:“李某自然知道聚意楼的菜肴样样精致可口,只叹李某却一直没那个好胃口,今日见到瞿少爷吃的如此香,李某的胃口似乎也好了一些。”

      李远岫说完夹了一些菜慢慢用起来,李远岫的吃相极好,瞿寄渊看着他慢条斯理地吃着东西,想到自己方才的吃相,再想想李远岫的话,顿时黑了脸,有心想反驳,却又无从说起,只得转了话题。

      “向来听那些书生们说李大人满腹学问,如今算是见识了。”

      “瞿少爷过誉了,李某倒是听闻瞿少爷学识不凡,怎么今日不与他们论一论?”

      “那些不过是坊间传言,在下俗人一枚,满身铜臭,如何与他们相提并论。”

      “没想到瞿公子虽然年纪尚小,却有如此胸怀,实在令李某佩服。”李远岫叹了口气,将杯中的酒饮尽,那县丞要再满上一杯,却被他抬手挡了:“不瞒瞿少爷,李某在你这般大的年纪时还只是个贪吃好玩的无知小儿,与瞿少爷相比,那是大大不如的。只是如今做了这县令,有些事便是不懂不愿,也只能硬着头皮去做好了。”

      瞿寄渊听着李远岫这话里有话,挑了挑眉愣是不接。

      李远岫似乎料到会如此,笑着摇了摇头,心想,你不接以为我就不会开口吗?

      只听李远岫又道:“实不相瞒,李某今日至此,实在是无奈之举,灾情不见缓,朝廷的赈灾银两却迟迟不来……”

      “停!”瞿寄渊伸手挡下了李远岫的话,心里没好气地想,果然又是个想来打秋风的,嘴上客气却疏离:“大人所说,在下倒是知道,说起来水灾年年有,大人应早做防犯才是,待到已经成灾再等朝廷的救济未免太晚,家父每年都献给县衙不少银子粮食,这些应当都用来救济那些灾民了吧?而且家父这些日子以来,每日都在城外施粥,不知大人如今与在下说起灾情是何用意?”

      李远岫看着瞿寄渊,没想到不过十六七岁的少年,却如此聪慧敏感,自己不过提了个话头,他就完全明白了自己的意图,并把所有的路都堵了起来。

      李远岫收起脸上的笑,表情严肃起来,他对着瞿寄渊点了点头:“瞿少爷说的不错,说来惭愧,李某做为这一县之父母官,比起瞿老爷,比起瞿家,做的实在太少太少。

      但这些也不过杯水车薪,远远不够,现在说这些都是空话,李某就算再怎么有能耐,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如今却也只能再请瞿少爷以及瞿家再伸援手了。”

      说完李远岫站起身,瞿寄渊想跑也来不及了,只得恨恨坐在原地。

      只见李远岫站起身后,其他人便慢慢安静了下来,都看了过来。

      “诸位,实不相瞒,今日李某到来打扰了诸位的雅兴,实在是情势所逼。

      今日看到诸位如此忧国忧民,原本一颗悬着的心倒是放下了,诸位也知道水灾已经持续了许久,身为父母官却要不来赈灾的钱粮,李某实在无能。

      只是如今说这些都是空话,为了能撑一天是一天,今日李某厚着脸皮请各位伸个援手,今日在场的诸位家中都是殷实之家,李某不求多,只望诸位每人每户捐出一些粮食便好,李某代县中百姓谢过大家,待赈灾钱粮一到,李某在必当原数奉还。”

      李远岫说完深深鞠了一躬,站在前方的人忙忙地躲开,吴举人的脸色有些难看,却不得不上前连称不敢,只称赞李远岫为民如何如何,一字不提粮食的事。

      瞿寄渊实在看不下去两人间的虚与委蛇,往椅背上一靠开口道:“大人可真是为民做主的好官啊!敢问大人,您这个父母官护的百姓是不是还要挑着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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