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网三之弹剑作歌》井临渊

70、牛斗之宿

　　没出第二天，一道谏书就摆上了帝王书案。

　　提及诸子教学之事。

　　“春秋齐有稷下之宫，七国有德者来朝。孔孟老庄，皆汇聚于此。而今我大唐，万国来朝，四方学子汇集京师，正有当年盛景。唯一点，容臣冒昧进上。”

　　提到了时下朝野，仍有流民乞子，哪怕平头百姓，不识大字也有众多。

　　“前臣行春明门，见有父鬻子。子有灵智，而府无米粮，只得卖入奴籍，此下下九流。唐律规定，下九流者，三代不得入朝。此子失位，陛下失贤，呜呼哀哉。”

　　“其不愿学？不欲学乎？其不能学。大唐有千万子民，十而出一，贤人逸士即不胜数。”

　　“朝野多贤才，陛下无后忧。”

　　“魏晋之时，庙堂之上，唯举世亲，非贵者却步。而至文武大圣大广孝皇帝，不拘一格，广开才路，科举孝廉并重，择善任能。帝曰：为政之要，惟在得人。举贤不避私亲、不问出身，海纳百川，华夷并用。凌烟阁二十四，半数为寒子。”

　　“望陛下无分贵贱，但凭贤良。百家争鸣，融会贯通。”

　　“现民者多盲，由陛下启民心智，此将前无来者。乃亘古所未有，开天辟地之壮举。”

　　“若得陛下相助，则来日文人墨客，志士良贤，岂非尽皆陛下学子。如此岂忧野中遗贤？”

　　“朝中多贤良，野中无愚民。共聆圣人谕，不为邪佞扰。”

　　“臣长月敬上。”

　　折子一出，朝堂上炸开了锅。

　　一方面有九龄公这般寒门学子，支持辅助贫家子以求人才，一方面则有李林甫蒙荫出士，觉得人分三六九等，三教九流，不可混为一谈。

　　这扶贫安排上，义务教育安排上。能少点落草为寇就少点，能多点知识分子就多点。虽不能达到书同文的境界，但也要类似安禄山这种野望者不敢乱生风浪。祖国的小白菜都得好好养了，不能随便被猪拱了。

　　长月折子一递，知道他们要吵了，收拾收拾自己先打算去花海溜达溜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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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龄公有好一段时间是黑着脸从朝堂下来的。

　　问就是，李林甫这狗登西，简直要气死老夫了。

　　又道，长月可真是会出难题。

　　她抛出问题了倒好，六品典书，不必亲自上朝论辩，可却是一石惊起千重浪。

　　近日朝堂就是否要支持国学下沉到平民，国库是否要倾力援助贫家儿女修书进学，吵的不可开交。

　　等到休沐，才得了空稍稍宽了心，预备同裴耀卿一同先去万花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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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月底。

　　秦岭之下客满。

　　来者，皆是收到万花谷立消息的人。

　　有江湖剑士，也有风雅文人。

　　有传言又说，那位神秘的谷主乃是世外蓬莱隐士方家之人。于是来访的客人就更多了。

　　穿过山林河谷，崖边栈道，山道中央突然拦了两个响马，口中喊的还是此山此树此路此人等等之类的话，被路过的武林人士暴揍了一顿又一顿仍不改悔。

　　大概是想着想进去的都是有身份的，不至于杀人。来的还都是些有钱大肥羊，能宰一个是一个的想法吧。

　　九龄公几位都是由万花遣人去接的，倒是没有这个问题。

　　唯叶潜偷偷摸摸进来，碰上的时候那二位面上已经鼻青脸肿，仍不放弃，碰到叶潜个金灿灿一看就很有钱的小孩，兴高采烈的跳出来，这次就由鼻青脸肿变成了肿成猪头。

　　他后来跟长月提起这事的时候，笑的见牙不见眼。

　　等过云锦台，入目就是奇花异草，世外桃源。

　　满山藤蔓交错，常有飞猿长啸，又有星星点点湖泊，仙鹿长行。

　　九龄公和裴老要见那位谷主，已先行一步。

　　青玄道长是因为肉身体验卡到期了，返回纯阳修养去了。

　　长月身边也没有带人，万花谷一帖进一人，还卡的挺严格。

　　至于一旁凑过的叶潜手里那一张，杨长月有理由相信他暗中使用了藏剑山庄金砖大法。

　　谷之岚特意跑到逍遥林的古道等着他们。

　　见到叶潜，还好奇他是怎么进来的。

　　叶潜说，是我们藏剑山庄的秘法。

　　长月翻译，“是买来的。”

　　谷之岚腼腆的笑笑。“跟我来，我让舅舅给你在落星湖留了侧房。”

　　“？我听闻客人不是住在聋哑村吗？”

　　大概没想到她连这个都知道，谷之岚红着耳朵呐呐道，“……因为我的院子离花海比较近……”

　　长月就明白了。“谢谢小岚。”

　　叶潜幽幽凑过来，“那我呢？”

　　杨长月：“村里应该会有你的位置吧。”

　　叶潜一整个哭了，巴巴地望着谷之岚，“……”

　　谷之岚抓了抓头发，犹豫道，“……你，你若不介意，可与舅舅住在同院。”

　　“啊！！！谢谢小岚。”

　　这肯定是跟她们在一块的。

　　他又眉开眼笑了。

　　万花花海正是盛放之季。

　　夏夜。

　　苍穹星辰，与地面繁花相映照。

　　萤火点点。

　　蝉鸣阵阵。

　　谷之岚给她介绍了一圈花海种类，满天星，荧光草，清心花，镇魂藤……

　　五花八门，千奇百怪。

　　清风拂过，带着各样的花香。

　　蓝紫色的花朵化为海的波浪，一重一重涌动着。

　　于月色下映出点点荧光。

　　有的是花，有的是飞起的萤火虫。

　　唯有海中心一潭清泉，应着无暇月色，泛起阵阵雪色涟漪。

　　谷之岚说是谷主那边找来的侍花圣手，打理了一年，才慢慢长成这般繁盛模样。

　　“来日定会种下更多奇花异，大漠的，草原的，岭南的，山海的……都会有。”

　　“宇晴姐姐会种出来的。”

　　“嗯，我也相信呐。”

　　得到她的肯定，谷之岚也露出笑容。

　　三人走的累了，在星落湖畔躺了下来。

　　头对头绕了一圈，青金紫排成了一个圆。

　　入目的苍茫天阙。

　　星辰明灭。

　　在夏夜里变的如此清晰。

　　谷之岚指着天空，“天地相应，长安所在的地方，是紫薇垣。”

　　“秋风将至，镇星升起。”

　　“还有牛宿之下……”

　　她停顿了下。

　　“牛宿之下，是父亲母亲所在之地。”

　　“和长月家离的很近呢。”

　　杨长月听她念着二十八星宿图，最后又提到过去父母，轻声应着。

　　谷之岚也是扬州人。

　　按星野划分，扬州在牛斗之间。

　　她想念她的父母了吧。

　　叶潜叼着草叶，翘着腿，眸光闪闪，静静观望着满天闪烁星宿，难得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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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在张府？若不在张府,又去了何处？”

　　“她就当真那么神？连要请她过府一叙都能掐出来？”

　　挑的真是好时候，分明是故意避而不见。

　　上座者冷笑。

　　“恐怕真的是凑巧罢了。听闻张九龄亦不在府中。”

　　“有人说是秦岭那边出了个人物，他们过去拜访。”

　　“哦？”指头嵌进了红木椅。“那是什么人物？”

　　“……无名小辈。不曾听闻有何背景。”

　　李林甫一掌拍碎了木椅，冷笑。

　　“无名小辈？呵。”

　　“杨氏长月，此前也是你口中无名小辈。”

　　无名小辈，能在秦岭无人之地开谷立派？

　　简直可笑！

　　“若是不想干了，后头，还有很多人等着。”

　　“大人恕罪！”暗卫一头冷汗的跪下来，“一这就去查。”

　　“不必查了。圣人实在为这小女子惑了心智，一而再再而三破例……”

　　“在圣人辟贫学之前。”

　　他狠了脸色。

　　“既人在深山野外，想必意外颇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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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花谷的宴会在三星望月的赏星居举行。

　　主打一个随性自然。

　　这大约也是万花谷的风格吧。

　　自红木回廊而去，沿途宴饮，来侍从托着酒盏来往。

　　长月坐了一回古代版的观览车。

　　也许是因为谷主东方宇轩本身就出自世外方家，他对这些机巧也很有研究，才能在这绝顶无人之地建起来这样的楼阁，还考虑周密的布置了非习武之人所乘坐的吊篮。

　　大约是考虑到万花谷招纳奇人异士之中，总会有不精武道者吧。

　　自脚下升起，看到月色之下，花海如星。

　　萤火满天飞舞，世外桃源果然不过如此了。

　　三星奇绝怪异，难以攀援。而上楼阁高耸，索道交错，相互连接，别出心裁。

　　踏上赏星居的青石平台，入目是无涯天幕，一轮圆月自奇峰之中升起，皎洁无暇的月色铺满整座山谷。

　　下有粼粼波光。

　　楼台上宾客满座。

　　长月打量了一眼，竟还有不少熟人。

　　问好九龄公后，又拜过颜真卿，长月便与叶潜去寻了谷之岚落座。

　　叶潜道，“听二哥说忆盈楼的叶姐姐也来了。”

　　“叶二哥没来？”

　　叶潜悄悄道，“他回忆盈楼找阿亮师姐去了。”

　　“……奥……”有情人难舍难分啊。

　　“你可知那是谁吗？”他神秘兮兮地问身旁二人。

　　谷之岚微微摇头。

　　长月望过去。

　　对坐有一弱冠模样的少年，他一身白衣，背后背了一柄亮闪闪的长枪。

　　“谁。”

　　“幽州银戟刘宿檐。”

　　“奥——”竟还是幽州来的人。

　　“好厉害。”这是配合的谷之岚。

　　虽然面无表情，但夸一夸是她的礼貌。

　　“那个呢？”叶潜又指指腰间一把大刀的壮汉。

　　“蜀中豪侠段一刀。不过他最出名的不是一刀夺命，而是雕刻人偶一刀到底。”

　　“……”好像听令玖提过一点。

　　谷之岚：“哇……”

　　“还有那个那个，七星拱瑞柳随风……听说啊，他特别讨厌粉粉嫩嫩的女子。”

　　路过的狗穿了粉色，都得被他定上三秒划拉两剑。

　　那位着一身道袍的纯阳道长狠狠瞪了这边一眼。

　　叶潜抓着她的袖子激动道，“……哦哦哦他看过来了他看过来了！杨三！”

　　谷之岚想了又想，发出灵魂一问，“那他也不喜欢忆盈楼的姐姐吗？”

　　叶潜：“……”哎？

　　谷之岚：？

　　“……”长月深深吸了口气……江湖传闻柳随风此人平生最大的癖好就是七星拱瑞定身七秀嘎嘎乱杀啊！！！

　　她貌似随手，拉住旁边一个路过的妖娆艳丽的姑娘，问叶潜道，“那你知道她是谁吗？”

　　叶潜：“？”

　　“长空万里卫栖梧。”

　　那位姑娘当场僵硬在原地。

　　“卫先生，别来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