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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番外二:阴错阳差(4) ...

  •   不是礼貌性的“好久不见”,而是说,“我终于见到你了”。
      就像是他花了许多精力与时间,才又见到他,才又重新站到他面前。
      好半天,他才低下头,声音艰涩道:“是啊,好久不见了。”
      片刻,他像是想着自己应该主动说些什么,才又问道:“是在香港有什么通告吗?”
      “是来跟钱先生聊新电影的事。”他说,一字一句从容不迫,是在名利场练惯的好风度,“我想冲击金像奖,自然要请钱氏挂个联合出品的名头。”
      冲击金像奖,那势必是部华语片。赵文彦,他是要回国发展?
      不久前奥斯卡的事举世轰动,就算他没有关注娱乐版,也多少有所耳闻。再怎么说,现在也不该是赵文彦回国发展的时机。
      “钱先生应该很愿意帮这个忙。”他说,赵文彦怎么想的是他的事,他不必去打听。
      似乎有些惊异他过于平静的态度,赵文彦神情有些错愕。沈乔想着自己该缓和一下气氛,便又道:“你是打算以后都留在国内,还是拍完这部电影就回法国?”
      “当然是留下来。”赵文彦笑了笑,眼中自然地含了追忆与怅然的味道,“在外边呆久了,肯定还是要回家的,我很想老师他们。”
      沈乔眉间神色微微有些不自在,他像是又想到了什么,下意识开口:“那德斯坦呢?”
      “雅克?”赵文彦微微挑眉,“他也理解。”他意识到什么,暗喜之下装作不急不缓地补充,“毕竟我们只是朋友,我的决定,他也不能干涩。”
      他如果单说“朋友”那还有些不清不楚的味道;强调了“只是朋友”,就代表他和雅克·德斯坦间是真的没什么。
      沈乔一时分不清心情是喜是忧,赵文彦偏又穷追不舍:“怎么想到问雅克?”
      “我有年去法国出差,在报纸上看到过你们的消息。我还以为你们在一起了。”
      “那你误会了。”赵文彦轻松地笑了笑,目光不经意扫过沈乔的手腕,直直盯着那只表,“你......”
      沈乔知道他误会了什么,却又不太想跟他说里面的内幕:“今天正好带了出来。”他大大方方地把表展露给他,“你眼光不错。”
      “谢谢。”赵文彦说,一丝失望被掩盖得极好,仿佛真的浑不在意,他看着沈乔,忽然问,“你这些年......过得好不好?”
      “......”沈乔刚想说声还好,想起昨天的事,却又怎么都说不出口。赵文彦却也不追问,对沈乔说:“我过得不好。”
      沈乔愕然看着他,赵文彦却也不回避,一字一句道:“你不在我身边,我怎么能过得好?”

      “舅舅!”
      霍霖不满地拍着沈乔,沈乔这才回过神来,用手指梳理着霍霖的头发:“怎么了?”
      “没什么。”霍霖趴在沈乔膝盖上,恹恹道,“这段时间舅舅老是不理我,总喜欢发呆,也不陪我看书。”
      “是舅舅不对。”沈乔说。
      赵文彦在晚宴上那句话委实石破天惊,以至于到现在他都心神不宁。
      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他没有谈恋爱,而且一直没有忘记他。可他能怎么回答,说他也没有谈恋爱,也还爱着他,只是有个没办法分手的情人,所以只有一别两宽各生欢喜吗?
      尽管离开会所后他没有再遇到赵文彦,却一直反反复复回响着那句话,再没办法平静心情。
      他心知这样不行,聂梁不可能放他走,诚然他可以不再需要聂梁的帮助,却绝对承受不了聂梁的反扑。
      他一直以为赵文彦已经忘了他,有了新的爱人和新的生活。他真心实意为他高兴,跟聂梁在一起也似乎心安理得了些------可赵文彦告诉他,他没有谈恋爱,他忘不了他,所以过得不好。
      于情于理,当初都是他对不起赵文彦------说的再好听,也是他先抛弃了他。
      “舅舅。”看到舅舅又开始发呆,霍霖不满地掐了掐他大腿,疼得沈乔直抽气。见舅舅脸色发黑,霍霖赶紧转移话题,“聂叔叔最近没有找你吗?”
      “聂叔叔?”沈乔一愣。
      “您最近都没跟聂叔叔打电话,聂叔叔打过来您要么不接,要么说几句就挂了。”霍霖说,“你们是吵架了吗?”
      “哪有?”沈乔失笑。
      在霍霖眼里,聂梁是跟他关系很好的朋友,就像沈期一样。他看不懂他们间古怪的气氛,只会通过电话的多少来揣测他和聂梁的关系是不是出了问题。
      但话又说回来,霍霖都发觉了,那聂梁怎么想?
      他到了阳台上,拨通了聂梁的号码。铃声响了很久聂梁才接:“沈乔?”
      电话那头声音非常嘈杂,可能是酒吧之类的。沈乔问:“有应酬?”
      “没有。”聂梁静了静,又道,“有事吗?没有我先挂了。”
      他口气仍旧算得上温和,却寻不出耐心。沈乔声音有些低落,淡淡道:“没事。”
      几秒钟后电话果然挂了。沈乔放下手机,一个人默默回了房间。

      后来几天,但凡他打了电话,聂梁总是几句话就搪塞过去,或者干脆不接。
      沈乔反应再迟钝,也发觉了聂梁的古怪。
      沈期有事要去一趟纽约,临走前约他出去,担心地问他跟聂梁到底出了什么事。近来他听到很多聂梁跟各路名媛的八卦,自己还撞见过一回。他问沈乔最近聂梁是不是对他冷淡敷衍起来,沈乔想起那些电话,答了句是。
      “那我可能猜对了。”沈期说,“木头,不是我说你,你一直对人家不冷不热,当初再喜欢,现在也会失去耐心。”
      “你要是想挽回就赶紧服软,要是不想,正好趁这个机会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沈期是在风月场玩惯的人,感情上的事向来看得比他透。沈乔先是觉得他不懂瞎说,转念一想,却觉得也不无道理。
      遇到他之前,聂梁也曾是风月场上的常客。五年了,聂梁完全可能厌倦他,流连于新鲜的人和风景。
      他掏出手机给聂梁打电话。第一个没打通,他又拨了一个。这次很快通了。
      他率先开口:“你是不是在外面跟人混?”
      沈家家风甚是严格,沈乔从前为了出戏去酒吧赌场在他眼里就是离经叛道,被统归为“外边跟人厮混”。聂梁原先喜欢那些,在一起后便很少去。电话那头,音乐与劝酒声此起彼伏,他声音有些不耐:“是又怎么样?”
      沈期的话原先他只信了五六分,现在这下犹如实锤,心中阵阵苦涩溢出,却又有着难言的轻松。
      他最后再次确认:“五年了,你是不是终于受不了我了?”
      聂梁许久没有回话。好半天,他听到那边有要开口的迹象,便抢先出口截断:
      “我一直很感激你这些年帮我,就算是情人,本来也不必这样尽心尽力。你从前对我好,不是我理所当然该享受那些;现在想对别人好,我也没有立场拦着。”
      “我......”
      “你如果觉得坦明心意显得你无情无义。那我替你说。聂梁,如果你累了,不想再事事迁就我,忍着我......”
      “那就分手吧。”

      聂梁的下一通电话,是第二天打来了。
      他声音显得格外平静,甚至是轻松:“你说的对。只是毕竟五年了,有些事要一样样分开,不是电话里说得清楚的。我在明兰会馆订了包厢,晚上过来好好谈一谈。”
      他这样坦然的态度倒让沈乔轻松不少,他声音也轻快了很多:“好,几点?”
      “六点。”他顿了顿,又道,“把小霖也带来吧。以后见面的机会少,想送他件礼物。”
      “好。”沈乔没有多想,“六点见。”

      六点的见面出奇地愉快。聂梁送霍霖的是一套限量手办,霍霖喜欢得不得了,甜甜地说了声谢谢聂叔叔就迫不及待地到隔间里玩。借着孩子,原先隐有的尴尬也消失得无影无踪。接下来便是生意上的事。他们现在是以对手的身份为自己争夺利益,交锋间自然分毫不让。
      如何谈判,如何决策,如何运筹帷幄步步为营,那些他曾经茫然无知的事物,都是聂梁在这五年中,手把手教会他的。
      而现在他在用这样的方式来对付他。
      聂梁显然是打算保持合作,是以许多合作项目并没有切割,唯有一点,聂家的代理权。
      当年在一起时为了让聂梁更方便掺和进沈家的事务,他们在原先百分之三的交叉持股基础上又加了五个百分点。聂梁想的是让沈乔签一份合同,放弃那百分之五的股份。
      “五年了,这点面子也不给吗?”
      如果他放弃了那百分之五的股份,那等于是送了百分之五的股份给聂梁。但话又说回来,当年他四面楚歌,聂梁对他处处维护,拿百分之五的股份走并不过分。思虑片刻,他痛快地签了那份文件,再抬头眼角有难掩的轻松,嘴角情不自禁勾起一个浅浅的笑。
      一纸公文,换一身自由。
      他没有看见,聂梁看他笑容时那片刻凌厉的目光,只听到他语声淡淡地问:“有没有舍不得?”
      沈乔微愣,片刻,他目光微微低垂,道:“木已成舟。”
      聂梁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忽然轻笑道:“是啊,木已成舟。”
      他拿起架子上给沈乔准备的果汁,倒在沈乔面前的高脚杯里。之前一直在唇枪舌战,还没有动,沈乔端起来,对他说:“干一杯吧。”
      聂梁也开了自己的红酒:“好。”
      说是一杯,却至少得消完那两瓶。约莫二十分钟后,聂梁看到倒在椅子上的沈乔,上前细细抚摸他白瓷一般的脸。
      这样的他,乖得像一只猫。他要是一直这样多好。
      他该怎么告诉他,那些风月场的绯闻不过是他作的戏,那些冷待也不过是想他明白他到底对他多好。可才一个星期,他就给了他一句,“那就分手吧”。
      五年的时光,对他来说,就是随随便便能抛下的吗?
      他果真是被宠爱着长大的大少爷,至情至性,却也无情无义。他得到任何东西都太过容易,以至于全然不思考得罪人的下场。
      在温室里太久,他也是时候,该得个教训。
      利用孩子污染无耻,可谁爱谁,谁欠谁,早已是理不清的孽债。既然求不得心安,索性便做个恶人。
      他叫来人,语声淡淡:“送沈总回去。还有,告诉昀昭,老老实实陪弟弟。别又把弟弟弄哭了。”

  • 作者有话要说:  为在作死道路上一去不回头的老聂点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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