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天发誓》读秒爆笑

22、对天发誓

　　林忠看了于作君足有一分钟，忽然耳边低语：“天机。你要对天发誓，对天发誓！”
　　于作君：“对，对天发誓……”
　　林忠：“你帮我洗洗头。”
　　说着，拧开水龙头把头伸到水管下。
　　于作君帮他洗头，水声盖住了两人的低语。
　　林忠依然觉得于作君的态度不够庄严：“你必须对天发誓，并记住对天发誓！”
　　于作君低语：“不，我不能发这个誓。我是在害你。”
　　林忠：“什么意思？”
　　于作君：“我，我进来时讲了……是派来的。不光讨几顿好吃的。”
　　林忠：“探子。”
　　于作君：“你终于读懂了！你是好人，对不起。不过，我会按照你的嘱托尽最大的努力，照顾好你的家人。”
　　林忠：“你很坦率。”
　　于作君：“这个我可以对天发誓。放心，凭我的人格。
　　林忠：“我相信笔仙儿。”
　　于作君认真的点点头：“其实都是暗示。”
　　林忠：“你最大的力量是什么？善良！”
　　于作君：“啊？什么？”
　　林忠：“轻点。你挠疼我啦。”
　　于作君纳闷自己给林忠洗头没有挠的动作。
　　林忠要毛巾擦脸，然后将又毛巾递给于作君。于作君接毛巾的同时，接到林忠塞来的一卷纸，那纸是中华香烟的卷烟纸。于作君立刻意会到什么，可他做了一个谁也无法理解的动作，接给毛巾打肥皂，瞄了一眼卷烟纸上的数字，就将那卷烟纸顺水冲走了！这一切连林忠都没察觉。
　　流水声继续响着。
　　林忠压低声音：“记住这上面每一个数字。”
　　于作君：“你，你别……”
　　林忠继续说：“这是金融街6号银行保管箱……另一组数去找我想的那个人，查户口……明白吗？”
　　于作君：“呃……”
　　林忠：“快，把你的脸也擦擦，都是汗。”
　　于作君忙用毛巾擦脸。
　　这突如其来的隐秘动作，使他有些措手不及。他知道小小牢房按着许多监听设备。这地方连死都不放过你！
　　林忠：“我说过。你有病，我有偏方，绝对药到病除。”
　　于作君：“我，我没病。我……”
　　林忠：“我的那个人也有病，必须吃药。你取来药给她吃，不然她会死的。”
　　于作君：“我……”
　　林忠：“你刚才不是已经对天，那个了吗？”
　　于作君：“嗯。”
　　林忠关上水龙头，坐回到通铺上。于作君和他靠墙并肩坐着。
　　林忠突然提高嗓门：“于老弟，这些天，你陪我陪得好辛苦。咱们聊得也投机。”
　　于作君：“应该的，我就是想蹭点好吃的。哈哈。”
　　林忠：“你帮了我，我也帮帮你。这是我的遗嘱，我信不过他们，你帮我交给我老婆，她叫米立清。”
　　于作君接过遗嘱。
　　林忠：“你可以看。看。”
　　于作君打开来看，看着看着眼泪流了下来。
　　林忠：“你觉得好笑吗？我爱她，不许人碰她，因为有人要□□她，我把他做了。可我现在又把我老给另一个人，我走啦。”
　　于作君：“别说了，老哥，只要我出去。一定去看她……”
　　林忠看着天花板上高悬的吊灯，愣了半天，终于说：“我还有件最不放心的事……”
　　说着，他趴在于作君耳边低语。于作君的表情越来越严峻！
　　于作君：“你为什么跟我说这个？不怕我出卖你？”
　　林忠：“你不会。好了告诉我妻子，让她忘了我。只要她有爱，我死也瞑目了。你很快就出去了。”
　　于作君：“我？”
　　林忠提高嗓门：“我要撂案子！是你把我的心眼说活的。这张纸是我的揭发材料！你交上去。我不想把这些脏东西带到那边去！记住交的是这个！”
　　于作君心惊肉跳，他看着林忠说不出话来。两个人的手紧紧的握在一起！
　　林忠流出眼泪，舒了一口气：“我谢谢你。也许我是个冤大头，被人家耍了，还不知道是谁？算了不想这些了。明天就走了。”
　　于作君：“大哥。”
　　林忠：“开饭，老子一刻也不想呆在这世上！”
　　牢门外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使他们重新恢复常态，靠墙坐着。有人送来了最后的晚餐，红烧带鱼、焦溜丸子、回锅肉、鸡蛋汤，还破例放了一小瓶白酒。
　　俩人吃着喝着，一夜没睡。
　　人生啊！可怜的人生，苦难的人生，脆弱的人生，虚无中的人生，于作君好像也在经历着另一种死亡。
　　于作君：“我，我说什么？我，我就想陪你哭。我就想痛痛快快的哭它一场。呜呜呜呜……”
　　林忠：“我就想骂，我就想痛痛快快，操他妈的，骂上一顿！”
　　随着哭声、骂声渐渐地变弱、变凉，天渐渐变亮，心情变得无处躲藏。法警站在了门外，牢门开锁声铿锵刺耳。
　　于作君开始流汗，他不敢看林忠的表情；更不想重复空洞而又干涩的安慰话，用什么安慰一个行将赴死的人呢？
　　林忠不停的咳嗽、喘息，但目光炯炯，对眼前的一切他已经视而不见了：“老弟，给我点支烟。”
　　于作君忙点上中华香烟，放到林忠嘴里。
　　于作君仰望林忠，唱起了歌，是当下流行的《梦醒时分》，他略改了词儿（唱）：“我说你爱了不该爱的人，你的心中满是伤痕。我说你不该犯了不该犯的错，心中满是悔恨。你说你尝尽了生活的苦，找不到可以相信的人，你说你感到沮丧，甚至开始怀疑人生……
　　林忠愤然：“我毁在他们手里。虚伪、阴险、恶毒，贪婪，王八蛋！狗官、狗官、狗官！报仇！我咽不下这口气……”
　　于作君唱：“早知道人生是难免的，你又何苦一往情深，因为真心打不动世上的人，有些事你现在不必问，有些人你永远也不必信！”
　　林忠回过头来冲于作君微微一笑，这是留恋人间的最后一笑，充满着脉脉温情，那么凄美……
　　于作君再也无法承受的合上了泪眼，他敏锐的听觉在聆听镣铐声渐行渐远，林忠的背影在筒道的尽头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