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 2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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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大的窗户外面，飞机还在起起降降，每个管制员各司其职。
时进为叶嘉年讲解着机场的构造，叶嘉年认认真真地听着，眼中闪现着求知的神采。
“我们这个机场一共有两条跑道，是平行跑道，远处的短一些，主要用于降落，近处的长一些，主要用于起飞。”
“为什么不是短的用来起飞？”
“也不是不行，只是条件允许的话，通常还是优先使用长跑道起飞，因为起飞时遇到紧急情况，需要减速，相比于降落的单一减速过程，这样加速再减速，就需要更长的跑道，来确保安全。”时进指着远处刚刚降落完毕，正在脱离跑道的飞机，“而且降落不需要减速到零再离开跑道，而起飞却是从零开始加速的。”
他讲得简单明了，叶嘉年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张着嘴恍然大悟，频频点头，以前没有发现，原来连跑道的安排都有这么大的学问。
叶嘉年跟着他看了一会儿，又发现了一个新问题：“不同的方位参考物不同，给飞行员指示的时候，是不是要用特定的编号来表示才不会乱套？”
“要呀。”时进指了指远处较短的跑道，“一条跑道有两个编号，以起飞的角度来讲，那个是08R，这边是08L，换成降落的角度，那边是26L，这边是26R。”
“L、R就是左右的意思呗？”叶嘉年是个不错的学生，善于思考，时进对他的领悟能力很赞赏，点头认同。他又有新的问题，“数字呢？是随便喜欢哪个就定哪个吗？比如用我的生日，或者幸运数字什么的。”
时进被他逗笑了，解释道：“那不能，这个编号的确定，是有国际规范的，每条跑道的方向，都有磁方位角表示，编号时取方位角的前两位，比如咱们眼前这两条跑道，磁方位角是264°，编号就是26，因为它俩平行，所以后面加上左右来区分。”
“那08又是怎么来的呢？”叶嘉年追问。
“嗯……”时进卖了个关子，“你自己想想看。”
两个人从塔台上下来，时进去领了参加民航交流会的工作牌，又带着叶嘉年在机场到处逛了逛，给他讲了一些飞机脱离跑道之后如何经由滑行道回到停机位的琐碎知识，叶嘉年每每听得都很认真，还不时提出疑问来。
坐在回家的地铁上，叶嘉年眼中兴奋的神采还无法熄灭。
“嘉年……”时进看着他这个样子，不禁开口。
“啊？”
“其实你有没有想过，考空管专业？”
叶嘉年像听到了笑话，想都不想，立即否决掉了：“开什么玩笑，我这种学渣渣，就是因为文化课成绩不好，才来走艺考这条路的呀。”
时进点点头，他虽然觉得有些可惜，但却没有像电视剧里一样，说一堆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励志鸡汤，他能看出来，叶嘉年喜欢空管这一行，可那不代表他不能同样喜欢唱歌演戏。路终究还是要自己去走的。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他想起自己当初转科时面对的周围人的不理解和各种各样的非议，所以他也不喜欢对别人的未来指手画脚。
“明天走的时候，是坐火车吗？”他转而关心叶嘉年的行程问题。
“飞机，明天我姐就能上班了，我看了她的排班表，正好飞S市来着。”提起这件事，叶嘉年就很期待，“我还没坐过飞机，要把‘第一次’留给亲姐，不过我没告诉她，留个惊喜给她。”
时进看着他古灵精怪的样子，也笑了。
叶乔拿着体检报告，瞪着眼睛，不敢相信：“什么？不合格？”
“你头部受创后有呕吐症状，”航医叮嘱她，“需要再休息几天，现在不能让你复飞。”
叶乔垂头丧气地走出体检大楼，像霜打的茄子。
电话铃声响，她烦躁地接起来：“喂？”
“好消息。”是胡叔叔。
叶乔心不在焉地哼了一声，都不能飞了，还能有什么好消息。
“原定的去参加民航交流会的同事今天飞W市，被大雪困住了，明天去不了，你不是正在歇病假嘛，上面就派你去了。”
“啥？明天嘉年走，我怎么也要送他吧。”
“我有车啊，我送他。”胡叔叔热情地帮她想好了应对办法。
叶乔嘟哝道：“那你有这个工夫，自己怎么不去交流会……”
胡叔叔语重心长：“叶乔我跟你说啊，就我知道的，K市机场就有好几个未婚的帅哥，你懂我的意思吧？”
叶乔揉揉额头，估计又是妈妈跟胡叔叔说什么了，催婚催得人尽皆知，她一脸无奈地想：真丢人啊……
她给妈妈打电话，抱怨：“出差为了找男朋友？这算不算假公济私啊？”
叶妈妈不认同她的说法：“这叫充分利用资源好不啦？公司又不会给你发男朋友，你自己不努力一点怎么行呢？要是连这个不让，就别叫华新航空了，叫华新禅寺好了呀，来应聘之前还好不好先出个家的？”
叶乔被母亲这一套一套的歪理逗笑了，只能挂了电话，回家收拾行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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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嘉年回家就见叶乔往行李箱里塞衣服，他挠挠头：“怎么不用你那个酷酷的黑箱子吗？”
他指的是飞行箱。
叶乔头也不抬，道：“我明天要出差。”
叶嘉年愣了一下：“诶？去哪？”
“K市。”
叶嘉年跑到叶乔面前：“那明天的飞机……谁开？”
“什么飞机？”
“飞S市的。”
“神经病，每天这么多飞S市的，我怎么知道谁开？”叶乔皱着眉头看他，“你眼睛瞪这么大做什么？”
叶嘉年不说话了，掏出手机来，看火车票。
“靠！”他捂着脸哀嚎一声。
“怎么了？”
“火车票卖完了。”
叶乔把他的手机抢过来，划了几下，所有的车次都是售罄状态，她不解地问：“你不是早就买好票了吗？”
“买的飞机票。”叶嘉年不得不说了实话，“我偷偷看了你的排班，我以为能坐上你的飞机。”
“……”叶乔不知该说他什么好了。
叶嘉年有些无措：“怎么办，后天还有考试。”
今年英语听力从高考中独立出来提前开考，若不是为了这个重要的考试，叶嘉年也不必急着赶回去了，毕竟现在快过年了，学校已经没有什么新课程，在哪里复习都一样的。
“那你就坐明天的飞机回去呗。”叶乔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纠结的。
“可是我说过，第一次坐飞机要坐你开的。”叶嘉年对这种事有着少年人独有的执着。
叶乔感动，可她不能理解。
“明天我去K市，比你早起飞半小时，正好我们可以一起去机场。”她的语气不容置喙。
“我不要。”叶嘉年坚持。
“那你要怎样？嗯？”叶乔烦躁地把箱子扣上，“你能不能成熟点？这种无聊的事比考试还重要吗？”
叶嘉年难以置信地盯着叶乔，空气里静得出奇，他忍住眼泪，甩门出去。
楼下，冷风刺骨，叶嘉年买了一盒烟，点燃，吸了一口，呛得咳了起来。
忽然，有人从后面轻拍他的背。
叶嘉年转过身，时进把手收回来，问：“不咳了？”
“进哥……”
“你怎么了？”
“没什么。”
时进看了一眼他手上的香烟，问他：“跟你姐吵架了？”
“你……你怎么……”怎么知道？
“你姐最讨厌人抽烟，你抽烟，不就是故意跟她作对吗？”时进把他手上的烟接过来，掐灭了，“说说吧，因为什么？”
叶嘉年低头，看着空空如也的手指，烟草熏过的不适感还在口腔鼻腔里盘绕。就在时进以为他不会说的时候，他开了口。
“我爸很早就去世了。”
时进震惊地抬眼看他。
叶嘉年说：“他是空军飞行员，执行任务的时候，飞机失控，座舱弹射失灵。”
时进静静地看着他。
“那一年我四岁，爸爸曾经说，以后等我长大了，他就开飞机带我玩，现在想想那应该是逗小孩的，那时我却信了，我哭得特别伤心，因为以后没人开飞机带我玩了。
“姐姐就说，没关系，以后姐姐开飞机带你玩。后来，她真的去当飞行员了，她还说，会让我做她第一个乘客，可是却没能实现。”
“那是一定的，不能怪你姐。”时进点点头，“机长什么时候让你摸操纵杆，这个没有办法提前知道，资历差不多了，随时都有可能让你驾驶一段。”
“是，我也明白，我理解，所以我想，我不能控制她的情况，但我可以控制我自己什么时候坐飞机啊。”叶嘉年苦笑，“结果呢，盼了好久才有这次机会，她明天竟然不能飞，让我坐别人的飞机回去，其实这个情况，我知道她也不能左右的，我只是伤心，我如此看重的事情，她怎么能说得这么轻易？”
“嘉年啊，”时进与他并肩坐在健身器械上，“我理解你想把第一次珍贵的经历与重要的人分享的心情，但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会有更多的‘第一次’等着你去发掘和体验，这些‘第一次’，能与重要的人一起做，是幸运的，不能，也不需要遗憾，你没法苛求每一件事都能如愿，一百件事里，只要有一件，就值得开心，你要做的不是去苦心安排每件事，只要顺其自然就好，可是当这一件事的机会出现的时候，你要用尽全力，那就会成为很棒的回忆。”
“可是还能有什么事呢？”叶嘉年一直执着于此，仿佛姐弟情只能用第一次坐飞机来见证和纪念似的，他从来没考虑过其他的可能性。
“这就要你去想了啊。”时进从健身器械上跳下来，“回去想一百件……嗯……如果一百件太多，十件好了，”他用两只手比了一横一竖交叉在一起，“十件事，你能为你和姐姐一起做的，值得纪念的十件事，只要能完成其中一件，就很好了。”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第 2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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