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然回首，已致深秋》两面针

6、再见，初见

　　自从中午知道哥哥还活着的消息，我便一直处于浑浑噩噩当中，一个下午都不知道在干嘛。我强按着，想去看看他的心。曾经，哥哥在美国的时候，我说是太远了。没办法办签证，躲着。可是现在哥哥就在上海，跟我处在同一个城市，我所有的借口都显得那么的苍白。
　　随着夜幕的降临，我知道我的这个下午算是白费了。我努力的给自己找借口，想着既然相见不如不见，可还是得去老宅看看。
　　瞬移到了沈宅
　　自爷爷走后，我就再也没有回过沈家。对我来说这只是一个宅子，承载着我儿时全部记忆的宅子，不是家。老宅还是跟我记忆中的一样，□□时期，我托阿筠帮我保下了沈宅的完整性，可还是有些荒废了。
　　院子里由于长期无人打理，杂草丛生。现下，那一捆捆杂草堆在一块，颇为壮观。房子里还亮着一盏灯，可能是哪个走最后忘了关。
　　轻轻的推开那扇记忆的大门。
　　大厅里的家具都换成新的了，款式有些复古。那张沙发跟以前的差不多，沙发边上居然还放了个留声机。
　　我走上前，轻轻搬弄了下，还是原本那个。留声机已经无法正常发声了，应该是哥哥念旧，要求留下的。毕竟这部留声机也曾带给我们太多美好的回忆。
　　阿筠说过，哥哥刚回国没几天，老宅还在整理中，哥哥最近是住在酒店的。我不知道我来干嘛，我承认我是个胆小鬼。我不敢去见哥哥，我的记忆里哥哥的样子还停留在小的时候。
　　那时的沈家，不止就我跟哥哥两个孩子，我还有两个堂姐，一个堂哥。沈家算是一个大家族，只不过都分出去了。在沈宅住着的只有爷爷奶奶，大伯一家，我们一家。一家子十几口人住在一起很是热闹。我是沈家\'稚\'字辈最小的那个，哥哥身为沈家长子从小就被赋予重任，一直都很照顾底下的弟弟妹妹，是大人们眼中的学习榜样。不过在我的记忆中有次，爸爸哄着哥哥剃了个光头，被我们几个小鬼轮着嘲笑要被送去当和尚。哥哥为此不开心了好多天，最后还是头发长了回来，才露出笑容。后来哥哥便一直都不愿意跟爸爸一起去理发。
　　每次被堂哥欺负，我就坐在这个位置等哥哥回家，然后告状。坐等哥哥帮我报仇。
　　记忆中，过年的时候都是哥哥牵着我的手，走到这个位置，给坐在沙发上的爷爷奶奶拜年，爷爷的脸一笑，满脸都是褶子……而今……
　　“妈妈……”一个略带颤抖的声音打断了我的回忆。抬眼望去，只见一位满头白发，身着中山装的老人站在楼梯口。我仿佛看到了爷爷站在那儿，时间好像就停留在这一刻。我知道这人便是我哥哥，一眼，只需一眼，哥哥现在的样子跟爷爷好像。眼泪渐渐迷糊了视线，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狼狈的逃回了阿筠的住处。
　　阿筠就站在别墅门口，似是刚回来，又似是要出门。他接住我，“刚刚是去了那里，怎么眼睛红红的。”
　　“我去了哪，你会不清楚。”我借着力站直身体
　　“沈宅？”阿筠扶着我的手臂“你可是还见到了沈稚川。”他这句话说得很肯定，让我不得不怀疑他之前说的。
　　我甩开他的手“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何必再来问我”说完便径直回了房间。
　　回房后，躺在床上，我是怎么也睡不着，好不容易睡过去，迷迷糊糊中好多人出现在我的梦里，一下子是妈妈，一下子又是爸爸，爷爷，奶奶，大伯父，堂哥，表姐……还有年幼的哥哥和年迈的他。醒来后，才发现天才刚亮。我想再睡会，可是怎么也睡不着了，便下了楼。
　　“起来了”阿筠围着一条粉红色的围裙，冲我一笑。手里端着一碗黑糊糊的，看不出是什么的东西“过来吃早餐吧”
　　我搅了搅碗里的粥，闻了闻，一股焦味“这是黑米粥？你做的？”
　　“这是八宝粥，只是焦了点，不过我已经去味了。原本还想重做一份的，谁让你起的这么早。只能将就将就着喝吧。”
　　“大清早的就想虐待我的胃，这是有多大的仇？”
　　“不识好人心，不吃拉倒。”说完，他拿起我的勺子喝下一口粥，可刚进口就立马给吐了出来“呸…怎么是苦的？”
　　“废话，大少爷感情你活了这么多年连这基本的生活常识都没有啊。”有时候真的很好奇，阿筠这千百年是怎么过来的。居然连简单的东西烧焦后会变苦都不知道。
　　“我又不是一定要吃东西，我只需要吸收日月精华就够了。”说完便端着那碗黑乎乎的东西进了厨房。
　　看着阿筠故意耍帅的背影，我的心底被刚刚阿筠无意识说的话给滑进了一股暖流。
　　阿筠有时候虽然有点不靠谱，有点邪气。可是却是他救了我并收留了我，教会了我如何在这天地间生存，将我带大。
　　二十几年前，我的灵魂终于稳定，可以像人类一样成长。可我还是想像人类一样的生活着。阿筠知道后，不知从哪找来了一具刚断了气的弃婴。
　　好吧，我只能说，要想带大一个孩子，还是一个正处于懵懂且又任性的孩子，真心不容易。
　　阿筠递给我一片面包“先填下肚子，我再去做一份。”说完转身进了厨房，拿起高压锅像个学生似的看起了说明书。
　　“不需要看说明书的，现在都有电饭煲了。”
　　“高压锅煮的食物软一点。对你的胃好。多试几次就好了。”
　　看他这么兴致勃勃的样子，就没拦着。毕竟难得能让他找到打发时间的事情。
　　“我想去陪他走完最后一程。”这个念头是刚刚阿筠给我做饭的时候在脑海中闪现的。我想像阿筠照顾我一样，去照顾哥哥。陪他走完最后一程。
　　“决定了？”阿筠皱了下眉“以什么身份”
　　“没想好。”我原本想说的是保姆，护工。可是仔细想了下，我貌似不懂得怎么照顾人，平时都是阿筠在照顾我，而我又不是正常的人类，没有那么脆弱，可还是得了胃病。想了想\'文清的女朋友\'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文清是我的侄孙子，那不就算□□，虽然这副身体跟他没半毛钱关系可是灵魂上也不能□□，不能□□呐……
　　阿筠把高压锅放好，慢条斯理地点上火“沈文清是个突破。”
　　“啊……那不□□了。”居然跟我想到一块去了，果然我是被带坏的。
　　“不要想得这么直接。”阿筠不知从哪拿出一双筷子，轻敲我的额头“转个弯”
　　“你明说吧。”我摸了摸被敲的地方，看着阿筠一副运筹帷幄的得瑟样。
　　“跟我来。”阿筠拉着我瞬移到一间办作室内，指了指正在翻阅资料的年轻小伙“他叫郭潇霆，跟沈文清是一起长大的，你哥可是把他当半个孙子的。他在上海没有什么亲人，可能会跟你哥哥住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