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第二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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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解了封印的墨阳相助，从汴京开封到两浙东路只消花了半盏茶的功夫，不过看落地到了婺州，墨阳惨白还要坚持跟着的神色，这一招遁术大概短时间内是不能够使用了。
他们到达金华县城门外时，汴京是晴好的天气，但金华却下着小雨，一同跟来的岑昉撑起了伞，同时也递给了墨阳一把，“今日不妨在金华先歇下？毕竟这件事要从长计议，在城内，或许还能打听到近来与黑山有关的消息。”
他倒是没想到自己上一世的死亡居然会让墨阳执念到了这个地步，墨阳的妖力本就不足以支撑如此长距离的遁术，此时能到两浙，怕也是有些透支了。
思及此，他还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瓶子来：“在下虽然灵力低微，但会些法阵与炼丹术，若是不嫌弃，阁下可取些丹药服下，或许能够让阁下恢复地更快一些。”
墨阳看了他一眼，虽然还见几分疏离与淡淡的怀疑，但他接过丹药瓶打开一闻，眉梢一挑，讶异道：“如此上好的材料？你到底居心何在？”
岑昉：“......”
纪歌轻咳了一声：“怎么说话呢，岑兄一路上帮了我许多，若是丹药的确有用，你也该说一声谢。”
取出一颗丹药服用了的墨阳眨了眨眼，哼了一声，将丹药瓶重新扔回给了岑昉，“是他自己送上门来的，我又没有向他讨！”
纪歌只能代墨阳说了一声谢，岑昉温和笑了笑，表示自己并不介意。
不过或许的确是丹药发挥出了效力，等到三人到了客栈歇下时，墨阳的脸色就好了许多，起码他的妖力恢复了一些，而不是先前那样只等令人宰割的地步了。
也由此，即使墨阳嘴上还说着不近人情的话，他对待岑昉的态度还是悄然有了些许变化，即使他自己并不能感觉出来。
入夜后，酒馆中的生意依旧火爆，三人温了一壶酒，又点了一些小菜，便默不作声，准备在这个酒馆中寻人问一些消息。
恰巧这时几个身穿官服，手里还拿着腰刀的捕快大步走了进来。金华的雨一直在下，虽然是小雨，但总还是要撑伞的，但看这几个捕快并没有撑伞，一身衣服全被淋湿了。
他们的心情似乎也不高，臭着一张脸，要了几样管饱的吃食便沉下脸色坐在那里等上菜，倒是没有人敢去叨扰他们。
“可惜今日下雨，无法一览这江南之景。”岑昉稍带些遗憾的语气给自己斟了一杯酒，“都说江南盛景，但在下倒是觉得鄢陵是不输江南的，每季赏花会上百花斗艳，园林中亭台楼阁，与苏杭也可一比。”
纪歌虽兴致不高，但还是跟了一句：“有机会去鄢陵，岑兄可要做东。”
“......那是当然。”
岑昉自然能看出来他心不在焉，敛去眼中那一丝莫名的情绪，他将杯中酒饮尽，手指敲了敲桌面，倒是将心绪放在了自己被误传的“死讯”上面。
“襄兄是如何得知，道长的高徒便是死在了妖怪手里？”目前信息的来源只来自于墨阳，墨阳说的自己两月前失踪，他倒是的确在两月前踏入了两浙，且没有及时回那一封每个月必回的报平安的信。
他没有回信其实很简单，一来当时所在的小县城内驿站走了水，并不是他一个人无法将信件寄出，二来则是他那是已经感觉到了身体抱恙，已然无法再坚持下去。
遗书写了好几封，他都觉得不满意，索性便没有寄出书信，就当做是失踪了吧。
“......香薰。”墨阳沉默半晌，才继续道：“当初道长失踪我与他找了许久都无法找寻到道长，因此我便在他身上点了一点香薰，是我青丘狐族特有的香薰。”
“本来我点这香薰只是想确保他的平安——毕竟道长走了那么久，我们连他的生死都无法得知。”
说着他便看了一眼纪歌，倒是没有了一开始相逢时那股说不明白的怨气。
纪歌只能摸了摸鼻子，虽然没说话，但不由得觉得心头又沉重了几分。
“香薰并不能让我找到他的位置——毕竟要是能找到位置那都可以算是监视了，要是让长琴知晓了我的狐狸皮可就不保了......咳，回到正题上来，这份香薰点在人的皮肤上，只要那人还活着，香薰的味道便不会散去，除非是死了，才会在七日内逐渐淡去。”
听见前半句话，岑昉微妙的神色才逐渐恢复正常，瞧着墨阳的眼神也变得不那么危险了。
只是听见了后半句话，他又问：“那这和他是死在妖怪手里的有什么关系？”
说道这个问题上墨阳的眉头便皱了起来，“香薰七日才会散去，便是合了头七的意思。”
“......”岑昉捏着酒杯的手收紧又放松，觉得自己还是不要专注于这些用词，你好我好大家好。
不然他怕是真的忍不住想给这只口是心非的狐狸来曲镇魂调洗洗脑。
“但是当我闻到香薰完全散去的情况太快了，快的不正常，而且在三日之后，我还闻见了一股妖怪的臭味。”
“妖怪的臭味？”纪歌眼神一凝，静待下文。
“那边的几个，你们是从鄢陵来的客商？”
忽然一个粗鲁的声音插入到了三人的谈话当中，纪歌一抬头，便看见却是那几个捕快。他们的确是装成了商人的模样来到这金华的，而且除了纪歌与岑昉聊的几句有关他家乡鄢陵的话之外，后边的聊天内容自然是用术法遮掩了起来，让外人最多听见他们是在聊天，但嘀嘀咕咕的是听不见内容的。
于是岑昉出面，点了点头：“我们路过金华，准备翻过那边的几座山，往临安府去售卖花露与染布。”
那几个捕快一听，本就因为心情不佳显得有些凶恶的脸上更加烦躁了：“还想走黑山过？你们不要命了啊？！”
边上一个捕快也是啧了一声，轻声骂了几句，“幸亏我们听到了一句，不然哥几个的工作量又要上去了。”
“给外地来的客商收尸都麻烦！”
三人听得有些摸不着头脑，身边便有另外的好心的客商告诉他们有关金华黑山的传闻。
原来是早十几年前就传出了黑山吃人的消息了，从一开始失踪几个单身路过的旅客，到近几年一下子便吞了一整队数十人的商旅，这座黑山仿佛给周边的几个县城笼罩上了黑色的阴影，眼看着周遭的商业便是因为黑山而萧条了下来，但也想不出办法来阻止。
金华县的县令也不是没想过去找奇人解决黑山中的吃人妖怪，然而自告奋勇进入黑山想要除魔卫道的高人们没有一个回来的，上一任的县令全家便也是死的凄惨，让这一任上任的县令根本不敢再惹出是非来。
“先前你们不是说，被黑山吞噬的旅客或是商人，都是尸骨无存吗？”纪歌敏锐地发现了这个故事中的一个漏洞，“若是尸骨无存，这几位大哥又为何说‘收尸’？”
那给他们解释的客商脸色一白，连忙嘘了一声，让他们压低声音；“别提了，邪门了，最近靠近黑山的那个乱葬岗里每逢朔月就会多出来一堆尸骨，白森森地露在外面还有血肉挂在上面，可吓人了。”
“哪里来的尸骨？”岑昉严肃问，“几位不是说近几年几乎无人从黑山经过吗？”
“这我不知道，但是先前几日啊，说是这黑山方圆百里之内几家坟地里都传出少了新入坟的尸体。”那客商意犹未尽继续道，“据说是棺材完好钉子都在，就是里面的尸体被偷了，到现在都还没查出来呢。”
墨阳怔然，而后大惊：“那长琴的尸骨——”
然而他却听得身边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原来是纪歌手中的茶杯被他生生捏碎了，碎片划破了他的手，血流如注他却恍若未察。
他原想着起码要给自己的徒弟报了仇，将尸体好好安葬了，可偏偏却有人告诉他，就连这一点都做不到。
忽而从旁伸出了一只手来，就见岑昉沉着脸将他的手掰开，即使是划伤了自己也不管，便将纪歌掌心里嵌着的瓷杯碎片一一挑了出来，再从怀里拿出了另一个小瓷瓶，在他的伤口上倒上了里面的药粉，最后用绷带扎好。
墨阳看着这操作，一愣一愣的，再看向岑昉时眼神都变了，连带着看纪歌的眼神都有几分不对劲。
几个捕快与先前的客商也被纪歌的动作吓了一跳，捕快吃完饭继续匆匆去忙自己的工作，而客商则觉得气氛微妙，也告辞离开了厅内，回房休息去了。
纪歌安静地看着岑昉给自己处理伤口，处理好后，便静静地看着包扎好的伤口出神。
此时酒馆外的雨已经停了，地上浅浅的水洼里倒映着浅浅的一轮弯月，只有一弯极细的月牙悬挂在天际，几近要被天上的黑云给吞噬了。
他站了起来，拿出剑便要出门。墨阳与岑昉带着莫名的神色追了出去，“你要去哪里？”
“进山。”纪歌没有回头，若有若无的声音从前面飘到了两人的耳边。
“今天晚上，我便要取了那黑山老妖的命，来祭我徒儿。”
作者有话说
第63章 第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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