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七零致富路》彭小仙

28、第 28 章

　　安澜手上的劲道越来越大，冷冷得望着痛得整个人都开始发软的王菊仙。“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非得动手动脚的。”

　　看见他来，陈婉如好像有了个主心骨似的。她条件反射地站到安澜边上，“妈，你要跟我拿钱，我真没有。”就算有也不会给你，“如果家里真的情况很糟糕，我也愿意拿一些钱出来救急。”

　　安澜力道一松，王菊仙赶紧缩回了手，一连退后好几步。她恶狠狠瞪着陈婉如，“就没听过哪家孩子不把工资交给家里的。你去打听打听，看有这样的事没有？真是在乡下被教坏了，一肚子的坏水，半点都不知道帮帮家里。我一个人拉扯你弟弟妹妹长大，我容易么我？”

　　“我知道妈你要养大弟弟妹妹他们不容易。”陈婉如低声道，“现在我也要靠自己来养活我和益川。我说过了，你要真的急用钱，我可以给你一点救急。但是以后要每个月把所有工资都给你，我办不到。”

　　王菊仙想要再上前打人，却畏于一旁的安澜。她粗喘了几口气，“死丫头，你给我等着！”

　　掉头就走了。

　　陈婉如抓着自己的衣服下摆，有些忐忑地问安澜，“我刚刚，是不是有些太过分了？”她踌躇地道，“我妈的确不容易。但我不认为，我应该抛下益川，去帮助我妈。坦白讲，我和弟弟妹妹也就到了城里之后才见的面，并没有和益川那样有太深的感情。”

　　“人总有亲疏之分，这个很正常。”安澜带着她，慢慢往家的方向走去，“你可以每个月给你母亲一些钱，但不要再把所有工资都交给她了。身上总要有些钱才好，万一出个急事呢？”

　　陈婉如觉得他这话说得很对，“那我回头给我妈送五块钱去。”刚好评上优秀员工，自己多了二十块钱，给得起。

　　安澜转头对她笑了笑，“你决定就好。”

　　他的步子很慢，好像怕陈婉如跟不上一样。踩上楼梯的每一步，都迈得非常坚定。“虽然这是你的家事，我作为外人不应该插嘴。但我还是认为你母亲有些过分。”

　　陈婉如轻轻地“嗯”了一声，“我家……一直都是这样。我从小就被送到乡下外公外婆那儿，没怎么见过爸爸妈妈，也没见过弟弟妹妹们。他们过年都不回去乡下的。”抬起头，看着安家的大门，“我一直以为，我和家里人不亲，是因为我没和他们怎么相处过。但后来发现，并不是这样的。”

　　安澜拿出钥匙开了大门，看着陈婉如低着头，一时觉得手有些痒痒。他伸手在陈婉如的头上摸了摸，旋即飞快地收回手，好像自己刚刚什么都没做一样。

　　“既然搬出来了，就不要多想。”他说道，“呆在城里也好，回去乡下也罢，只要你觉得是最适合自己的就可以了。如果决定呆在城里，一直住在我家也可以。”

　　陈婉如把头发别到耳后，抬起来的脸上粉色的羞意还没完全褪下去。“那我要是长住，安老师你就别再把我交的房租退回来了行吗？”

　　正在换鞋的安澜一愣，直起身体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退给你，是因为你给多了。”他故意板着脸，“如果真要租我家的房子，我们得先谈谈房租问题。”

　　他有些期待陈婉如一口答应下来。这样他们姐弟俩就不会回去乡下了。

　　虽然一开始接纳他们二人，是自己一意孤行，并没有和母亲商量的。但他们住在家里的这段日子，他看得出来，母亲心里很高兴。

　　因为擅自做主的忐忑，也因为最后的这点顾虑没打消而散去。

　　安澜觉得现在的日子过得也不错，不用再像前几年那样和母亲一直担惊受怕。也不用再日复一日地想着，父亲什么时候会出现。他不必再面对母亲深夜时的啜泣声。

　　现在的家里，有了人气，过去的冷清气氛一扫而空。母亲有了新的事可以做，原本空寂的心里，也有了更多的需要担心和照顾的人。

　　这样就很好。

　　如果他们能够就这样留下来。

　　陈婉如脸上的红晕渐渐褪下去，她没有很快回答安澜的话，一直在门口踌躇着，心里反复想着自己应该怎么回话。

　　留在城里，也许会很好。但依附着别人，毫无血缘关系的人，并不是长久之计吧？

　　陈婉如开始认真地审视自己过去所一直逃避的情感。她和安澜、和安家，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

　　说租客，自己没给过房租。说朋友，也不过泛泛之交，远谈不上十分要好的朋友，就连自己和王金娣的关系也比不上。她和益川会帮着安家人一起做家务，可这样的事，就算没有他们，安家人自己也可以做得来。

　　他们这样，究竟算什么呢？

　　没有等来陈婉如的回答，安澜有些失望。不过他不是逼迫人非要顺着自己心意的性格，“想要怎么做，全看你自己。如果你过年回去乡下后，改变了主意，那我们就来谈谈房租的事。这样可以吗？”

　　陈婉如没想到就是这个时候，安澜还愿意替自己着想。她很感激地点点头，跟着安澜身后换了鞋子进去。

　　安母和张益川翻拣着从供销社买回来的东西，一老一小兴致勃勃的，不停头碰头嘀咕些什么，说话声小得听不清，只能从他们的表情上判断，是高兴的事。

　　陈婉如抱着双臂，倚在门边望着。她一直以来所做的努力，所有的退让，都是希望益川可以过得开心，起码可以躲开前世早夭的命运，能像一个普通孩子一样长大成人。现在自己的心愿，都已经在安家达成，回不回去乡下，似乎也并不是特别重要了？

　　张益川说到兴起，猛地抬头正好看见陈婉如笑意盈盈地望着自己。他站起身，去拉着表姐过来坐下。仿佛想到了什么似的，他对陈婉如咬着耳朵说悄悄话，“姐，你有没有给安老师准备什么礼物？”

　　陈婉如一愣，“什么礼物？”

　　“新年礼物呀。”张益川睁着一双亮闪闪的眼睛，“我给安老师准备了自己做的新年贺卡，和王瑞一起做的。他给我出了好多主意呢。姐也有！不过现在不能给你看，我得保密。”

　　他转过脸，对着笑眯眯看着他们姐弟的安母，“安阿姨也有！年三十的时候送给你。”

　　“好，我等着这个惊喜。”安母欢喜地搂过张益川，一下下抚着他的背。她有些担心地看着陈婉如，“刚才你妈妈过来，有没有说什么？是不是叫你们回去过年？”

　　安母很敏锐地感觉到张益川身体的僵硬，不免一阵心酸。这个孩子在之前的家里一定吃了很多苦，还没见面呢，不过是提起来，就怕成这样。

　　“益川要是不喜欢回去，留在这里，和我们一起过也行的。”安母安慰他，“你不想回去，那我们就不回去。”

　　被王菊仙痛打的记忆深深地烙印在张益川的身上，他不自觉地蜷缩起身体，小声道：“听姐的。姐说回去，我们就回去。”脑海中浮现出王菊仙的脸，竟然就这么掉了眼泪。

　　陈婉如摇摇头，“没有，没叫我们回去。”她弯下腰，看着怕得缩起来的张益川，“是让姐把工资给她，不是叫我们回去过年。益川你放心，今年我们就在这里过。”

　　她带着歉意地望向安母，“就是要给你们添麻烦了。”

　　“不麻烦。”安母心里欢喜还来不及，“做饭嘛，两个人的饭是做，四个人的饭也是做。我一点都不累。再说了，这不是有婉如你给我打下手吗？自打你来了后啊，我可比以前轻松多了。里里外外都有你在。”

　　陈婉如笑着，“都是应该的。”伸手摸了摸开始舒展开身体的张益川，“益川你趁着寒假的时候，好好预习功课，开学之后可不能再老是玩儿了。”

　　张益川有些不服气，“安老师每天都有好好监督我写寒假作业。王瑞倒是一个字都没写，昨天我们贺卡做了一半，他还被金娣姐给拎着耳朵抓回去。”

　　“就像这样。”张益川一只手拎着自己耳朵，头往另一边歪着，学起了王瑞说话，“哎姐，你轻点，轻点啊，耳朵要被你拽下来了。”

　　从书房出来的安澜经过母亲房间外面，看着里面的三个人笑成了一团，自己脸上也忍不住笑出来。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三本新书，是打算送给陈婉如的。

　　也许再做个书皮会更好，女孩子好像比较喜欢漂亮一些的。再说，光这样，也不像是个礼物。

　　安澜没进去打搅他们，又回了书房，翻找起自己以前藏着的一些漂亮的画报。拿着纸一张张地和书比对着，被塞满了书的书房里，散着一地的画报。

　　捏着手上那张中国画山水画报，安澜有些期待，不知道陈婉如会送自己什么。

　　他低头看着手里的画报，觉得有些沉闷，不会是陈婉如喜欢的，丢开去，又重新在柜子里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