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唇齿交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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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赋骨骼修长的手缓缓抬起，从后方扣住葛瑶的脑勺将她和自己压得更近，近到他们能感受到眼睫毛的扇动，呼吸都缠缠绵绵的交融到一起。
他们的唇碰触在一起，云赋的手颤了颤，将葛瑶脑后的簪子拆了下来，看着流水一般的长发倾泻满地，葳蕤生光。
那个瞬间葛瑶的呼吸不稳，半晌后才抬起头，把眼睛睁开了。
几乎是与此同时，云赋也睁开眼，他们是同样的眸色幽深，在马车中对视，眼瞳中承载着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种种情绪。
然后他们同时闭上眼，即使是这样的纠缠，他们却谁也没有下一步的动作，只是静静维持着本来的模样。
无关情/欲，只在情谊。他们不是毛头小伙子的年纪了，见识的太多太广，早就知晓什么是水到渠成，什么是聚散有时。
而此刻，他们只需明白，自己是对方心中的唯一，便已是足够了。
不知过了多久，葛瑶有些气喘的推开云赋，自己靠在了车厢的另一侧，笑道：“你好生生拆我簪子做什么，这不是给那帮兔崽子们热闹瞧吗？”
云赋唇角翘了起来——大祭师本身忌大喜大怒，免得因为一人情绪而影响大局。云赋一向都是挂着一张客套微笑的脸，礼貌却又十足疏离，没什么情绪。然而此时此刻，只要是有眼睛的人，却都能识得那已经近乎满溢出来的欢喜。
就像积雪皑皑的长白山上升起的初阳，就像佛前莲池里冒出一角的荷叶。
冰雪消融，露出了一抹难得的温暖。
云赋一手搭住葛瑶的肩，轻轻将她的身子拧了过来，挽起她那散了一头一身的长发。另一只手执着簪子，似乎是仔细的观察的半晌，然后将那如云瀑布给抿了起来。
动作稍有生疏，但却是流畅的，至少……实在不像是位高权重的大祭师该有的动作。
女子鬓发，说不上多难，但云赋会这些，委实有点不科学。
葛瑶有些微的惊诧，但还是颇不符合本性的乖巧转身，任由身后的人仔仔细细把她的头发绾了起来，技术甚至比她本人要好——她本人是出名的笨手笨脚，这些年来梳头那都是最简单的式样。
等到云赋好半天后终于满意，葛瑶回过身来，姿态慵懒的以手支额，眉梢眼角甚至都带上了浅浅的红痕，别是一番妩媚风度。
“你很熟练嘛，”葛瑶伸出手，小心的感受了一下自己脑袋后头的发型：“难不成练过？”
“是，”云赋安然道，浑不似觉出什么不对来，好像他一个事务繁杂的大祭师好端端学梳头再正常不过。
“阿瑶，毕竟你的手艺确实很糟糕……大姐在苑州城的时候，就最喜欢强调这个了。”
两人在狭小的车厢里相视，直到葛瑶终于忍不住，眉眼绽开，大笑起来。
云赋安静的看了她片刻，良久后轻轻叹口气，煞风景道：“阿瑶，京中的蛮族内奸，你想要怎么处理？”
没办法，毕竟京城到处都是耳朵，有时候马车中倒是最安全的地方。
“白塔内部的那位，其实我们也快差不多猜到了……只是你觉得只有那个人吗？”葛瑶漫不经心的玩弄着自己的一绺头发。
“我不知道，”云赋轻声道：“但我觉得，那个人应该是最消息灵通的一个了。”
“或者说，我们再是小心，白塔毕竟这么大，难免什么人都有，我们总不能把每一个侍卫的底细给抠得清清楚楚，那也不现实。但真要说有那么大能力，差点让北疆失守的，大约也只有那个人了。”
半年前，在葛瑶被召入京的时候，蛮族举全族之力攻城，要不是当时和宁恰好在北疆，那便必然是兵败溃散的结局，而就算是和宁，有着绝对不逊色于任何人的指挥才能……当时，一力顶在最前方的和宁，是真正的从阎王爷手里捡了一条命回来。
现在回想起来当时的场景，哪怕已过半年，葛瑶都有些微的胆寒。
当时，能够守住北疆，能够大将不折，黎民安乐，实在是机缘巧合。要不是太多的变数凑在了一起，大约北疆早已被攻破，蛮族甚至能够一路进军，直捣京师。
而那个蛮族内应的奸细，到底是有怎样的身份，才能够那般准确的传递消息，将本应绝密的消息传到了蛮族大巫那儿？
这不是个轻松的话题。
事实上，无论那个人是谁，这些至少便能证明，那个人在白塔平素是……颇受信重的。
而后，在葛瑶回京之后，甚至还有人刺杀云赋。
摘星楼的花魁婉荷刺杀云赋，事实上更多的是被葛瑶诱着的。云赋的手段心计，消息稍有灵通的人便应该心里有个数。如果按照一般的做法，婉荷该做的也不是刺杀云赋，而只是给这两人下个药，稍许试探。
但当时看似是葛瑶步步紧逼，事实上，揣着一把刀去斟酒跳舞的婉荷，本来便应该已是抱着必死之心的。
而，到底是什么，让京中的蛮族内奸宁愿放弃婉荷这样一个姑娘——事实上，一个在风月场所颇有声名，几乎能接触到一半苑州权贵的花魁，只要她能够机灵一点儿，作用是非常大的，甚至是可以与三品朝臣比肩。
但幕后的人，却选择的放弃婉荷，去争取一个明眼人就知道，差不多十不存一的刺杀机会。
因为，当时必然有人即将暴露，而那个人，在一时的惶恐下，明知不可而为之，下达了刺杀令。
到了这个地步，那个人是谁，几乎已经明确了。
“京中绝不止他，但白塔大约也就只有这个人了，”葛瑶沉吟道：“白塔大多数都是自小便进来的，旁的不敢说，再怎么也是知根知底，我们心里大都有数。”
云赋答道：“嗯，但京中权贵里头，现在几乎能够肯定是有人在蓄意挑唆。”
“不然，前些时候白塔才下了狠手，现在又蹦跶的这么欢，本来就不合常理，”葛瑶道：“不过现在局势还好，在掌握之内……京中权贵，也不是全都是傻子，自然有心里清楚的。”
“他们心不齐，”云赋垂目：“不止是彼此不齐，就连是一家人的，他们心都不齐，恨不得把对方咬下一块肉来。”
葛瑶微笑，明白了云赋在说什么，但也确实颇有感触：“正常得很，苑州权贵的枝枝蔓蔓太多，一家人的利益如果无法统一，那么血缘关系确实维持不了什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需求，而需求无法一致……”
“不止如此，”云赋轻声道：“对这个世界的看法，对蛮族的看法，以及……哪怕是血亲，也无法避免的复杂关系。”
“我有时候会很庆幸，白塔至少相对而言，没有那么多……”葛瑶斟酌了一下，接着道：“我们需要面对太多，但至少我们之间是没有任何矛盾的，我们彼此……我，你，大姐，大哥……都是没有什么矛盾的。”
“是的，”云赋温柔道：“或许在这方面，至少我们该感激。”
因为在这个世界上，我们可以和自己在乎的人一起，对抗一切。
与此同时，彦初帝独自坐在殿内，眉目间看不清神色，只有手指有节奏的击打着桌面，神情都深深的隐没在阴影中。
李柯已经离开，而现在，他需要的只是自己单独的思考。
直到一个内监小心翼翼推开殿门，在他眼前跪下：“陛下……”
作者有话说
第48章 唇齿交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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