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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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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伍十分浩大,最前面列有旌旗六面,紫色王旗,其上纹有公主府龙凤辉映纹饰,一路紫气东来,旗帜在风中烈烈飞扬。
黄风骑于马上,走在队伍前列,他一身金色铠甲,身材魁梧,四方脸厚嘴唇,长相憨厚,可目光却精明。
他既要警惕四周,又要看着路线,很是忙碌,但是他仍然在分出一分心神,想着怎么……
杀了!霍良。
杀霍良是公主的命令,而且必须秘密进行,不能留下任何痕迹,毕竟霍良身后有长老撑腰,光明正大的杀他哪怕公主也要撞上麻烦。
这就不能鲁莽行事了,必须要妥善安排,霍良别看文弱,可法力高强,心思缜密,正面刺杀还是背后暗算都不容易,必须想办法先削弱他,再趁他虚弱的时候才好下手。
黄风没有问公主杀霍良的具体缘由,他不用管那么多,殿下不喜欢的人他就义无反顾的杀了,还要狠狠杀,连全尸都不留。
他对赢沛彤的吩咐就是如此忠诚,他的命都是公主殿下的,更别说只是为她铲除异己。
不过他猜也能猜到殿下因何动怒,这两天三界传遍了公主喜欢霍良,公主府中用低三下四的手段被迫他服从自己淫威的流言,堂堂魔界公主,怎么可能容忍一个臣子这么肆意的散播莫须有的谎言?
以公主的绝世姿容和极致地位,想要什么人没有,用得着对他使尽龌龊手段?黄风想想都觉得不可能。
杀了霍良都是便宜他了,侮辱公主清誉,凌.迟处死灰飞烟灭都足够。
队伍随行护卫的军马接近八百,一路浩浩荡荡,辎重马车带着礼物走在最后,中间的朱缨翠盖八宝车缓缓而行,纯金的铃铛在半空中叮当作响,仿佛上好的乐器,声响虽无规律,却清脆悦耳,正是赢沛彤的皇帐。
马车内很大,是足够容纳六人的大车驾,赢沛彤半闭着眼睛侧身靠在软枕上,用签子插着水果,一颗一颗往嘴里送,她仍是一身红色长裙,金丝绣着裙边,既艳丽又华贵。
还有一日就到南阳,生辰宴人多眼杂,霍良若是死在那儿,没准还能推到冯家布防失职上,到时候她除掉碍眼之人,还能全身而退。
两全其美。
赢沛彤双眸莹亮,杏眼遛圆,像圆滚滚的黑珍珠,她招手道,“岚儿,去叫谢正航来。”
岚儿满脸狐疑,不知道这时候干嘛叫那陌生男人来,公主车架可是最高等级的地方,品级不够的婢女都不能踏进来,何况是无官无职的乡野草民,岚儿不乐意,拄着桌子不愿意动,“公主不是不喜欢谢正航么?为什么这次特地叫他跟来啊?说真的我每次看到他那张狐狸一样媚的眼睛我都浑身起鸡皮疙瘩。”
谢正航是魔族出名的才子,只可惜成名这么多年来始终没拿过魔界第一才子的称号,那个称号被霍良一霸占就是五百年,别人再想中途染指都没机会。
霍良的才华是全方位的,全面统治了魔界的音乐诗词书法谋略等方方面面,本来谢正航也是魔界顶尖的满腹经纶了,虽然出生贫寒,可是以他的才气,只要坐家里等着就可以等到达官贵族们三顾茅庐请他出山,荣华富贵一生无忧了。
可是谁能想到造化弄人,才成名就变成了老二呢?
想到这里赢沛彤都忍不住嘴角扯的老高,霍良的声名鹊起,可说是直接将谢正航压制的再无存在感了。
她仰起头,露出美丽的天鹅颈,一边拿起金酒樽一边叹息,“人生在世,若是就那么巧合,总是差一口气,就是不如人,凡是都被比在下面,那也当真是命运弄人。”
岚儿弹弹衣裳,跟着贫嘴,“那您还请他出山?他在魔界怎么算都只能算是个老二,现在三界提到他,谁不说一句他为人倒霉,谁沾上谁晦气。”
赢沛彤将酒壶嘴含在嘴里歪头啜了口,叭的赞叹一声可口,嘘声道,“霍良用不得,本公主总要给自己再添一员大将才成。”
岚儿急忙摇手,“可是谢正航天生媚相,狐狸眼睛瞳内青光,虽然好看,可是媚骨天成,一看就是个谄媚君上的坏心人,显然居心不会正派,招致麾下恐怕还不如霍良稳当。”
赢沛彤也深知这里面的问题,霍良为人睿智,而且很有礼节,显然是更稳定的下属,可是也恰好是他那个有操守的性格才绝定了他一旦不忠心就是死活都改变不了的啊。
赢沛彤不管那么多,“稳不稳当要用了才知道。”用人和用剑一样,顺不顺手只有上手之后才知道,传闻再多再神乎其神到底是不如自己体会。
岚儿只得听话去将谢正航找来,公主传唤没有人不是欢天喜地的应承,这位谢大才子也不例外,听说公主召见,还是去公主本人的皇帐内,谢大才子很兴奋,满脸堆笑的就跟着走了。
岚儿看了不禁大为不齿,谢大才子怎么说也是一表人才,满腹经纶,名满天下,怎么一双眼睛那么魅惑那么勾魂,还那么的趋炎附势?
她不情不愿的领路,谢正航低眉顺眼跟着,可媚眼中却已经笑开了花儿。
待到公主皇帐门外,岚儿停下来郑重其事的叮嘱,“我警告你,进去之后老实安分一点,公主脾气暴躁,你若是眼神还像现在这么谄媚轻浮,惹她不快你小心脑袋。”
谢正航很是识时务,抱拳笑道,“多谢姐姐提点。”
岚儿和他那双狐狸眼对视一眼,竟然被他那猫眼似的闪光看得浑身发毛,急忙转开视线再不理他。
她撩开帘子道,“公主,人来了。”
赢沛彤闭着眼睛歪在枕上,漫不经心道,“叫他进来,你出去吧。”
岚儿一愣,合着公主还要和他单独见面?不让自己留下?岚儿感觉腮帮子有点疼,又想开口劝了。
赢沛彤表示没事的摆摆手,“你去吧,帘子拉上。”
岚儿扁扁嘴,只得把谢正航塞进车里,不放心的看了又看才将车帘子拉上,留那两人单独在车内,岚儿总觉得不太妙,谢正航这种人功利心太重了,让他在公主身侧,他不定能说出什么话来。
谢正航眼波如丝,邪邪望着车帘,直至车帘完全闭合,车外脚步声走远,他才将警惕的目光收回来,媚眼如丝望向赢沛彤。
“公主召见,不知所为何事?”谢正航比起霍良显然要更自来熟的多,他本是跪坐在车内,双手放于膝盖之上的,可是伴随着说话的同时他膝行着向她靠近,一直挪至她的小桌边才停下捣腾的膝盖,再次坐下,只是这次不再是跪坐,而是斜倚着,将腿伸直,竟有意无意的将大腿贴在赢沛彤的腿外侧。
她柳眉微蹙,闭着的眼睛慢慢睁开,看到的就是离自己不远的猫儿一样的眼睛。
她语声听不出喜怒,“看不出来你还挺不怕死。”
“公主不会杀我的,若是要杀,何必招揽?”
他笑的妩媚,让人不敢相信这是个男子,他本就柔美,这一颦一笑又充满了女子的媚态,当真是乱了性别的好看了。
“是么?”她眯起眼,探究的打量他。
“自然了。”他扭动着腰肢,将自己的胸贴在了她的肩头,动作小心翼翼的试探,极近小心之能事,“听说霍良不肯服侍公主,惹得殿下不悦,正航绝不是那般不识抬举之人。”
他盯着她的眼睛,丝毫不畏惧她的审视。
她心中翻绞了一下,似乎有些反胃,她还当真丝毫不想对他怎样,可是她从他眼神中看到的对自己魅力的自信着实让她有些反感,她不露声色道,“你的意思是不管本公主要做什么,你都愿意?”
“那是自然!”他从容的将自己的长袍衣襟拉开,薄薄的两层袍子就像睡袍似的划落在了他的胳膊肘上。
她看着他白皙的肩膀,墨色的长发只有几根垂在胸前,却平添了一股诱惑,她深呼吸了一下,不得不承认这是个美男子,而且气质很是邪魅,有不同于其他男子的诱惑,她眯了眯眼睛幽幽道,“你学了一肚子的本事,就是为了把自己送到权贵的床上,用媚骨娱人?”
他用食指绕了自己的一缕头发一圈,向她柔柔一个眼波望过来,猫一般的眼睛里眼瞳是两种颜色,青光惑人,“都是效忠主上,哪种方式又有何不可?”
赢沛彤笑了,她忽然觉得在这个谢正航面前她很放松,没有在霍良跟前的紧张。
是的,虽然她赢沛彤很敌视霍良,而且他的身份也在她之下,但是她在他面前的时候总是非常紧张,他的头脑他的优秀,方方面面都会给她紧张感。
而谢正航不会让她紧张,因为他真的是一副媚骨,会说让她开心的言语,而不像霍良那一身都是硬骨头,从不肯服软取悦,还经常和你对着干。
***
霍良一个人独坐马车内,他的右眼皮一直跳个不停,他用修长的手指用力揉,可还是跳个不停,跳的让他心慌。
矮桌上仍旧是堆满了文卷,可是他无心处理,那日他将信毁了,公主虽然转身离去,并未追究,可是他看得出她心中很是不悦。
她的脾气,若是不高兴,必然有可怕的后果,可是直到现在她都没有任何责罚下来。
过于安宁,反而让他更加不安。
就仿佛是暴风雨前的平静,更让人难受。
那封信的确是敬王写给他的,上面有敬王府的徽记,内容是敬王想用未来的荣华富贵换取他帮忙出卖公主府的信息,通篇下来都是敬王想要的信息,他看着都心惊,所以是绝对不能让公主看到的,恐怕能直接将她气厥过去。
那封信上的内容他一个字都没有答应,正在措辞该如何回绝敬王,公主就正好进来了。
他也不知道公主到底看没看到信纸上的徽记,这就更让他寝食难安了。
公主生性多疑,只要被她看到了信上的徽记,他如何解释都没有用,她一定会觉得自己已经与敬王勾结了。
所以那日他只能一不做二不休,干脆的撕毁证据。
可是即便他这么做了,他还是觉得公主的心里已经对自己埋下了怀疑的种子。
她本就对自己生疏,现在这种遮掩的作风,恐怕她必然会更加疏离他,直到将他淡化出视线。
霍良扶住额头,微闭上眼睛思索该怎么解除这个误解。
他投靠公主是真心实意,全心全意的投靠,他眼中她真的是唯一值得他辅佐的明主。
可是现在三界都觉得他投靠赢沛彤不明智,到处都是劝他反水之人的密信,就连公主本人也不相信他是真心投奔,霍良的一颗心无比凄凉,仿佛被雨水打湿的芭蕉,秋风冷雨簌簌摇晃。
何况还有后来三界传的沸沸扬扬的公主行为不检点,对下属动歪心思的不良传闻。
这消息并不是他传出去的,可是却那么快就传开了,细节都描述的和那天一模一样,在场只有六个人,能那么清楚的传出当日景象,必定是在场之人。
这几天他一直都在派人暗暗调查简帅、魏静和高远,他们三个人中必定有一个不老实的,他一定要将他找出来,交给公主治罪。
只是眼下他不能这么眼看着自己被排挤而束手无策,这次出行,公主将他的车架安排在了最后,他一个公主府詹士的车架居然走在婢女的车架后面,这是在向整个三界暗示他的地位连宫女都不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