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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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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胆子小的宫女已经开始悄俏后退了,本来她们以为只是一场普通的教训,没想到这分明是要弄出人命的架势,太过让人心碎的画面让她们单纯的内心有些不适,然而身份低微,没有公主的吩咐又不敢轻易离开,只能低着头闭着眼睛,害怕的瑟瑟发抖,同时心疼霍良这么好看的男子,不知道怎么了就会沦落到这样。
赢沛彤的掌心里濡湿一片,她的手心不知何时已经是一片冷汗,心里难受的很,可她还是劝着自己要冷静,要足够的冷血,尽管她并不怎么敢直视霍良此刻的模样。
他投靠自己的时候意气风发,是魔界大长老的得意弟子,魔界第一美男,无数少女暗恋的对象。
可是才刚刚投靠过来不到一年,已然被她折辱成了这样。
人群后面忽然有个穿着铠甲的人影急速靠近,待到近前那人也被眼前的场面震撼了一遍,来的人正是一整夜都在对谢正航严刑拷打的黄风。
他刚刚用无妄丹问出了谢正航口中的实话,大受震撼,迫不及待前来回报,结果就看到了皇帐外不远处庄毅在对霍良大打出手。
这局面他不问也猜得出七七八八,公主肯定还是为了昨晚的意外怀疑霍良,只是这么打法他都觉得过于严苛了。
“住手庄毅。”黄风大喊道,然后走到赢沛彤身边低声回报着什么。
庄毅已然打的精神刺激,任何人来阻拦他都不乐意停住了,只是黄风是他的顶头上司,是他崇拜的人,也唯有这人的一声厉喝才能将他的头脑从发热中拉回来。
不明所以但是不敢造次,庄毅停下手立在原地等候新的指令,只是眼睛仍旧一瞬不瞬的盯着霍良完美的背影和上面由他一手创作的鲜红的杰作。
赢沛彤听完黄风的禀报,忽然面色一肃,抬眼看着他,惊讶的眼瞳巨震。
黄风也被震惊不小,二人对视久久无言。
黄风来禀报的事其实很简单,那就是今日一早他终于决定对谢正航用无妄丹,最后在他口中得知了真相,那种会让人意乱情迷的药的确是他给公主下的,他虽然不是主动投靠,但是其实早已经投靠了魔族中的一股巨大势力,等待着机会伺机而动,就等着什么时候重创公主,而这一次不过是刚好公主邀请了他,他便迫不及待的出了手。
药是谢正航下的,药力猛烈连纯魔血脉都可以控制,是背后那个神秘人给他的,意图用美色魅惑公主,从而控制未来的魔界至尊。
黄风听着谢正航不得不交代的这些真话有些惊讶,看来魔族中已然被各方势力收买的人着实太多太多了,以后任何投靠公主的人都可能伴随着危险,他恨得咬牙切齿。
正当他要问出幕后主使的神秘人到底是谁的时候,谢正航忽然双目圆瞪,死死咬住嘴唇,仿佛即将要说出那个人的名字就对他极度的亵渎一般。
黄风急了,掰开他的嘴让他说,谁知道谢正航竟然因为太过反抗,而干脆一口气没喘上来,血脉逆行,呼吸停止,就这么死了。
但是有个事实是已经证实了,那就是公主的反常的确是谢正航造成的。
赢沛彤的眼睛瞪的大大的,她咬了下唇瓣,皮肤很痛很痛,心也很痛很痛,一切都不是做梦,那这么说害她反常的人是谢正航,和霍良没有任何关系?
那么她刚才这么久都在做什么?她对霍良做了什么?当众鞭打的他遍体鳞伤,半死不活,最后告诉她其实和霍良完全没有关系?
她握紧了手中的非非符,感觉那符纸上的纹路是那么清晰,提醒着她,她的怀疑没有错,可是黄风告诉她的却是另外一个样子。
黄风看着赢沛彤吃惊的样子,心下不忍,柔声道,“这事影响太大了,玄都长老那边也要好好交代一番才行,公主回去休息吧,后续的事属下来善后。”
她揉了下额头,努力咽下口中的一口苦水,为人轻狂无赖好人的名头的确不好听,是要好好善后一番。
这么一来她更不敢抬头看霍良了,那画面仿佛是什么极美好的东西被她撕的乱七八糟,她不敢看。
她也不敢抬头看向周围那么多直勾勾盯着她看的宫女侍卫,他们探究的目光都仿佛要把她剥开了。
一切都有些突然,也很有力道,让她的心脏仿佛被霹雳雷中,之前没有绝对的证据她就怀疑霍良并且对他严刑拷打的时候她还能用这张符作为说服自己的理由,可是现在真相大白,她真的一个理由也找不到了。
“把霍良带回营帐,好好医治。”
最后她用颤抖的唇说出了这么一句话,就低着头恹恹的回了自己的皇帐,心里堵得发慌,有些难过,有些酸涩,有些羞愧,有些后悔。
中途她没有说过一句话,孤冷落寞的背影像是做错了事的小孩子,难得看到这一身红衣骄傲跋扈的女子变成这样。
宫女和侍卫跪下送她离去,一直到看不见公主的背影,他们都还是搞不懂今日公主这场突如其来又消散的烟消云散的气是因何而来,又是为何说结束便结束了。
***
霍良被送回了营帐,岚儿中途慌慌张张来探望了三次,次次送来的都是宝物,阵痛的冰丝床单、上等山参、有助睡眠的香料。
只不过无论她说什么,霍良都只是趴在枕头上默默闭着眼睛,苍白的眼皮一动也不动,也不知道他是醒着还是睡了。
最后岚儿终于不再执着的等待他的反应,放下东西,收起了那些关系询问的话,默默离开。
营帐里没了熏香味,变成了散不去的药味。
霍良一个人趴在床上,闭着眼睛,硬生生忍住所有的眼泪,实在太疼了,鞭痕遍布在他后背上后腰上,还有几下打偏了而打在臀部上的伤痕也火辣辣的痛。
太医看了脉,开了药,他喝了一副,可是身上的外伤涂药他就坚持不肯让人来了,实在太狼狈了,他长这么大还没有让人看过自己的身体,何况还是这样伤痕累累的身体,他怕自己过不去自己那道关,也怕太过血痕粼粼的背成了别人的噩梦。
所以他赶走了太医和婢女,这样独自一个人忍着,帐篷很厚,所有的窗子帘子都紧紧拉着,不透空气,屋子里的药味就更加熏人了。
从前他觉得自己可以独自抵挡世间的一切,可直到今天他才发觉他并没有那么强大。
衣衫被抽的破碎,被人狠狠的逼问,还是在那么多的宫女侍卫的面前,每一分钟对他来说都是那么的缓慢而难熬。
原来不是你学富五车就可以安享太平,当真是飞来横祸随时随地都能将你踩在脚底。
庄毅轻蔑的问话和残忍的嘲笑语气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赢沛彤冷漠的眼神和不在乎的神色也刺激着他的五脏六腑。
他本来身体虚弱,昏昏欲睡,此刻闻着这药味却是去论如何都睡不着,很多想法堵着他的心口,让他心痛难忍,无法找出头绪。
也许是到了中午,外面宫女的脚步声开始多了起来,应该是在伺候公主午饭吧,他勉强的扯了扯嘴角,她能吃好喝好也是好的,她确实也没有必要在乎他,于公他只是她的下属,于私他们没有任何亲密的朋友关系,她能不在乎他的苦独自吃好喝好也是好的。
他自嘲的想着……
是他高估了自己,以为投靠她门下,日复一日的努力,总能让她接受自己,可是现在看来,是他太天真了,赢沛彤的心防不是那么容易攻破的。
就在他迷迷糊糊的想着的时候,眼皮似乎越来越沉,额头也似乎越来越热,意识就要离去了。
在这么一个不安全的地方睡着,他其实不太想的,可是身体实在太累,他抑制不住困意的席卷,就这么放任自己虚弱下去似乎也是挺不错的选择。
他慢慢睡过去,一缕轻柔的长发拂过他的面颊,随着他的呼吸有以下没一下的轻轻飞舞着。
“怎么还没上药?”
一个女子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有些遥远,有些好听,有些熟悉,可是他实在不想再去思考那是谁,爱谁谁吧。
赢沛彤带着冰袋和伤药走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似睡非睡的霍良,他的表情看上去很痛苦,剑眉拧在一起,紧咬牙关像是在忍耐着什么折磨,想睡可是又睡不着的重重呼吸着。
那张好看到不真实的脸上第一次这样复杂而难过的表情,让赢沛彤不禁心脏又抽抽了一下。
这一次的确是她太过敏感了,不问缘由就将他打了,其实他可以抗命的,以当时在场的人来说,十二铁骑未必是他的对手,而她自己自恃身份不会亲自出手,所以这番苦他本来不必受的。
后来回去一个人思前想后半晌她才算是想通了,他之所以没有抗命很有可能是不想在大庭广众下驳自己的面子。
这个想法让她更是心中难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