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迁gl》浑沌路

3、第三章

　　那汉长城便如此巍峨的屹立于那里，以植物枝条为地基，上铺土、沙砾石再夹芦苇层层夯筑。鸿图华构，宏伟壮观。看起来建立并不久。所望处那一隅正有一烽燧，几个汉兵器宇轩昂的站在那里，仿佛这里为最后一道铜墙铁壁，需他们于这里誓死守卫。
　　戎马生涯，金戈铁马。

　　那日在鹿角图腾的刺激下，我所看见的那些记忆，出现的的那些名字、城墙的新旧度、以及现在我所能眺望到的城门顶部所挂牌匾上隐约写的：玉门关，都在不断提示着我如今所处的时代背景。凭借浅薄的历史知识不难判断：在这个匈奴掠侵汉人奋力抗衡，大修城建守护郡县的时代里，汉武帝刘彻当权，汉人已有大压匈奴之势！

　　秦时明月汉时关。

　　这到了玉门关，代表着距离敦煌不再遥远，那个丝绸之路上的咽喉锁钥，经营西域的军事重镇……这个城市将会充满着挑战与机遇，充满着文化交错与碰撞！
　　我掰着元拓的拇指晃来晃去，此时不愿再去想象前路有多么艰难困苦，在内心发出一声长长的喟叹，何其有幸，百闻不如一见。我若能亲历这座古城的发展，倒真的，不负此生。

　　我扭头示意元拓下马，元拓随后将我也抱了下去。少年由于骑行过久，两腿微微打着颤，他的手却依旧有力的握住我，瘦削的脸上布满了坚毅，而抬头远眺伴着闪烁着激动的眸光里，有着深深的向往。看着他的眼神我不住的抿嘴笑，年轻人。年轻，真好。

　　城楼下胸背坠以甲片的汉兵手持长矛立守门楼，一队散兵在城门下彻查来往人群，还有一队骑兵在巡视。
　　我不禁皱起眉头，这……怎么进去呐。

　　因着我族人与乌桓一族经常通婚，那乌桓族有着些许白人血统，倒是让我族样貌愈发突兀。想想前生所见的维族人，再细看元拓那立体的相貌，我亦不难想象出自己的样子，必然，必然是，异域风情……幸好我们都还小，嗯，还小……
　　我发愁间，一旁的元拓已经按耐不住了，我直担心他又要一股脑冲进去，连忙死死拽住他的衣角。
　　‘谷兰，我们前去瞧瞧吧，保不准能放我们进去。’
　　我心道：就这样冲出去，光看衣衫，别看官兵如何处理，一旁的百姓都会将你当作匈奴对待。
　　拉他坐在一旁，少年嘟囔道：‘谷兰你已不听我所言了。’

　　顾不上理他，我将马身侧绑挂着麻袋里装些随用的物品取出，费力的抽开绳子抖了开麻袋。我欲用麻袋与绳暂时给元拓做个衣衫，他这耗牛短毛独衫，我瞧着实在放不下心。我捡来一只树枝冲着元拓比了比，他诧异的盯着我瞧道：‘却不知谷兰你何时有这么多的主意，近些天你不打手语，我不明白你要做甚。’
　　我拿着树枝在铺开的麻袋上假意划了划，又指了指他的独衫，他拍头：‘你要用这麻袋做衣衫，我明白了，我去打磨一下树枝做的尖锐些。’

　　我满意的点头。即便言语不通，对着这个少年我不会也不允许自己生出一丝不耐。
　　忙活了一个时辰，元拓喜滋滋的着上麻袋扎绳粗衫，我替他摘了帽子，用帽线扯出的线绳为他打理了披散在肩边的头发，半扎在后脑勺，登时变得干净清爽起来。再配着这半带稚气却立体异常的俊脸，一时倒将我看呆了片刻，嗯，英气逼人，长的一点都不收敛，不含蓄。

　　我的衣衫上独肘间处勾了几片短毛皮御寒，倒也不麻烦弃掉，用元拓打磨光滑的树枝细心的一点点挑掉即可。亦用线绳替自己扎了个短马尾，头发干草一样稀疏打结乱做一团，我边用手梳边咧着牙心里喊着痛。

　　一顿收拾后，我们捧了些雪水各自洗了把脸，为消除长途跋涉后的疲惫，为让自己模样瞧得可喜些。
　　元拓在我洗完后蹲在我身旁直打量我，在我脸上捏来捏去乐呵呵道：‘谷兰作这般打扮从未有过，可真是小巧可爱。’
　　面对少年的赞美我有些开心，抓了抓他的小胡渣，你也很俊。

　　此刻我开始纠结于这套来的马儿做何处理，能牵引进城自是好的，寻处店铺当了能换些银钱。只是该如何顺利进城呢，衣着装扮虽然看着像中原人，可这样貌……

　　那边元拓指着斜后方的长长货运马车向我道：‘谷兰，咱们混进去吧！’
　　我心道，哎，也是，先进去再说！
　　我点了点头。
　　元拓将我抱在怀里，等马车队伍缓缓移动向前，他猫着身子带我找到了队伍的最后，那是两匹马并驾拉的一车棚货物，分别坐着俩人，元拓带我掀起棚盖一跃而入，随后立马复为原样。

　　车内一入便铺面而来一股潮气，伴着阵阵木香，我在昏暗中摸索了一下货物，登时明白这批货应是锯断的木材。

　　我听外面驾着马车的俩汉子约莫叨叨些家长里短，声音模糊不清，却觉得实在有趣，这一路来我只听过风嚎马鸣和元拓的声音，实在寂寞，顿时竖起耳朵细听了起来。

　　‘哎，我听闻赵家又截了咱家的货，不知是真假？’

　　‘□□是真的，据说大价钱收买了城东南的驻兵，咱们的货都要运出城外了，在最后一关卡名正言顺截了我们一道，扣押货，留了我们一手，且说可气不可气。’

　　‘最近赵家处处与我们过不去，这么下去不是个法儿啊。’

　　‘得了，家主付咱银钱就行了，这比头些年匈奴那帮刁汉与我们打仗的日子好过太多了，这事我们甭操心，反正这城内四大商，我们去哪都能挣口饭吃，是不？’

　　‘哎，是了，卓家不行还有别的家么。’
　　‘哟，小点声，莫叫李督头听去了，不然立马赶我们走了。’
　　‘哎，好嘞，好嘞……’

　　我细细分析着两个杂工的对话，这些究竟还是零零碎碎的内容，难以拼凑。但心里却有了些底气。
　　四大商、赵家、卓家……
　　我不堪这车棚内较为舒适的温度，在元拓怀里沉沉的睡去，待醒来，等待我们的会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