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穿一切》袖底澜沧

28、第028章

　　照片拍摄于今年七月，为了庆祝林静月升上高中，林卯抽空带妹妹去了国外旅游。

　　林静月翻了翻企鹅空间，相册里没有这张，打开微信也没有，最后还是在微博上找到了原图。

　　她的微博不常用，想起来就上去看看段子，昵称和现实姓名没有半毛钱关系，不知道柯红莉是怎么找到的。

　　问了对方也没回，不过也无关紧要。

　　预演没有特别提示的话，就不需要去在意。

　　讲这件事抛到脑后，林静月继续看漫画。

　　满秋安利的仓鼠周辰……不是，能变身仓鼠的美少年作为主角的漫画，剧情意外的很有意思。

　　更有意思的是，主角的人类形态和周辰没什么相似之处，但是变成仓鼠之后，就开始各种即视感。

　　周辰长得也不像仓鼠啊。

　　说起漫画，林静月记起另一个沉迷漫画的女生。

　　她还记得，对方叫做张莹，是她初中三年的同班同学，有做过一个学期的同桌。

　　之所以印象深刻，是因为在林静月记忆中，这个女孩上课从没听过讲，每天在学校拿着手机，不是看漫画就是看小说。

　　对方看就看，还格外喜欢给别人安利剧情。

　　少女情怀总绕不过对爱情的憧憬，张莹同样偏好恋爱题材的作品。不过她不吃王子公主灰姑娘，喜欢看霸道总裁（女）X花美男。

　　林静月至今记得张莹最喜欢的一本漫画，让她整个初中三年都念念不忘，不遗余力的狂卖安利。

　　那是个霸道女总裁包养三线小明星，一步步把人捧成影帝，最后双宿双栖的故事。

　　张莹的父母都是生意人，家庭条件很不差。她的恋爱梦想就是遇见一个家庭赤贫，成绩优秀，貌美如花的少年。两人从一开始我情你不愿，到后来心心相印修成正果，由她亲手将一块璞玉雕琢成光彩照人的珍宝。

　　当时听过就算，林静月根本没往心里去。

　　有没有穷困潦倒的美少年姑且不说，人又不是石头，不是真走投无路，正常人谁乐意事事任人摆布。

　　毕业之后断了联系，本以为以后都不会再见面，但是就在昨天夜里，林静月意外又见到了张莹。

　　在未来预演里。

　　那是第二次预演，她选择了往右拐穿过旧街，结果就看见张莹带了几个像是保镖的人，把周辰堵在了路边。

　　豪车停在路边，在数名高大的保镖包围下，富家千金霸气壁咚学霸少年，宛如漫画里，霸道女总裁对灰美男强取豪夺的画面。

　　预演里，林静月上前替周辰解了围。

　　高冷的少年只是道谢，连他是怎么招惹上张莹的都不肯透露，林静月觉得这种什么事情都喜欢闷在心里的男生，真是挺招人烦的。

　　大家都这么忙，有话直说不行吗。

　　跟周辰独处，林静月情愿去找柳曦聊天。

　　这波好感度不刷也罢。

　　张莹虽然神经兮兮，但说不定就是这种积极的女生，跟闷葫芦周辰更般配。

　　突然莫名其妙发来一张自己的照片后，柯红莉没有再找她。林静月安心上课，中午放学之前，给沈元发了条消息，问他中午在不在林家吃饭。

　　沈元没有回复。

　　中午回到林家，客房房门半开，沈元不在屋里。

　　林静月就给自己点了一份外卖，吃完饭休息一会儿，准备去上学的时候，才接到沈元的回复。

　　他说今天有点事，不回林家了。已经跟林卯打过招呼，晚上林卯过来接她放学。

　　还没放下手机，自家哥哥的电话就来了。

　　林静月接起来，就听哥哥说临时有事马上要搭乘飞机去国外，让妹妹好好照顾自己。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命中注定吧。

　　林静月挂掉电话，认真思考晚上该绕哪条远路回家。

　　下午放学之前，林静月问：“柳曦，今天放学一起走吗？”

　　班长大人回过头：“你也挤公交？”

　　啊不，她走路。

　　林静月回头问满秋：“满秋，放学一起走？”

　　头顶冒出问号，满秋歪歪头，有些婴儿肥的女生可爱的问：“我们家在同一个方向？”

　　不在，出了校门南辕北辙，再见。

　　柯红莉……柯红莉就算了，这个心理阴暗的姑娘表面一片光鲜，在班上人气不低，课间去趟厕所都三五个人结伴，林静月没兴趣和她的姐妹团叽叽喳喳。

　　放学后留校……不行，高一没有晚自习，值班老师会赶人。

　　那就在校门口消磨时间好了。

　　懒得刷周辰的好感度，林静月也并不觉得自己有必要和沈昊搞好关系。

　　柳曦的事算是打抱不平，就原则上来讲，林静月还是倾向于独善其身。

　　更何况周辰还算是遇到了些麻烦，沈昊那边，预演里只是和他不着边际的聊了会儿天。

　　比如什么仓鼠啦，漫画啦，零食啊之类的。

　　废话说一次已经嫌多，不用再重复一遍。

　　好在校门口有不少小店，挨家挨户进去逛逛，等时间差不多了再走，就不会遇上他们。

　　林静月敲定计划，忽然听见满秋问她：“你怎么今天要走回去，没有人来接你吗？”

　　林静月点点头：“是啊，我哥出差，沈……我哥的朋友今天也有事来不了，放学我只能自己回去了。”

　　十月近半，天黑的越来越早，放学的时候，照在街道的阳光已经变成橘黄色，赤红的夕阳光芒不再刺眼，可以用肉眼直视，非常美丽。

　　出校门右转的租书店，卷帘门永远下拉三分之一，门边贴着收购旧书。

　　从紧邻的奶茶店买了杯热巧克力，林静月走进租书店，在书架前站了没五分钟，就听见有人问：“学生晚上一个人走夜路很危险，你要一个人回家，怎么在这里磨蹭时间？”

　　林静月咬咬吸管，回过头：“班长你不是坐公车吗，怎么在这里？”

　　柳曦说：“我家跟你一个方向，可以走到下个路口再去坐车。”

　　顿了顿，柳曦补充：“路口有一家网吧，校门口这段路社会闲散人员不少，出过学生回家晚了或是下晚自习被骚扰勒索的事，你平时有人接送，可能不太清楚这些。一个人很危险的，早点回家吧。”

　　林静月眨眨眼睛，理出头绪。

　　意思就是，班长大人怕她出意外，特意过来打算陪她走一段路？

　　她正色面对柳曦：“班长，你男友力这么足，你女票知道吗？”

　　什么鬼？

　　柳曦蹙眉茫然。

　　“哟，班长！”

　　变声期有点古怪的男声传来，林静月看过去，班上经常一起打篮球的一伙男生走进租书屋，直奔大部头的盗版玄幻武侠小说。

　　她一眼看见沈昊，心里顿时有点无语。

　　什么意思，这波好感非刷不可？

　　也不一定，沈昊来了，她可以走啊。

　　“班长……”

　　喊上柳曦打算离开，林静月一看，发现柳曦直奔岑启轩去了。

　　班长大人提着名字喊：“岑启轩！”

　　“岑启轩！岑启轩人呢！班长叫你呢！”

　　虽然已经都知道事情原委，但毕竟是女生找男生，正处青春期的少年们还是挤眉弄眼，忍不住起哄。

　　非常想要逃跑的岑启轩被兄弟们无情出卖，扭送到柳曦面前。

　　柳曦找他，还是为了曲小苏的事。

　　她打开书包，拿出一本大家都很眼熟的笔记本。

　　王书琛口快的嚷出来：“这不是赔给小苏那本……”

　　“曲小苏同学不好意思自己来，刚才放学的时候找到我，拜托我转交。”

　　岑启轩的脸色不大好看。

　　赔给别人的东西被退还回来，能是什么意思？

　　男生们面面相觑，不敢再起哄。

　　柳曦正要说话，岑启轩突然爆发。

　　他回头对男生们说：“我就说没用吧，写什么纸条，都是沈昊出的馊主意！”

　　“纸条，什么纸条？”柳曦问。

　　沈昊没有接话，其他人讪讪的，最后还是钱路出来劝：“轩子别这样，沈昊也是好心……”

　　“他好什么心啊，就是瞎捣乱！本来就不关他的事，非要瞎出主意！转学生就有点转学生的样子，天天刷存在感给谁看！”

　　这话有些过分，男生们躁动起来。

　　“怎么说话呢？”

　　“轩子，行了！”

　　不知是谁说了句：“切，不就是沈昊球打得好，差点把某人刷下去当替补……MD成天找茬让谁哄呢，普天之下皆你妈啊？”

　　“草泥马说谁呢？！”

　　岑启轩瞬间爆炸，眼看要上演全武行，柳曦冲上去，拦在男生们中间。

　　“都给我住手！”

　　少女气势汹汹，甩手一指门口：“这是人家店里，有什么话出去说，不要妨碍老板做生意！”

　　十几秒后，一群大男孩被一个少女撵到门外。

　　班长百忙之中也没有忘记另一个女生，柳曦回过头，叫住正打算偷偷溜走的林静月。

　　“林静月同学，麻烦你稍微等一下，这边我会尽快处理好。”

　　林静月摆摆手：“你忙，你忙。”就差没接上一句领导辛苦了。

　　转身面对一干怒气冲冲的少年，柳曦打开笔记本，翻到扉页，递给岑启轩。

　　“我不知道沈昊同学做了什么，不过我想岑同学你可能有点误会，曲同学想说的话都写在这里，事先也让我看过……我觉得她写得很真诚，你先看看吧。”

　　岑启轩一呆，接过笔记本。

　　扉页上字迹清秀，长篇大论写得密密麻麻。

　　站在街边逐字逐句读完，少年不知不觉脸涨得通红，低着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有好奇心旺盛的男生探头探脑：“写什么了？”

　　钱路有点担心，上前拍拍好友的肩：“轩子，你没事吧，曲小苏说什么了？”

　　“没什么……你们要看就看。”

　　飞快瞄一眼沈昊，迟疑片刻，岑启轩把笔记本递给钱路。

　　钱路接过去，看看岑启轩，转头和大家一起阅读扉页。

　　“字太多不看，求个课代表总结。”

　　“看把你懒的……”

　　“我觉得像是道歉，说什么她也有错？”

　　“这得有一千多字了吧，羡慕嫉妒恨，我TM周记都凑不够八百。”

　　“你们的关注点能不能不要歪？”

　　“总之是说，没事了，对吧？”男生们问。

　　“嗯，没事了。”

　　柳曦点点头，总是一本正经板着的脸，露出一丝浅浅的微笑。

　　不过她立刻又皱起眉头：“你们刚才要打架……”

　　“没有没有没有没有！”

　　男生们异口同声。

　　“闹着玩的！开玩笑的！都是误会！班长班长你信我们，真的没事，对吧轩子？”

　　刚才还剑拔弩张的少年们瞬间团结一致，不需要任何沟通，瞬间达成默契——人民内部矛盾，就不劳烦班长大人主持公道了。

　　叭叭叭叭叭叭叭————

　　刺耳的喇叭声响成一片，路过的行人不禁往边上闪躲，缩缩脖子捂住耳朵。

　　漆成豹纹的跑车停在路边，看见这熟悉的烧包风格，林静月不觉一愣，心里由衷生出不妙的预感。

　　马上走，马上离开，不然又要……

　　又要什么？

　　又要像柳曦那时候一样，莫名其妙构建一段意义不明的人际关系？

　　感觉不太好，但并没有危险的预警。

　　像以前那样不好吗，初中三年不就这样过来，不需要朋友，不需要额外的人际交往。

　　够了吧，可以停止了吧，别太过分！

　　她知道世界在变化，但是这么不停变化，非要把她拽出早就习惯了的生活，也该知道适可而止吧？！

　　……

　　不对。

　　适可而止？

　　没有这回事。

　　抗拒变化是因为选择被放在眼前，根本不知道未来在哪里的人，连变化本身都察觉不到。

　　犹如一条长路，其他人都是摸黑前进，只有她能看见四周的风景。

　　一直以来都行走在平原，她也习惯了如此，忽然望见前方的高山，看不见的人还在无畏的前进，她却开始担心登山的辛苦和艰险。

　　越想越急，越急越忧虑，开始非常讨厌前方的山峰，拼命思考如何绕路，或者把山峰夷平。

　　其实根本没有必要。

　　想通的瞬间，烦躁一扫而空，林静月悄悄深吸一口，让情绪镇定下来。

　　车到山前必有路，她有什么好怕的，想那么多做什么呢。

　　路边的车里，一个金灿灿的黄毛脑袋探出车窗。

　　“沈昊，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