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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你还怕大雨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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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怕大雨吗[荷兰傻]
#1 Tom Holland
而后我在很多天的夜晚,时常想起那个男孩。
他抱着一把几乎已经被肢解的雨伞,在京雷暴雨声中,显得无措而又惊慌,颇像只炸了毛的猫。
军绿色的外套被他从下至上拉的严实,但额前湿透的刘海告诉我,即便这是一件防水外套,也挡不住这么大的雨。
“嘿,”我顶着雷鸣声唤他,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听见。
少年藏在帽子下的耳朵轻微地动了下,抬起头来,入眼是湛蓝透亮如大海的眸子。
明明是一眼晴空,却染上一丝阴霾。
“快来躲雨!”
彼时的我正躲在车上,因为雨势太猛导致路面积水,街上能见度骤降,我思量着不如干脆在这地方停上一晚,反正也不是我第一次睡在车上。
这才有幸遇见他。
手足无措的他。
见我招手他几乎是没有犹豫的朝这边冲过来,那架势活像背人追赶的逃犯。
“咣当。”
他猫一般灵敏的窜进车内,迅速关上车门。
回身瞧见我才想起来羞涩一笑,抿紧了嘴唇。
“谢谢。”
我挑了挑眉,将目光移向他湿透的外套,他这才后知后觉将它脱下,可拿在手里又不知道往哪儿放才好。
看着他手忙脚乱的样子我终于忍不住笑出声。
“没事,反正我这车也破旧,”我指了指她的伞,“这东西倒是可以先扔在窗外,雨停了再解决。”
他又一把抄起雨伞,打开车窗随手一扔,狂风带劲一片雨点打了他个措手不及。
我终于止住笑意,因为看着他愈发殷红滚烫的耳后根,害怕一个窘迫就不管不顾跑出去。
“Tom Holland。”戳戳低着头的他,我伸出一手,微愣之后,他莞尔而笑/
“Asa。”
#2 Asa Butterfield
我讨厌下雨天。
每次都会打湿裤脚,白球鞋也会溅上泥,不幸的话身上也会。
衣服变得潮潮的,头发也是,刚做好的造型出门一秒就毁。
更糟糕的是,我讨厌雷鸣和闪电。
才不是害怕呢。
那就算害怕也正常嘛,每年被雷击中的人可不少。
暴雨季节我几乎不出门,反正家里的沙发也足够舒适。
今天是个意外。
急雨来势汹汹,伴着大风,我好不容易弄来的一把伞被吹的七零八落,今天刚做的造型也全毁了。
本来要去试镜,看样子也不用再去。
主要是那雷声让我无法思考,慌慌张张就想冲回家。
结果被困在半路,狼狈不已。
直到那人的声音传来。
我几乎是想也没想就朝他冲去,反正我是个男的,身上又没钱,也不怕他对我怎么样。
坐定之后我才开始打量他。
还是个少年,卷曲的棕色刘海被他向后梳起,露出白皙光洁的额头。眼珠和头发的颜色很相近,有点像陈年的琥珀,其中藏着缤纷绚烂的鲜活。
他的打扮很随意,白t加破洞牛仔裤,脚下是一双浅棕色的马丁靴。
身材还不错,肌肉线条隔着T恤都清晰可见。
就是……有点……矮……
看样子好像只到自己的眼睛?
“Tom Holland。”
他突然开口,打断我的思绪。
看着他眼底星星点点的笑意,我突然觉得自己的局促没有由来,眼前这个人,有一种可以让人放松一笑的能力。
“Asa。”
于是我回答他。
#3 Tom Holland
我与Asa是这样相识的。
在往后冗长的时光里,我常以此逗弄他。
他和我家猫有点像,表面上不大爱搭理我,但泛红的耳根总是逼迫他走向最后的气急败坏。
那个雨夜里我们有一搭没一搭聊天,我知晓他害怕,但识相的没去拆穿。
天将明时他留给我他的联系方式,趁着雨势减小跑远了。
那一眼的回眸,我好像记起小时候初次学习游泳时失足落水看见的满目蔚蓝。蔚蓝的水面上是白色的屋顶和云朵。
意识恍惚,耳边是不真实的轰鸣声。
Asa Butterfield。
他漂亮的字迹留在手里的字条上。
我不知为何突然想拿起画笔。
天空骤然明亮,地平线那一处熠熠闪光好像是橱窗里展示的精致宝石戒指。
少年的背影追光而去,脚下溅起的水花每一颗都闪烁着动人心魄的光芒。
再慢一刻,再慢一刻。
我想将这一秒绘成隽永。
#4 Asa Butterfield
糟糕。
那个人的眼光气息好像有魔力一般,叫我在车内多待一秒都觉得心慌意乱。
他说话时总是一说一笑,嘴唇很薄,是好看的粉红色,说到尴尬处就爱挠头,眼睛左右乱瞟。
车后座似乎放着画板和颜料,还有些杂七杂八我也不太认识的那种工具。
Tom应该是个画家吧。
我这样想着,好久才发现他目光灼灼地望着我,沉默凝结的气氛在我们两人之间升起。
心下一慌,却突然发现雨势变小,天光渐亮。
天亮了啊。
我不管不顾翻出纸笔,匆匆写下联系方式塞进一脸莫名的他的手中。
“再见。”
开门,下车,一气呵成完成这些之后,我小跑着冲进雨中。
他果然联系我了。
在那之后。
“你是?”
面对着这个八成是来自他的陌生号码,我生出些逗他的心思来。
“Tom Holland。”
他好像没发现我的心思,老老实实回答。
“谁?”
我决定再下猛药,这你总不能毫无反应了吧。
对方好久都没有回话,就到我都要几乎以为自己是不是做的太过了。
“今天大雨中收留你的那个。”
他的声线清亮,带着独特的少年气息。
“哦。”
我突然不知道说些什么,就这样,算是交换联系方式了。
才不是我有意为之。
#5 Tom Holland
其实我听到了,他在电话那头嗤嗤地偷笑声。
只是脑海里有个声音阻止我去揭穿他,反而还配合着他玩闹这样看起来不太有趣的游戏。
Asa是个演员,很小的时候就作为童星出道了,只是随着年纪渐长,他逐渐被人遗忘,走上了所有童星都不可避免的道路。
我知晓他的不甘,在每个电话响起的深夜。
他略带愤恨沙哑的声音喋喋不休地对我说着他失败的试镜,和不得不去接下赖以为生的奇奇怪怪的广告。
这样的夜晚让我觉得难过而温暖。
我们是如此相似,却又似乎如此不同。
“Tom,我应该怎么办?”
某天他突然这样问我,声线中带着些许不正常地疯狂。
我有些吃惊。
“你喝酒了?”
他没有回答我,我只听见了电话那头的冷笑。
“好吧,”我的确有些丧气,我似乎只是他倾吐一切的垃圾桶,而非推心置腹的友人,对他而言我的作用甚至大于我本身,
“你知道人不会一直这么倒霉的,老话都这么说。”
“是吗?”那边的他疲惫地答我,“我怎么似乎一直都没走运过?”
“你小时候是个有名的童星啊……”
说完这句话我突然意识到不妥,敏锐地将剩下半句话吞了回去。
Asa是个敏感的人,他会不会因此和我一刀两断。
在这一秒钟我的忐忑不安发挥到了极致。
他竟然已经在我的心中变得如此重要。
是什么时候?
是这两个月的夜谈吗?
我惊觉此事,心中却闪烁着一丝惶恐的甜蜜。
“Tom,你也是这样吗?”
沉默好久,他才这样问我。
我?
这下轮到我沉默。
但他从来不会静默等待,我知道他是习惯掌控一切的那种人。
“Tom,关于你,我都知道。”
原来他调查过我。
也是,我并不是什么很难调查到的人。
但他这样做,是因为有心亲近我,还是因为其他?
我不知道。
所以我苦笑着回他,
“我不是这样。”
真的,我并不像你想的那样。
我们是不一样的人。
#6 Asa Butterfield
泰戈尔说。
如果你为失去的太阳而哭泣,那你也将会失去群星。
可是对我而言,见过太阳光芒灼目,就再也无法看见群星的微光了。
我曾经以为我所从事的事业,应该是地球上除了太阳之外最耀眼的存在。
镁光灯下我可以成为任何我想成为的人。
无论我是什么年纪,也无论我原本是什么样的人。
但是我不知道它竟然只如花火转瞬即逝。
在我心底留下灼烧过得痕迹。无论我用了多少年都无法修复。
在告别童星生活之后的日子里,我无数次的告诉自己。
我,一定要重新回到那个舞台上。
可命运总不尽如人意。
他们说,“Asa,你很完美,可我们还有更想要的人。”
我才知道这其中关系错综复杂,当年的我只不过是上帝选中的幸运儿。
现在,这个幸运被回收,我就什么也不是了。
那个雨夜,我本意是想折磨一下自己。
看看苍白无力的我,究竟要遭到什么样的打击才能破碎这不切实际的梦。
结果遇见他。
他是这些年唯一肯安静听我说话的人,即便是我莫名其妙的深夜电话,他也总是及时接起,用他带着奶声的笑感染我。
Tom真的好像小孩子啊。
乖乖的,又天真可爱。
以致于我忍不住说上更多,心底总有个邪恶的声音告诉我。
把他也染成黑色吧。
怎么能让我一个人待在漆黑无光的世界里,多寂寞。
但Tom并不是我想的那样。
他的名字在互联网上可以被轻易搜到。
青年杰出画家,十几岁就在世界各地办画展,他的画绚烂浓烈,像是盛大燃烧的死亡仪式,在那之后便什么都不剩了。
他也是真的什么都没剩。
他不再画画,人也消失踪迹。
关于他的去向众说纷纭,只是随着时间流逝,也变成了一缕轻烟。
他和我如此相似。
我的心中突然划过一丝庆幸。
这样是不是说,他能一直陪着我?
两个被抛弃的旧日辉煌,在崭新的世界里相互依存,挣扎取暖。
可是他说。
他不是那样的。
#7 Tom Holland
Asa消失了好久,在那天之后。
我本来以为两人的轨迹就该日渐错开,毕竟人生如苦海泛舟,我做不了那个为人摇桨的善人,也做不了那个为人沉沦,互相作伴的傻瓜,我只能遥遥望着,若是他要落水,我托他一把,若是他孤立无援,我陪他片刻。
除此之外,我什么也做不到。
只是理智教我这样思考,情感却让我若有所失。
所幸时日不长我又接到他的深夜来电。
“Tom”
每次他低声唤我的名字,我都觉得天道不公,怎么给了他这样一副低沉魅惑的嗓音。
而我,总是被大家诟病声音听起来像是女孩子。
“嗯?”
心情有点小郁闷,我小声回答他。
“找了一圈,我竟然还是只能在这个时候给你打电话。”
他的笑声听起来有点凄凉。
我听的心中酸楚,可这样的感觉让我无所适从,更别说腾出心思去安慰他。
“嗯,或许是我比较善解人意?”
或许是其中敷衍的语气太重,Asa又是惯常的沉默。
“Tom,我……”
急促地说到一半他叹了口气,“算了。”
没由来的心慌让我有些烦躁,这是之前聊天时从来没有出现过的,直觉让我放弃我一直以来倾听者的形象,
“我还要赶一幅画,客户催着要呢,先不说了。”
匆匆撂下这样一句话,听到电话那边他的喘息声,我本来要迅速挂断的动作迟缓了一秒。
可他没有如我想的那样开口说些什么,急促地,慌张的。
他只是静默地按下挂断,把忙音留给这样一个心慌意乱的我。
或许我知道你要说些什么。
但是你并不清楚你在说什么。
#8 Asa Butterfield
他第一次骗我。
浏览器上还停留着他的大幅照片,底下的小字叙述着这位青年画家早就不再对外公布他的画作。
还说什么给客户赶稿,骗子。
我愤怒地扔掉手机。
感觉自己这些天的心心念念全喂了狗。
在这些天的时间里,我终于正视了Tom和我不是一类人这件事情。
或许他和我一样,我们属于两方阵营,都想把对方拉到自己的区域中来。
他想拯救我,我想束缚他。
可就算是这样,我竟然还是舍不得他。
我从来都是个行动派,想说什么,想做什么,都不太经过大脑。
有人说我冲动,哟普人说我率性。
然而我不置可否。
职位这一刻的开心,何必要去想长久的以后。
Tom阻止了我。
他拒绝听我一时热血上涌说出来的话。
不甘突如其来,它一点点啃食我的其余感官,让我心心念念只有那一句话。
我还想说。
但Tom肯定不会再听了,我的自尊也不允许我这样做。
所以我只能恨恨挂断电话。
为什么这个世界上有人总是心想事成,而我偏偏什么也做不好。
我踢开脚边的垃圾桶,怅然点上一只香烟,却没有放进嘴里,只是看着烟雾从指间螺旋上升,好像燃烧的不是烟草,而是我烦躁的愁绪。
我不会这么放弃。
香烟燃尽后我这样告诉自己。
#9 Tom Holland
Asa还只是个小孩子。
得不到玩具就要吵闹。
可我不是了。
那些不切实际的妄想,必须要快刀斩乱麻般的断掉。
可是心中有个声音一直在问我。
它说,
Tom,这真的不是你心中所希望的?
我每日每夜都会听见这个声音,它让我不能安睡,提心吊胆。
我怕我一松懈,那个卑鄙的念头就要和洪水一般决堤。
“多罗碧加公园,早上九点,不见不散。”
我握着手机久久无言。
再拨电话过去,对方已经关机了。
Asa用这样的方式让我无法拒绝,他知道我是不会放他一个人长久等待,他只需要稍动手脚,就能催促我做下决定。
可我应该做的那个决定,被我锁进南极圈几千米的冰层下,我宁可拖到天荒地老,也不愿拿出来。
是因为对他太残忍?
不是,是因为对我太残忍。
次日我准时赴约。
Asa靠在售票处玩手机,一只足尖无意识地轻点地面,看起来不太像是焦急,反而很有些气定神闲。
他肯定我会来。
下一秒他仿佛得到什么感应一般突然抬头。
我再一次撞入他眼底的深邃海洋。
“嗨。”
我忍住自己所有不合时宜的情绪笑着和他打了招呼。
他挑挑眉,将手机揣回兜里。
“聊什么呢。”
待得近了我开口问他,其实不是真的想知道,只是不知道以什么开始我们的对话。
“工作啊,你知道我们……”
他话说了一半,勾起嘴角,流露出和他的外貌截然不同的痞气。
“嗯…”
我想起他的状况,“接到工作挺好啊,要去试镜吗?”
“不,”他苦笑一下,“我的工作已经很久没和试镜挂钩了。”
emmmmm
我们的对话最近总是陷入尴尬,好在Asa今天似乎没有心情跟我纠缠这个。
他摆摆头示意我跟上。
“不是去公园吗?”
我不明就里还在朝里张望,多罗碧加的周末总是人山人海,不过两个男孩子携手逛游乐园好像不太常见。
“走啦,我自有安排。”
见我不动他伸手拽过我,少年掌心温热湿润的触感从皮肤上传来。我竟忘了出声,也忘了思考,呆呆地跟着他的步伐。
他带我沿着街边七拐八拐,又折进一条锁着破旧铁门的小巷。
“翻。”
Asa将自己的外套脱下随手一扔,手脚并用轻轻松松就翻身过去。
充分展示了他手长脚长的优势。
我只好认命般的捡起他的衣服,一脚蹬在旁边墙上,借力也顺势翻过铁门。
“不错嘛。”
他戏谑的眼光上下打量我一阵,我失笑,摇摇头将外套还给他。
“你约我来干什么?”
跟着他逃了人生中第一次票,我意识到有些问题还是需要快速而有效率的解决。
他好像很诧异我会这样问,清澈见底的眼眸泛滥着无辜的波光。
“玩啊,不然你想有点什么?”
我无奈。
这人怎么总耍赖皮。
不过游乐场可是我的天下,对付他这种bad boy还是绰绰有余。
我索性破罐子破摔,拉着他往人最多的云霄飞车那里走。
一圈下来Asa的脸更白了,我在一边笑得直不起腰。
但他说什么也不肯承认他害怕,只是红着耳根逞强。
“这有什么好玩的,还不如回家打游戏。”
我存了捉弄的心思,自然不会就这么放过他,“可是是你邀请我来的啊。”
我呲牙冲他眨眨眼,Asa不太自然地别过头。
后面我几乎拉着他把所有能被打上刺激标签的游乐设施都尝试了一遍。
最后Asa终于缴械投降,握着冰淇淋坐在旋转木马上看我玩完最后一个项目。
男孩稚嫩的面容被温柔的霞光模糊,这样的朦胧中他美好的就像一个天使。
我忽然就迈不动脚,站在远处不舍的走近,打破这份圣洁。
倏尔明白我为何有那样奇怪的感受,我喜欢他,在哪个大雨初霁的清晨,他一眼回眸,正好撞进我心底。
最后我连自己是怎么走出乐园的都忘记了。
终于直面这个问题的我恍恍惚惚,耳边听得到Asa气急败坏的声音,可我好像被抽光了所有力气,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好,我不说了,Tom,你是不是累了。”
我下意识点头。
是啊,累了,我明明知道他不会留在我身边,竟然还是无法避免爱上他那件事。
吹着晚风那条路不知通向哪里,也好似永远没有尽头。
一直到分开他也没有再说话。
被冷风吹得有些清醒的我想开口,可看见他清澈的眼眸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我知道Asa的野心,他终有一日要展翅,而我不是不愿,只是不能。
他不过是明珠蒙尘,就算无人赏识,只要豁出去一碎也掩不住光华万千。
而我?
我是那河边的焰火,极致绚烂之后,内里早已焦黑空洞,再也没有用处。
“那我走了,你保重。”
他跨上单车,最后深深看我一眼。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我觉得有什么东西飞快的从我心中流失。
强压下大声对他喊出心事的冲动,我告诉自己。
Tom,世界上最不道德的事情就是用爱的名义捆绑别人了。
#10 Asa Butterfield
我不知道自己算不算骗了Tom,如果算,那就两清了。
今天发信来的人的确不是约我试镜,他们只是问我愿不愿意签他们公司。
这帮人看中我的童星名头,觉得会比普通人容易火起来。
这样完全由他们一手包装打造的我可以为他们带来更大的效益。
与此同时,我也能在事业上取得成功。
我的确很想再站在那个圈子中央。
只是,我就不能再待在伦敦了。
我的衣食住行,生活起居,我该说什么做什么全都会由他们一手操办。
虽然有假期,但我知道,这份工作本身居无定所的可能性就很大。
这是我必须为此付出的代价。
我忽然有些明白Tom为什么不让我说那句话了。
他知道我迟早都会离开。
再也没有深夜电话,我想Tom一定明白我的意思。
可我还是很想哭。
即便是没有失意和颓废,我依旧想听见他的声音,想日常吐槽,想发脾气撒泼打滚。
这世界上,只有一个这么温柔的Tom。
而我要把他留在这里,等别人去发现他,拥抱他,爱他。
所以守口如瓶,是我唯一能为他做的事。
#11 Tom Holland
我终于知道临走时Asa那一眼是为了什么。
昔日童星Asa Butterfield即将签约某国经纪公司,出演文艺大片《风与影》。
硕大的标题还停留在面前的电脑屏幕上。
Asa之前就是在谈论这件事吧。
这么快就开始造势,看起来这个公司是做足了准备,Asa能签这样的公司,真是……
真是……
我合上电脑,摸出手机飞快的敲打。
[congratulations!]
那边也很快的回信。
[>v<]
[你什么时候走?我去送你。]
那个经纪公司很有名,我也明白打造和包装都要付出些代价。
所以Asa肯定这几天就要远渡重洋,去开始他崭新的事业。
只是这条短信却如同石沉大海。
胸口有些闷,我将脸埋进枕头里。
很久没听到Asa的声音了,自从他不再打电话来,我就知道事情朝着我期望的方向走去。
但是每到夜深人静,我还是忍不住翻出手机查看有没有未接来电。
我深知人与人之间不只是喜欢那样简单,也称不上造化弄人,告别和分离只不过是漫长生命中的一颗沙砾,虽硌得你心头酸涩难忍,但说到底不过是平常事罢了。
我不愿做被他赠与玫瑰的公主,我只愿做甘愿为了他的玫瑰奉上心头血的夜莺。
嗡。
放在枕边的手机屏幕亮起。
[明早十点机场见。]
Asa走了。
飞机划破云层的时候,我站在因为下雨有些阴沉的大厅里,忽然想起告别时的那个带着青柠香味的拥抱。
还有后会有期。
这雨连绵不绝,却比初见那日温和多了。
没有惊雷,没有狂风。
我撑起雨伞,默默走入雨幕中。
#12 Asa Butterfield
不知不觉我已经离开伦敦三年。
期间也回去过,不过停留的时间不太长,而且也大都在工作。
我和Tom的朋友圈不相交,也没有除了手机号以外的联系方式。
倒霉的是出国没几天我手机就丢了,连Tom唯一的号码。
这大概是必然。
最近INS上有一个很火的画家,工作闲暇之余我听他们提过一嘴。
好像是我的迷妹,以我的各种素描和彩绘闻名。
公司觉得这种刷脸方式也不坏,并且人家从不商用,也就随她去了。
这人也奇怪,公司曾经起过念头邀请她和我一起参加电视节目,但无一不被她拒绝,只上过一次电台节目,而那天我没有档期所以早早推掉。
这下大家都莫名奇妙,这人不是迷妹吗,怎么好像躲着我似得。
我不太在意。
只是今天INS上召唤我的人太多了,都是从她那边过来的,让我去看她的画。
我忽然有些好奇,平时都没这么大阵仗,今天是怎么了。
好奇心驱使我最终还是点了进去。
那是一副浓墨重彩的油画。
暴雨将歇的淡青色天空,一束微光从地平线上泄露,照亮了远方的旷野。
穹顶之上是浅淡的霓虹。
少年穿行在街道上,身边低矮的房屋被大雨冲刷的崭新,脚下是同样闪亮的水滴。
他跑的肆意,连雨水溅湿裤脚也混不在意。
只是下一个瞬间,他不知道想到些什么,回过头来。
那一眼回眸,澈如海洋,亮似星辰。
/你还怕大雨吗?/
作者在这幅画下写道。
我倏忽记起告别那刻阴雨连绵,Tom的目光不住地流连航班时刻表。
我知道他是在等航班延误的消息,其实我也有些期待。
只是这雨到底还是小了,没有狂风,没有雷电,飞机还是照常起飞。
我急匆匆赶往登机口,Tom在身后唤我。
隔着行色匆匆的人海,他好像说了些什么。
他说了什么?
我忘了。
-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