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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族谱除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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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长安派粥之后,“丞相千金宅心仁厚,丞相一门忠良”的传言日益流传开来。
魏相在第三日下朝之后,就遣人将长安叫到了祠堂。
长安方踏入祠堂,还未来得及向魏相道安,便听闻魏相喝道:“你这个逆女,给我跪下!”
长安闻言微微愣了愣,转念一想便知晓了原因,也不辩驳,默默地走到蒲团前跪了下来。
魏相看着长安一系列行云流水的动作,又看着她在祖宗排位前跪得笔挺的样子,皱着眉越发严正起来:“你可知你错在哪里了。”
“错在未将一切都安排好而贸然行事,致使如今长安城里流言遍布。”长安仍是波澜不惊。
“这么说你还不觉得你派粥的行为是错的了?”魏相气得指着她连说了两声“好”,“魏长安!你把丞相府置于何地?你身为丞相千金,就是这样把丞相府推到风口浪尖的吗?”
长安看着怒气冲冲的父亲,忽然觉得有些陌生,寒意不自觉从蒲团下透进她的膝盖,慢慢地渗入了全身:“父亲若是觉得女儿此事做得不够严谨,那这错,长安自然是认的;但父亲若说,派粥一事是女儿做错了,那长安自是无法苟同的。”
她抬头看了一眼魏相,声音越发的冷肃起来:“丞相府和百姓孰轻孰重?父亲这些年身居高位,恐怕是忘记如何教导女儿的了……”
只是她话还未曾说完,就被魏相一巴掌打断了:“不知轻重!我魏儒卿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不肖女?”
魏相好些年没有对长安动手了,刚打完的手还未曾收回,悬在半空中,隐隐约约有点发颤,不知是气得发抖还是这一巴掌当真用尽了毕生的气力。约莫是意识到自己下手重了,魏相心下有些后悔,却还是硬声硬气地问道:“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认不认错?”
“我没有错,”长安忽然笑了出来,“父亲,我错在哪里呢?”
魏相再一次扬起手,却在看到她左颊上分明的红印子之后,生生地收回了手:“逆女!你若是再不认错,为父就把你从族谱中除名!我没有你这样不明是非的女儿,丞相府也没有你这样不知轻重的千金。”
“不明是非?不知轻重?”长安自嘲地笑了笑,咬了咬牙,依旧紧紧盯着父亲,“我没有错。”
魏相怒极反笑:“好!好!好!很有骨气!这么说,魏长安,你是铁了心想与丞相府脱离关系了?你以为本相真舍不得把你除名吗?”
她不再说话,将背挺得笔直,静静地跪在蒲团上。
魏相攥了攥拳头,对着外面大喊:“赵管家!赵管家!去给我把族谱拿过来!”
赵管家本名赵一其,在丞相府当管家二十七年。魏相下了朝之后就一脸严肃地喊了长安来,独独留她一人在祠堂,连他也只能在门口守着。
他在门口听了这么久,本就心焦得很,又听到魏相支使他去拿族谱,心下暗道:“坏了坏了。”
赵管家磨磨蹭蹭地捧了族谱过来,长安仍跪得笔直,他便只能心疼地劝着:“小姐,你听赵叔一句,给相爷道个歉,相爷这会儿正在气头上,你说两句好话服个软,相爷气也就消了。”
长安看着赵管家,又转头看了看盛怒中越发陌生的父亲,她知道父亲大约是在朝堂上因为这件事和南帝起了隔阂,但她还是觉得派粥一事本身并没有错,故而仍旧摇了摇头道:“赵叔,我没有错。”
魏相原本因为自己下手有些重,看着长安脸上的红印子也有些心疼,心下正动摇着,此时看到长安不服软的样子,那动摇的心思一下子就飘远了,一把夺过赵管家手里的族谱,摊在祖宗牌位的案台上,朝着赵管家伸手:“笔墨拿来。”
“相爷……”
赵管家欲要再劝,却被魏相恶狠狠地拦了下来:“拿来!”
看着父女俩剑拔弩张的样子,赵管家也别无他法,只能将笔墨递了过去。
魏相将族谱翻开,看着“魏长安”三个微顿了一下,又立马提笔划去了。
“去拿给小姐看。”魏相将族谱递给了赵管家,赵管家有些踌躇:“相爷,这……”
“给她看。”
赵管家走到长安面前,叹了口气,将族谱递了过去:“小姐……”
长安只看了一眼,并没有接,径自朝着祖宗牌位叩了三叩,又朝着左前的魏相叩了三叩。
“多谢父亲十六年来的养育之恩,从此以后我不再是丞相府的千金。也请魏相放心,长安不会再给丞相府抹黑,此后这世上再无魏长安。”
说罢,便起身离开了。
魏相看着长安渐行渐远的背影,手中的笔硬生生地被折断了,却终是什么也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