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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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知
入夜许久，温婉却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月光照着窗户明亮如昼，飒飒的风声摧折绿竹，摇曳的叶子轻敲着窗纸……许是换了地方的缘故，于是她便起身穿好了衣裙，走进了小院里，月色朦胧，仿佛蒙着一层轻纱，并没有想象的那么明亮。“日晕三更雨，月晕午时风。”看来明天要起风！
空气宜人夹着草木的清香扑鼻而来，前方正好有个六角亭子，里面有石桌、木凳，温婉便靠着栏杆顺势坐了下来，手里不由自主地搓摸着玉佩，不经意间就注意到了自己手里的玉佩，再也不同往日里的熟悉模样，于是举起玉佩对着月光仔细端详着，此佩形状是条锦鲤，白色鱼身上有几块红斑，鱼本就是余，鱼身上刻着小小的篆字“崖余”。她的手指轻轻拂过字迹，心里第一次开始寻思着：我是温婉，那么崖余是谁呢？他是仇人，还是亲人？为什么我会有这样一块玉呢？
……
“夜深风冷，你怎么还不休息？可是住的不惯？”
随着清冷的语声落下，一个清冷的月白色身影出现在温婉身旁。
无情看见了她月白的衣裙，今夜两人居然穿了同样颜色的衣服，他不自在地移开目光，她与众不同的袖口，深蓝色的袖头上绣着一枝深金色的丹桂，就像今夜的天幕月色，让人感觉风清月明、心情舒畅，细细的带子像蝴蝶一样结着将腕部紧紧缠住，纤长白葱般的手指，甚至一截皓腕都在衣袖外边露着……无情将自己的视线从她的手上移到她手里握着的玉佩上，果然与自己的玉质地一样，是同一块原石所雕琢而成的。自己手里的是莲花，她手里的是锦鲤……这块玉石以白色居多，却又带着红斑绿影，绝对价值不菲，想来他俩的家世一定非富即贵……
温婉收起手里的玉佩，起身施礼，嘴里出来的话却冰冷如霜，“既然知道天已经晚了，身体不好的人更应该早些休息！”
彬彬有礼却又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语气，仿佛是对他打扰了她赏月兴致的谴责；或者是对他打断了她思绪的怨怪；可是无情却还是从她轻蹙的眉间觉察到她对自己不好好休息的怒意更多一些……心中不禁更加别扭起来，遂道，“你真是个奇怪的人，不在乎被灭门的亲人，不在乎辛苦寻你的哥哥，也不在乎养育你的师傅！怎么还会关心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对于死去的父母，她没开口问，对于四处寻她的兄长，她也没多问，甚至对于师傅被叫做老头儿，她眉毛都没皱一下，只能说明她谁都没有放在心上……话说出口后，很少后悔的无情，此次心中却有些后悔，对一个姑娘来说，他的话应该太重了！
没有听懂无情的冷嘲暗讽，温婉平静地开口问：“现在可要我给你诊脉？”
她的无动于衷，让无情觉得仿佛一拳打在了水中，水无声无息，无痛无痒，自己却贱湿了衣服……他抬头看了她一眼，缓缓吐出压抑在胸口的懊恼，才慢慢伸出了左手……
温婉走近两步蹲下身子，细细诊脉……
一股清冽甘甜中夹着些微辛涩的味道钻入无情的呼吸间，一瞬间自己的喘息都变得更容易……无情不禁深深地吸气，仿佛他需要更多的空气，当温软的指腹轻轻按压着他的手腕处时，他的呼吸又立刻收住变得清清浅浅了，好像是怕惊扰到她切脉……
“正常喘息，不要刻意改变！”
无情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异常，听见她的话，才猛地反应过来，顿时懊恼不已！
温婉诊过脉，定定看了他一会儿，才直起身子退到桌旁坐下，道，“有一句话，你应该知道：乐易者常寿长，忧险者常夭折。你年纪轻轻，无家无业，怎么会思虑过重呢？如果凡事往坏处想，在心里过三遍才罢休，你自己都控制不住自己，那我救不了你；其二，你是男子，我是女子，没法给你在药浴中配合施针，治疗必然大打折扣；其三，我不能跟着你一辈子，时时提醒，处处照顾。所以……”
无情苍白的脸上表情一丝未变，只是语气更沉冷了些，“你既然说救不了我，再说什么都是废话，不如回去请你师傅出山！”
“我救不了你，不是因为我医术不精！是你的原因！”温婉有些动气了，从来没有人质疑过自己的医术，尤其是病人，所以她的语气也愈来愈淡，“少思少疑多休息遵医嘱，可能做到？”
“如果以后都让我按你说的过活？时时处处受制于你，那不如现在就杀了我！”无情平静地说，“有句话你应该也知道：凡事，豫则立，不豫则废。言前定，则不跲。事前定，则不困。行前定，则不疚。道前定，则不穷。”
“是，但是我不知道你！”忽然温婉就记起来了师傅的话……明明就是不想让自己快点回去吧！这样一点不相信自己的医术，也不肯配合治疗的病人，怎么可能很快就治好呢？师傅想法绊住自己，不让自己回去，他想做什么？药草？还是……温婉突然站起身，往自己的屋子疾步走去，想到自己要离开了，便最终提醒道：“有一句忠告给你，不要随便对事对人产生好奇，更不要去探究，只会越陷越深，到时你自己也爬不出来！赶紧回去休息吧！”
无情定定看着她匆忙的脚步，直到她的背影转过墙角，隐入树荫下，再也看不见了……他才自言自语地道，“自知者不怨人，知命者不怨天；怨人者穷，怨天者无志。”他手中紧紧攥着莲花玉佩，那雪白的莲花被翠绿的莲叶包围着，莲心的莲子形成了一个篆体的“婉”字。他曾经猜测这是家传之物，祖辈中有此名，或者这是父亲给母亲的，而母亲的名字中有此字？当是他的父母留给他的念想，如今看来自己是她玉上的崖余，而她是自己玉上的婉，莲鲤就是连理，他们是父母之命定下的亲事。可是她师傅捡到她却以为那是她的名字！直到遇到世叔，才算清楚事情的始末……却不知为何一直又瞒着她。无情催动轮椅缓缓回了自己的住处，心底也渐渐平静下来，他将自己的玉放入了盒子中封好，他没有办法立刻确定自己的想法，反正人都在这里了，那就先顺其自然吧……
回到了屋子，温婉便反应过来了，自己已经离开百草谷两月有余，什么都来不及了……她拿出自己的箫，一曲箫声幽幽飘起，呜呜咽咽，如泣如诉，若虚若幻，浓淡相宜……
无情打开窗子听着不知名的曲子，望着箫声起处，不禁感叹她技艺精湛……他拿起自己的笛子，想将她自灰暗中带出时，她自己已经拨云见日，箫声变得悠扬婉转，悦耳清心……
第二天，诸葛正我照常去讲学。
无情早早起来便与金剑、银剑一起去赴约，与人下棋了。
温婉则问了雪姨无情的病症都是哪位大夫负责，随后带着自己的背包出门去了药铺，找大夫商量的同时，也换些自己需要的药材，开始准备着手调理无情的身体。
看了以前的药方，温婉道，“龙大夫，他的身体底子本就不够好，小青龙汤虽对症，但麻黄的用时太长，用量太多，早晚会失控。”
作者有话说第3章 第 3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