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0、第20章 ...
-
第二十章
秦尹青好似未曾发生什么一样,忙不迭地回到虞司晴身边,轻轻拽着虞司晴的衣袖,委屈地站在她旁边。
“妖妖说什么?”他眨眨眼睛无辜地问道。
鉴于身边有钱静依,所以虞司晴不敢直接甩开秦尹青的手,只温和地笑,然后用了一下力气将袖子上的手扒拉开,重复了一遍:“见过少爷。”
秦尹青无措地看着虞司晴,迷茫地回头看向钱静依。
倘若不是虞司晴方才亲耳听到秦尹青同正常人一般无二的声音,怕是虞司晴便又要被秦尹青骗过去了。
他当真痴傻么?
这个问题无可避免地在虞司晴的脑海里围绕着,她甚至不能保证自己心绪的平静。
钱静依敏锐地察觉出来两人之间气氛的不同,连忙走上前来解围:“想必前面已摆好饭了,先去用饭吧。”
秦尹青求之不得,手不死心地再次拉上虞司晴的衣袖,眼睛闪亮亮地瞧着虞司晴,语气中带了点恰如其分的委屈:“妖妖,我们去用饭吧。”
虞司晴勉强笑了一下,说道:“好。”
三人去饭桌前坐下,但是并未直接开饭,毕竟这院子里还有一个重病在床的人。
这些日子一直都是钱静依亲手喂秦固新饭,一口一口,温柔细心。今日,虞司晴和秦尹青前来用饭,所以钱静依便不去喂秦固新了,只低头吩咐身边的丫鬟去侍候秦固新。
待她向丫鬟详述了秦固新的喜恶之后,才放心地扭过头同秦尹青虞司晴客套几句,开始用饭。
食不言,寝不语。
秦家将这句话贯彻到底,用饭的过程中没有一个人说话,没有咀嚼的声音,只有银质餐具叮叮当当的碰撞声。
等到用完饭之后,虞司晴起身便欲告辞,但是被钱静依拦下来了。
秦尹青回头不明所以地看着两人:“我等妖妖一起回去?”
虞司晴和钱静依异口同声:“不。”
说罢这句话,婆媳两人相视一笑。虞司晴咳了一声,低头看着自己的绣花鞋,假装无事发生。
钱静依温柔地笑了:“你先回去,过会妖妖便回去了。”
秦尹青低声应了,恋恋不舍地看了好几眼虞司晴,才离去了。
“玉华待你还算真心。”钱静依扭头看向虞司晴,面部柔和,温声劝慰虞司晴,“你要好好珍惜。”
若不是钱静依眼神相当真挚,虞司晴就要错以为钱静依是在威胁自己莫要追求那些虚无缥缈的真相,在秦家老老实实做一个聋哑人,秦尹青就还能像现在这么宠着自己,就好像他心中所想所念都是自己一样。
但是她的眸中言语中都没有一点威胁的意思,虞司晴只好细细斟酌了一番,才温声回道:“玉华待我的好,儿媳谨记在心。但有些事情,不是隐瞒便能解决的。”
钱静依愣愣地看着虞司晴,此时她的倔强颇像十年前的人,一瞬间她好像看到了当年那人在此地目光炯炯言道要出兵的人。
既是想到故人,钱静依瞬间便没了心思劝慰虞司晴,她略显疲惫地摆了摆手,言道:“你回去吧。”
虞司晴面不改色,温顺地向钱静依行了礼,转身离去了。
她并不急着回屋,只想着要在外面散散心,做好明日再询问秦尹青的准备,甚至做好了之后被糊弄过去的准备。
很明显,秦尹青并不像明面上表现的一样痴傻。那么,既然不痴傻,为何要伪装?
他又是从何时开始伪装的呢?
十年前母后还活着的时候么?
那么苍明崖一役,秦家在之中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呢?
这个十年前曾于她万分亲近的秦家,将来她又要如何对待呢?
万种思绪缠绕在虞司晴的眼前,所有的事情都缠绕成一团乱糟糟的线,而她无法从中寻到最清晰的线头。
当年从京中仓皇而逃之时,她才五岁,只模糊地记了个大概。而十年前的生活,除了每年都要加以祭拜的母后,其余人都只是有大致的印象。
即便如此,在发觉秦尹青披着痴傻呆儿的外壳骗她数十年的情况下,她还是觉得有些心痛。
若是秦尹青在母后活着时便已不再痴傻,为何要装成傻子?难道是为了让母后放松警惕,在最后一役给予母后至痛至深的一击?
假如当真如此,在当今圣上登位之后,又为何要继续装下去?
假如不是如此,又为何当今圣上的妹妹会入秦府做妾,还诞下一子?最关键的是,当年壬丰国的中流砥柱都已打听不到痕迹,只有秦固新一人还在担任尚书令一职?
虞司晴狠狠地捏着手帕,几乎已经确定十年前秦固新率领秦家一起叛主投贼。
在心里做了最坏的假设之后,虞司晴突然有了面对秦尹青的勇气。
她加快脚步,直奔院子,准备回去睡一觉,至于秦尹青是否痴傻似乎已经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她的脚步飞快,跟在她身后的梅韵和小厮只能勉强跟上她的步伐。等到屋里之后,梅韵和小厮已经累得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虞司晴转身看到两人青白交接的脸色,挥挥手让他们下去歇息了。
等她沐浴完出来倚在榻上,让丫鬟为自己涂抹护养头发的花露时,日日消失的秦尹青绕过屏风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方才出浴的美人毫无防备地倚在床榻之上,雪白色的薄被勉强到胸.前,仿佛动一下就会掉下去一样。嫩白色的胸膛随着呼吸起起伏伏,牵动着……
秦尹青呼吸一窒,连忙转移了视线。
古人云,非礼勿视。
他在心里念了几遍清心咒,按下心中的绮思,小心地走了进去,目光的余光扫到床榻上的人,已经将被褥拉到了脖子上,心里缓缓地舒了一口气,才恢复正常视线,看向正对着自己的虞司晴。
“你怎么来了?”虞司晴见到秦尹青也是颇为震惊的,她以为秦尹青今日依然会消失不见,却没料到会在这里出现。
秦尹青不动声色地环视了一圈房间,才装傻充愣地答道:“妖妖是我夫人,我自然要来寻你啊。”
虞司晴嗤笑一声:“是么?”
秦尹青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虞司晴,试探着问道:“妖妖是不是生气了?“
“哦?”虞司晴扭头看向秦尹青,似笑非笑地问道:“何出此言?”
“就是感觉。”秦尹青挠挠头,不太好意思地回答。
虞司晴淡淡地扭了扭脖子,缓和了一下脖子上的疼痛。
“我知道了!”秦尹青眸子里闪出来亮光,他拍拍手恍然大悟般,“妖妖肯定是气我晚上一直有事!妖妖我答应你,我以后晚上不出去了,就在这里陪你!”
虞司晴被秦尹青这句话吓了一跳。
一直在这里?
那莫不是!莫不是要圆房?!
她想起来从谷家出嫁时,谷夫人交代给她的事情,瞬间羞红了一张脸。
勉强压下心中的想法,她色厉内荏地对秦尹青说:“你去偏房,我在这里。”
秦尹青呆呆地看着虞司晴,一脸受伤。
就在虞司晴以为秦尹青要哭嚎着拒绝时,秦尹青扁了扁嘴,带着点哭腔:“妖妖说什么就是什么。”
虞司晴如释重负,她深呼吸一口,对着秦尹青绽放了一个勉强的笑意。
接下来秦尹青的话令虞司晴惊大了嘴巴:“但是妖妖,我今日要同你一起住。”
“不行!”不等大脑反应过来,虞司晴已经下意识拒绝了。
秦尹青眼泪汪汪地看着虞司晴,似乎下一刻泪水就要落下来一样:“可是,阿娘阿爹就一起睡的,为何我们不行?”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虞司晴懒得同装傻充愣的秦尹青解释,严词拒绝:“方才你还说听我的,这么一会功夫便不听我的话了么?”
“我自然要听妖妖的话!”秦尹青急切地说道,完事他恋恋不舍地走出房间去住偏房了。
一直为虞司晴护养头发的丫鬟此时才战战兢兢地说道:“少夫人,已经护养好了。奴婢先退下了。”
虞司晴闭上眼睛,挥挥手,缓缓睡过去了。
次日凌晨。
在长安门开启的瞬间,一匹黑色的马迅速冲进人群中,路上的行人避之不及。
有性情刚烈、看不惯旁人在街道上策马飞驰的人,指着一骑绝尘的黑马破口大骂,但却被飞扬起来的尘土封了喉咙。
黑马一路驰骋,直到看到礼部尚书的牌匾时才慢慢将速度降了下来。
礼部尚书姓穆,这是壬丰国内众人皆知的事实。
一封已经在路上行走数月的信,辗转良久才终于送进长安,直达穆府。
马上的人翻身而下,正正好落在穆府门前。
他跑过去敲敲门,里面探出来一个人头,警惕地看着他:“你是何人?”
那人双手抱拳,粗狂的声音一听就令人想到了边疆:“临寻穆家派人前来。”
门里的人闻言连忙打开穆府的门,疏离地笑着迎来人入了府门:“我是府里的管家,可是家中出了事情?怎的如此风.尘仆仆?”
那人低头在管家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管家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关上府门,对那人说道:“你先在此安置下来,我去向大人禀报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