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⑤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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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决了一只低端餍族对纪妩而言只是路上的一个小小的插曲，不过却也唤醒了她心中某些不好的记忆，纪妩疲惫地扶了扶额，眼见着晨起的清洁工已经在道路的另一端开始工作，这个城市即将迎来新的蓬勃的一天，纪妩加快了脚下的脚步。
这是一座普通商场的后方，此时商场关门尚未开始营业，有不少店铺的店员已经开始忙上忙下地搬货，纪妩步履匆匆地掺杂在这群搬货的人中间，倒是一点也并不显得突兀。
混在人群之中进了商场，纪妩慢慢脱离开人群，走到商场的第六楼。
六楼只有一家店，这是一家大的会所，集饮食娱乐为一体，算得上是金陵比较高端的消费场所。
进门是一个粤式的茶餐厅，此时还不到喝早茶的时间，面积极大的餐厅里只有柜台后方坐着的一个老人。
老人穿着白色的唐装，衣服熨烫得没有一丝褶皱，花白的头发盈润亮泽，纵然是在这般的清晨，老人的双目仍然矍铄，从他身上完全看不出一丝疲态。
纪妩走过老人的身旁，脚步一顿，转过头来对着老人微微躬身，“黄老，好久不见！”
老人掀起眼皮看了纪妩一眼，没有说话，抿着唇冲着纪妩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纪妩笑了笑，也没有再多加寒暄，绕过柜台，走到老人后方的走廊之上。
倒是原本面无表情的老人，在纪妩走过之后，再次抬起眼望了纪妩一眼。
走廊很短，大概只有三十米左右的长度，两旁是一些装饰精美的小包厢，而在走廊的尽头有一扇华丽的门虚掩着，这扇门与其他房间的门装饰得并无差异，推开之后可以看到堆叠的纸箱和盒子，显然是一个杂物间。
许是为了配合会所整体的风格，杂物间的墙上也装饰着明丽绚烂的壁画，壁画描述的似是远古神话之中的国度，远方有巍峨的山丘，绵延的河流奔流其中，整块土地被一根巨大的柱子给撑起悬在空中，柱子下方是笼着翻滚雾气的海面，显得玄幻而巍峨，各种各样的生灵生存其上，富饶而生机勃勃，狡黠的狐，机警的狼，迷糊的兔，憨厚的熊……天空瑞彩纷呈，一些黑烟状的物体盘旋在山的另一方，如同笼罩着那片地方的乌云，在这片地方的上空变幻出各种形状……
纪妩看了这幅画一眼，垂下了眸，片刻之后伸出了手指，在她莹白如玉的手指上方亮起了一团白色的光，照亮了纪妩略显凉薄的眉眼，那团光颤颤地移动到壁画之中的一只小狐狸身上，画中的小狐狸突然动了，抬起黑黢黢的眸子看了过来，对上纪妩的眼睛时，小狐狸亲昵地偏了偏头……
壁画发出一阵耀眼的光芒。
……
下一刻，纪妩已经处在了一个茶馆之中。
这个茶馆完全是古时的模样，旧式的、在外头已经几乎绝迹的墩式木头椅，可以清晰地瞧见木头褐色的纹理，提着大茶壶、肩上披着方巾的小二懒洋洋地游走其间，三两个闲聊的茶客，还有正前方摆着的一个戏台，一张长条形的黄木桌子，一块醒木，一个俊眉修目，看起来几分儒雅的说书人。
“天地初开之时，父神陨落，其中一段脊柱化作天柱，天柱生青丘，以天钥为轴心，撑青丘于无妄海之上。青丘富饶，承父神血肉，灵气充沛，万妖存于青丘，其中以纪家为王族，世代守护天钥……”
纪妩的凭空出现并未引起任何茶客的注意，似是这样的事情本就司空见惯，倒是戏台上的说书人看见纪妩，瞳孔猛地放大，清隽的脸上显示出几分不安，身体下意识一缩，原本清朗流畅的声音便是一颤，一段抖动的声音之后，说书声戛然而止。
这下纪妩便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
纪妩倒是八方不动，择了就近的一张桌子坐下，捡起一个茶杯，百无聊赖地转动起来。
懒洋洋的店小二走过来给纪妩杯中倒了水，眯着眼睛从眼睛缝里看了一眼纪妩，看清楚纪妩纵然冷若冰霜却仍旧艳绝的脸庞时，店小二眸子里划过一丝赞叹，随即眉头一皱像是突然间想起了什么，回过头朝着说书人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罗伊，原来是纪姑娘啊！”
纵然面容娇美如画，但是看在一些人眼里却是女罗刹。
听到店小二的话，几个常来的茶客瞪大了眼，随即同样不由得心领神会地笑了起来，有一个面生的茶客出声询问，老茶客便津津乐道地给他讲起纪妩跟说书人罗伊的‘往事‘，一时间，原本带了几分冷清的茶馆倒是比之前热闹了许多。
“这可是纪姑娘啊！”老茶客一脸严肃地凑近了新茶客，面上端着，然而闪烁着亮光的眸子，颤抖的声线都无一不在昭示着“快来问我”这句潜台词……
“哪个纪姑娘？”新茶客果然很识相地凑过了脑袋。
老茶客觑了纪妩一眼，看见纪妩根本没有注意到这边，于是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这就是那个青丘头条上头的常客，传闻中“百妖百败”，相了快一百次亲还未嫁出去，相亲史已经被编成了话本，堕足了狐族美名的“纪家姑娘”啊！”
“话说回来，纪姑娘本人比之前画册上看到的还要好看几分。细想起来，已经二十多年没看到纪家姑娘的名字出现在青丘头条上了，听闻她一直在外头体验人界生活，很少回虚幻境，搞得青丘头条上都是老生常谈的五坛会议，实在是太无趣了！”
老茶客“啧啧”叹了两声，随即一脸希冀地望了纪妩一眼，“也不知道纪家姑娘这一次会是跟哪家的公子相亲，不过可以预见，青丘头条的鹤主编这下可又要得意了！只要有纪姑娘的新闻，那一期的销量绝对能爆……”
新茶客一滞，俊秀的眉头皱起一道细微的褶皱，带着釉色的唇微微抿了抿，随即不着痕迹地拉回了话题，开口问道，“那纪姑娘和罗伊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这得追溯到很久以前了，我也是听别人说的……”老茶客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继续说道，“当年青丘初坠天，无妄海一夜消失，罗伊的父亲罗老头那时仍然健在，你也知道，妖为了避开人类，在人间建立了幻虚境，此处茶馆便是大门之一。当时罗老头是兵坛的一员猛将，守着茶馆无聊，干脆开始来这说起了书，罗伊现在也算得上是子承了父业。那时候也不知道罗老头说的书哪点引起了纪姑娘的反感，那时候纪姑娘还未曾化形，却见到龇牙咧嘴的一只小狐狸跑上了说书台，凶神恶煞地直往他脸上咬……”
“结果呢？”新茶客目瞪口呆，见老茶客断在了这里，连忙追问道。
老茶客不慌不忙呷了口茶，眼睛盯着杯子里剩下的半口茶，眼角的余光扫过新茶客俊秀白皙的面容，考究光滑的衣料，价值不菲的配饰，撇了撇唇，却是没有再说话。
瞅见老茶客不搭理，面生的新茶客不由得露出了几分窘迫，白皙的面容上露出了浅浅的红晕，如同做错事一般垂下了头，似是连手脚都不知道怎么安放……
真是纯良啊！八成是哪家氏族里新跑出来历练的小犊子……
旁边的茶客看不过眼，不由得咳嗽了两声，出声提醒道，“你看，这位已经跟你说了半天，茶杯都见底了！”
新茶客这时才似是恍然大悟般抬起了头，俊秀的面容上露出一抹赧然，随即如释重负般扬起一抹粲然的笑，豪迈地挥了挥手，唤来店小二给周围的几个人都续了最好的茶，“今天几位的茶水钱我都包了！”
瞅见这小子终于开始上道，也不想得罪这一看就是非富即贵的小子，老茶客心满意足地呷了一口茶，也不再卖关子，继续往后说道，“那未化形的小狐狸哪能打得过兵部历练多年的妖族？当即就被拎住脖子上的后颈毛给丢下了说书台……”
“不过这纪姑娘也是个有韧性的，此后只要罗老头一说书，她便跑上台来四处捣乱……”
“后来啊，也不知道纪姑娘从哪知道罗老头有个宝贝疙瘩生出来不过百岁的儿子，有一回便趁着罗老头不注意的时候把罗伊偷了出去……”
“把罗伊偷出去了？”新茶客瞪大了眼，白皙的面庞之上，一双眼清澈透亮如同最为上佳的黑曜石，望了望纪妩又望了眼罗伊，瞪大了眼，似是十分之不可置信，“有人看见是她偷出去的么？”
“这还需要人看到？纪姑娘把罗伊送回来的时候，不止一个人看到他满身是血，气息奄奄。也亏得罗老头那时涵养好，自己的儿子被这般对待，也没有向纪姑娘报复，不过自那以后，纪姑娘狠戾的名声便开始传了出来，或许也是因为这个原因，纵然纪姑娘化形之后的容貌几乎称得上称冠妖界，但却仍是无法嫁出去……”
“毕竟咱们为妖者，纵然已经堕天，但是青丘的老规矩不能忘，向同族动手是大忌！”老茶客不知想起了什么，微微叹了口气。
“没人看到，便不是她动的手！”新茶客却似是松了一口气，一张俊秀的脸上满是笃定。
“可惜了这张好面皮，内里却是个傻的！”老茶客望着这个年轻人，心中暗嗤了一声，看在手中这碗好茶的份上却是没有与之争辩，只是继续说道，“后来罗伊继承了他父亲的职业说起了书，也被纪姑娘讽过几声，说来也怪，明明罗伊比他父亲的天分还要强几分，可是却愣是不敢与纪姑娘动手，估计是当年的事情留下了后遗症……”
新茶客涨红了脸正欲说什么，余光里看到纪妩已经慢条斯理地喝完了一盏茶起身，连忙收住了出口的话，将茶资丢在桌子上，连声唤着“纪妩”，在身后一众茶客掉落了一地的下巴里，跟在纪妩的后方屁颠屁颠地出了门。
感情两人居然认识？
老茶客一口茶呛到了嗓子眼。
不是传说中纪姑娘身边十米内连公蚊子都没有一只？那这屁颠屁颠的小子又是怎么一回事？
……
“千年之前，纪氏为一己之私，独吞天钥，整族飞升神界，天柱崩塌，诸妖落于人间……”
纪妩一走，罗伊又再一次抑扬顿挫地说起了书来，而夹杂在其中的那个焦急地唤着“纪妩”的声音便显得尤为突兀。
纪妩听到身后的这个声音，一直平静无波的面颊上眼皮猛然一颤，正欲加快脚下的步伐，便见身后的魔音再次响起，转眼间那个高瘦的身影已经来到了纪妩的身畔，凑过来一张白嫩俊颜，眸子里溢满了不加掩饰的欢喜，“纪妩！”
看到这张近百年来频频出现在自己身旁的脸庞，纪妩只觉得自己的脑仁又开始疼了。
不动声色地转过身，纪妩抬眸淡淡地望向眼前的男子，微微颔首，“好久不见，莫桑！”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⑤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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