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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关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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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绯回办公室,整理好病历。
卫生院很快恢复平静,下班的人陆续离开了。
连她的三个学生,也先搭顺风车走了。
周锐等她安静的收拾完,说:“我带你去疾控中心。”
余绯平静而柔软地看着他,问:“你在乎我?”
“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周锐蹙眉,语气冷淡。
“那你就别说话。”她低头整理,散乱的发丝滑下来,落在肩上。
周锐靠近她,“你没听见?那男人说他有艾滋病!”
余绯一顿,目光有一瞬戚恍。
她深吸一口气,说:“我是医生,我知道该怎么做。”
周锐扼住她的手腕,“你逃避什么?”
余绯被她看穿了心思,低下头,“我就是不想让别人知道!”她眼尾轻轻跳着,低声说:“我是个医生,我知道该怎么做,不用你提醒。”
他轻笑,“你医生包袱挺重。”
她抿唇,“你懂什么?如果让人知道我可能被携带HIV的人弄伤,后果不堪设想。”
他气息微沉,眯了眯眼,“所以你讳疾忌医?”
他脸色越发阴沉,瞳孔像黑洞。
“现在就跟我去疾控中心!”他眼神锐利,态度不容人抗拒。
“如果我不去呢?”她挑起下巴,与他作对。
周锐眸色沉沉,说:“绑也把你绑去!”
她轻声问:“你凭什么?”
她平静地看着他,眼底却含有询问,好像要探进他眼睛深处。
两人之间,隔着那层薄薄的纱。
谁也没有往前进一步,谁也没有往后退一步。
“余绯,”有人喊她。
周锐放开她,转过身去。
余绯揉了揉被他捏疼的手腕,去开门。
许萦走了进来,关上门,看了眼周锐,欲言又止。
“有事?”余绯问。
许萦蹙眉,“我听白浩然说,你受了伤?”
“嗯,”余绯脸色淡淡的。
周锐说:“被那个男人用注射针筒划伤的。”
许萦脸色如常,说:“别担心,这个病人我一直在跟。他来戒毒时,就做过体检,他没有感染HIV。”
周锐问:“那个针筒呢?谁敢保证那个针筒没问题?”
许萦说:“针筒是他在我办公室偷的,放心吧,新的针筒,没用过。”
“你确定?”周锐目光敏锐。
许萦慎重地点头,“我确定,我看了监控。”
周锐沉默一瞬,说:“我知道了。”
许萦把背包挎在肩上,说:“那我就先走了,如果不放心,就到疾控中心去做检查。”
“好,”余绯应了。
她脱了白大褂,叠好,放进衣柜里。
周锐站在一旁没动,一双眼睛黑黝黝的,盯着余绯。
余绯拨了拨耳边的头发,说:“我不是说了嘛,不用你带我去疾控中心。”
周锐审视着她,有些无奈。
外面下了雨。雨水哗啦啦地冲刷着玻璃。余绯摸到了柜子里的伞,又放开,把柜子关好。
她说:“我下班了。”
周锐出了办公室,往大门外走。
余绯跟上去,看见他的那辆小型货车停在大门外。
她问:“没开那辆越野吗?”
周锐说:“越野太招摇。怎么?不喜欢小货车?”
“没,”余绯勾唇一笑。
她在屋檐下停住,茫然地看着街面上的积水。
周锐开了车门,冒着雨回来,说:“上车,我送你回去。”
余绯踢了踢鞋,说:“我的鞋会湿。”
她穿着一双单鞋,根本没办法淌过满地的积水。
她就那么看着他,脸色平静坦然。
周锐走回来,她本以为他会抱她上车,至少是公主抱。
可他骤然一弯腰,手臂勾住她腿弯,往肩上一扔,直接把她扛了起来。
她尖叫一声,肚子被他宽厚的肩膀铬得一疼。
“周锐!”
“喊什么?”周锐大步冲进雨里,“你不就想让我抱你吗?”
余绯倒栽葱一样挂在他身上,突然腾空的眩晕让她找不着北。她想咬她,想捶他,想踢他,可他的身体像铁一样,肌肉紧绷,让她无从下手,也无从下口。
她伸手抱着他的脖子,竟能感觉到他脖颈下,血液汹涌的流淌,血管有力的跳动,就像一头降服不了的野兽。
她抬眼,看见漫天的飞雨,丝丝缕缕,罗网一样,缠着他们两人。
也看见积水里,两人交缠的身影,映在天幕的倒影里。
真是奇妙的感觉。
……
周锐把余绯放进副驾驶,又绕过车,进了驾驶座。
余绯瞪着他。
周锐面不改色,说:“安全带。”
余绯拉了安全带系好,转头时,看到后座上的电脑和平板。
“你把这些东西都带来了?”她问。
周锐发动车子,驱车离开,说:“你不就想让我给你送过来吗?”
余绯腹诽,算他识相。
不到十分钟的功夫,车子停在了客栈楼下。
余绯没下车,她解开安全带,问:“要上去坐坐吗?”
周锐透过被雨水模糊的车窗,看向满月客栈。
错落普通的一座民族小楼,在雨里矗立着,如寻常人家。
他下了车,把电脑和平板等东西提出来,说:“走吧。”
余绯立即跳下车,帮他关好车门后,进了客栈。
大约是因为下雨,旅客们都留在了客栈,但气氛却有些冷清,平日里热闹的公共区,冷冷清清的,连灯都没开。
“停电了吗?”余绯问。
前台的小姑娘百无聊赖。她和余绯熟了,也没客气,笑了笑,说:“是啊,刚才停的,估计很快就来电了吧?”
余绯没管,带着周锐上了楼。
进了房,余绯没开灯,知道周锐也进了门,就没管他。
她翻开行李箱,找出两只香氛蜡烛,点上。
昏暗的房间,亮起悠悠灯火。
周锐把东西放桌上,环视一圈,“换房间了?”
“嗯,”余绯把蜡烛端到桌上,“老板亲自帮我换的。”
这房间比上次的要好,家居风格,干净、简约,有不少民族饰品点缀。
灯火照着周锐的侧颜,起伏的轮廓峻峭如山。
“这段时间,还有人来过吗?”
余绯坐在床上,“没有。”定了定,问:“怎么?”
周锐拿出三个钥匙扣一样的东西,放在她手边。
“这是什么?”余绯不解。
“报警器,”他拿起一个,示范给她看,“拔了插销,就会发出警报,分贝120到140之间。以后遇到危险,就用这个。”
余绯拿了一个放手里把玩,“就这么小小的一个,能保证我的安全?”
周锐蹙眉。
她依旧把三个报警器收好,一个放在床头,一个挂在钥匙上,另一个放进衣兜里,说:“十个报警器,也没一个你好用。”
周锐抬了椅子,坐在床前,“报警器你随时带着,但我希望别用上。”
余绯轻笑,“有你在,用不上。”
她语气认真,就像郑重的托付。就那么举重若轻地磕在了周锐心上,让他心头一颤。
灯花跳了跳,他瞳孔里的光也幽幽一闪。
半晌后,他问:“你什么时候回去?”
余绯说:“没准,等上头的通知吧。”
周锐“嗯”了一声。
窗外的雨依旧滂沱,冲刷得天越来越暗。
余绯起身,说:“我下楼点些吃的吧。”
不等周锐说什么,她出了门。
蒋蕤蕤和白浩然已经在用餐区吃饭,看见余绯,打招呼。
“冯思彤呢?”余绯问,“她没吃饭吗?”
蒋蕤蕤说:“思彤不舒服,说她今晚不吃了。”
余绯没多问。
白浩然给余绯拉了凳子,“老师,你也吃啊,我帮你点餐。”
“不了,”余绯说,“我让人送房里。”
“哦,”白浩然坐下,“老师,需要我帮你送吗?”
余绯说:“不用了。”
到前台点了餐之后,余绯回了房。
周锐站在镜子前,离得很近,几乎要贴上去了。
余绯走到他身前,“怎么?喜欢照镜子?”
周锐敲了敲镜子,说:“只是替你检查一下而已。”
余绯说:“放心吧,这面镜子没问题,我检查过了。”她笑意吟吟地看着他,说:“我还不至于这点防范意识都没有。”
周锐又替她检查了门窗,说:“这客栈的安全措施做得不够好。”
余绯说:“要不你留下来?”
周锐微笑,“应该给门窗也安装报警器。”他握住门把,沉声说:“早上我看到了陆警官发来的案情报告。”
“什么案情报告?”余绯不解。
“杜铜进入你房间偷抢毒.品一案。”周锐反锁了门,往房里走,说:“报告上说,杜铜和他的同伙,是用房卡刷开的门?”
余绯回忆着,说:“是,房门只能刷卡打开。”她迟疑片刻,说:“我当时,确定听到了房门刷卡的声音。”
周锐眉头微蹙,“杜铜的房卡从哪儿来的?”
余绯一怔。
她推测,说:“客人一张卡,是从前台拿的。服务员有一张卡,打扫房间时要用。”
周锐道:“还有没有备用的卡?”
余绯摇头,“我并不清楚。”
烛光微弱,一半房间笼在晦暗中,黑影随火光蠕动,有些诡异。
恰在此时,房门被人敲响,余绯惊怔,与周锐对视一眼。
“余小姐,你点的餐。”门外的服务生说。
余绯神色如常地去开门,半掩着门,没让服务生进来。
她有些懊恼地问:“我的房卡掉了,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