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医学院》兮哟兮

13、中二病·穷奇

　　“你还会找我吗？”林素言问道，此生已至末路，千言万语汇聚唇边，抵不过求一句来世。穷奇看着林素言，眼神坚定，“会，不论你在哪儿，我都会找到你。”林素言得偿所愿，眼眶微红。
　　窗外微风拂过树梢，沙沙作响。
　　乔依依还抱着布偶猫呆坐在医院的长椅上，一人一猫都是一副魂飞天外的痴呆样。从病房楼里出来的穷奇看着这俩，脚下一顿，略带嫌弃地走到乔依依面前。乔依依和布偶猫同时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穷奇忍着想一巴掌糊上去的冲动，对布偶猫说道：“两百年前我找到素言，中间一直试图寻找太上老君求金丹为她改命，后来知道他在山海，但是我一直进不去。”
　　两百年间，穷奇一直不得山海之门而入，偏偏最近，他不仅进了山海，还瞒过了山海众人的耳目，如果不是他对乔依依动了杀意，山海医学院里一群大神仙小神仙都不会知道凶兽穷奇进过山海，还偷了白虎的小鱼干！
　　原本一脸空茫的白虎严肃了起来，山海医学院之中卧虎藏龙，因为是荒渊封印之所在，山海的实力绝非一般，要在这样的情况下悄然出入，以穷奇本身的实力来说，是绝不可能的事情。再想到之前小金乌发狂的事情，布偶猫心下一沉，面上却不动声色，反倒嘲道：“你现在这是想弃暗投明？”
　　全程状况外的乔依依看看猫又看看面前的黑衣帅哥，傻傻地问了一句：“谁？太上老君？！”
　　穷奇和布偶猫无视了一脸懵逼的乔依依，穷奇盯着布偶猫，垂在身侧的手攥紧又松开，然后沉声说道：“我感受到了主君的召唤。”
　　上古时期，四瑞兽隶属天庭，护佑苍生。四凶兽归于魔君，率荒渊魔族意图侵占人间。神魔一战，魔君被封印，神界退守天外之境，白虎等上神隐藏时间镇守封印。人族大兴，万年过去，神魔妖鬼都成了传说，如今突然告诉他们，魔君沉睡上万年，现在醒了要准备卷土重来？！
　　一直旁听的乔依依望了望天，觉得自己可能还没睡醒。一言不合就要毁灭世界，你们神魔都是这么不讲道理的吗？！
　　“我能感受到，他们也能。”穷奇说道，“你想怎么样？”白虎看着穷奇问道，穷奇偏头，目光落在不远处某一扇敞开的窗户上，顿了一会儿，说道：“我要菩提子。”一颗菩提子改不了林素言的命，只能一世一世地不停用菩提子消除林素言身上背负的业债。
　　菩提子是佛家灵宝，穷奇自己不可能寻到。
　　穷奇跟布偶猫对视半响，布偶猫从乔依依怀中跳下，说了一句“跟上”就带着穷奇拐进医院的角落，然后无声无息从医院消失。被留在原地乔依依看着那两只猫科动物消失的方向，一句“那我呢”憋在嘴里，最终只能一个字儿一个字儿地咽了回去。
　　苦哈哈的乔依依一个人走在了回山海的路上，破旧的公交车到站，乔依依走下车，还没来得及感叹一声从外面看山海的大门简直不能更恢弘大气，眼前就一黑，整个人被拉进了一个凭空出现的黑洞里，连呼救都做不到的乔依依只能眼睁睁看着山海的大门在眼前消失，而自己完全坠入未知的黑暗。
　　不知道这次自家老师还能不能及时赶到，这是乔依依失去意识前最后的念头。
　　乔依依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不知道是石头还是其他什么东西做成的床上。四周漆黑，没有光亮。她摸索着下地走了一圈，能判断出来自己似乎是在一个房间里。但这个地方没有声音没有光源，她能触摸到冰凉的墙壁但是周围没有味道判断不出时间。突然，一些小小的光点不断向她靠近，乔依依下意识远离墙壁，退到了她醒过来时所在的窗边，但是那些光电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然后游走在墙壁附近。
　　乔依依能隐约看到那些光点之后生物的轮廓，她不知道其他人是什么样子，反正她在反应过来自己到底在哪儿的时候，下意识就想一头把自己再撞晕过去。深海恐惧症什么的，不亲身经历完全不知道其要命程度。
　　海洋对于人类来说，一直都是一个向往与恐惧兼顾的存在，许多生于内陆的人做梦都想亲临海边，亲眼见一见大海。但那种向往与喜爱仅仅只针对海边，或者说浅海。当人真正驾船远航，真正驶向海洋，会由衷的产生一种畏惧的感觉。面对海洋，人类实在太渺小了。风浪，阳光，海水，任何一点平日里看上去微不足道的东西都能轻易打败你，取走你的性命，更不要说连光芒都渗透不了的深海。
　　绝大部分人都有深海恐惧症，那是对未知的恐惧。所以当乔依依反应过来自己正身处何方的时候，寒意从脚心瞬间蹿到头顶，浑身的鸡皮疙瘩一瞬间揭竿起义。她所在的房间四面透明，墨黑的海水静悄悄地贴合在墙壁上，有些自带发光技能的深海生物不时靠近墙壁，让乔依依能隐约看出轮廓。
　　但是深海生物长得都不怎么对得起观众，乔依依觉得自己被一群小怪兽包围了，而更深更远的黑暗中，似乎有什么更大更恐怖的东西在盯着她，四面无处遮挡，她就这么处于未知的恐怖视线下，没有依靠，无处求救。
　　如果不是经历过之前山海医学院各种不合常理的情况，在这种高压环境下乔依依说不定立时就崩溃了。然而就算心理素质强大了不少，乔依依此时的情况也完全谈不上乐观，她死死地闭着眼睛，不断深呼吸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但是眼角睫毛还是被泪水润湿。
　　“凡人！”一声冷笑突然出现，这件四面透明的房间突然出现了一个年轻的男人，而墙壁也在他出现的那一瞬间开始散发银色的光亮，光并不强烈，只能刚刚好将这间房间照亮。男人正是之前去山海找过乔依依麻烦的敖孪，“芝麻点大的胆子，也敢搀和我东海的事。”敖孪将乔依依的样子看在眼里，抄着手靠在透明的水晶墙壁上，嘲笑着乔依依。
　　虽然敖孪的语气相当不友好，但乔依依紧绷的神经还是在敖孪出声的那一瞬间松了下来，乔依依渐渐松弛下来，但是垂在身侧的双手还止不住颤抖。她突然像是脱力一般，跌坐到身后的床上。人放松下来，刚才一直强忍的泪水才跟断了线一样不断跌落下来。
　　见到乔依依这个样子，敖孪才发觉自己玩儿过火了，他是龙，深海是他出生长大的地方。身为龙族他自然不觉得这种环境有什么不对，上次在山海被乔依依骂了一顿，他也是存着给乔依依一点教训的心理，才把乔依依带到这个地方来的，但是他没有想到自己这个行为会给乔依依造成这么大的冲击。
　　说到底，东海的小太子就是个被宠坏了的中二少年，虽然嚣张跋扈了一些，但到底没有真的存有害人之心，乔依依之前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让这位心理年龄尚未成年的小太子对凡人的承受能力有了错误的认识，现在猛一发现自己似乎做得过分了一点之后，敖孪有些手足无措。
　　“你……”敖孪视线左右飘逸，脸上写满了心虚两个字，嘴上却还是一副欠揍的样，“有什么好哭的，你连我跟我哥都敢骂，胆子不是挺大的吗！”
　　乔依依抬手捂着眼睛，没有搭理一旁的敖孪，浑身止不住地颤抖。她一直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然而她太看得起自己了，那种为危险环绕的绝望感还在她心底盘旋，她甚至有些反胃，胃部抽搐，牵扯出来的疼痛让她蜷缩在床边。
　　敖孪见乔依依的情况越来越不好，脸上也带出几分慌乱，“你，你冷静点啊，我……我……我马上带你上去啊。”说罢，敖孪伸手想将乔依依扶起来，没想到他的手刚碰到乔依依，乔依依就一把将他挥开，嘶哑着嗓音低吼道：“别碰我！滚！滚开！”
　　敖孪的行为激起了乔依依更大的应激反应，敖孪僵在原地伸手也不是不伸手也不是，一向只写着嚣张与高傲的脸上急出了汗。他只是想吓一吓乔依依，给她一个教训，但并不是想让乔依依出事。
　　“简直胡闹！”慌乱之中，敖孪听见他哥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敖孪心下一松，回头一看，水晶的墙壁仿佛溶解一般，他哥敖靖自黑暗中跨了进来。敖靖瞪了敖孪一眼，走到乔依依身边，伸手在乔依依面前一拂，让乔依依昏睡了过来，然后抱起乔依依对敖孪说道：“愣着干什么？！还不走！”
　　说罢，身形猛然拉长，变作一条金龙，托着乔依依向海面飞去。敖孪在自己哥哥身后，也变作龙形，一金一银两条巨龙划开海水，飞速靠近海面。
　　冲出海面之前，敖靖在自己和敖孪身上张开了结界阻挡凡人的视线，两人带着乔依依落在一处无人的沙滩上，刚刚站稳，敖靖一步抢到敖孪身前，抱着乔依依万分歉意地说道：“白虎星君息怒，舍弟任性，还请白虎星君饶他这一次。”
　　不知何时出现的鉴兵站在几步开外，墨色的长发被海风吹起，又落在肩头。鉴兵面色冷然，落在敖孪身上的视线如同刀剑一般。敖靖此时才感受到，当年与白虎为敌的魔族是什么感觉。
　　那是战神的威压，他甚至不需要动作，只要他的眼神落在你身上，你就能真切地感觉到畏惧。
　　敖靖与鉴兵之间的沙地上，有深深两道剑痕，如果不是刚才敖靖带着乔依依挡在了敖孪身前，敖孪早在一上岸就被白虎的剑意捅了个对穿，不死也去半条命。
　　“星君，还请看在东海的面子上，息怒。”敖靖没有办法，抱着乔依依单膝跪下，低着头请求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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