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3、烟视媚行 ...

  •   总觉得很在意,那个叫绿蜡的妓女。大部分原因是那和邬菟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样子,小部分是因为那天她的表情,真的是如子默所说的疼痛而享受的,不过她脸上并不见伤,可见子默说的不一定真实。青空坐在房中发呆,手中执着笔,案上画了一半的美人才半干,身着绿色衣衫,颜色娇艳地堪比旁边的蕉叶。子君兰站在门口冷冷地瞟了一眼,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去了。再见绿蜡一面?总觉得太真实,反而让人无法相信。青空放下毛笔,走出门去。

      “章台路”十三号,醉生梦死的温柔乡,进去的人没有再出来过。青空进去之后突然有些后怕。鸨母热情过度地请青空坐下,这一次,是一楼大厅。花中消遣者,酒中忘忧者,怀里搂抱着“金钗客”、“玉天仙”。酒气,脂粉味,划拳声,娇嗲音,全部都很讨厌。伙计递上花名册来,青空打开它,第一眼看到了位于第一个的绿蜡。
      “绿蜡。”
      “客官您真是好运气,绿蜡姑娘正好在房里。”
      青空皱着眉头看着高兴的伙计,跟着他穿过大厅,其间有一只手了伸出来,抓住另一只手嗫嚅:“小绿。”。

      绿蜡的别院很雅致,至少从外面看是这样的。伙计把青空带到这里,离开去招呼别的客人了。青空小心翼翼地走进去,里面没有一点声响,静悄悄的。没有人吗,伙计明明说她在屋里。外间的装饰很普通,桌椅案几都是按照树根、古藤天生的样子,随势而制,大大小小,方方圆圆。绿蜡从里间探出头来,看到这张脸,青空还是很不习惯,极力克制着想叫“邬菟”的冲动。实在是太像了,除了眼睛的颜色,连身材都很像,只不过她是女人。

      绿蜡笑盈盈地迎青空进里间去。里面相比外间却是别有一番洞天,红色的床帐,红色的帘子,红色的窗纸,红色的地毯,漆成红色的桌上放有红色的珊瑚和玉石雕刻。只有墙是雪白的,上面挂了幅血红的竹子。

      “怎么样,很漂亮吧,全部是绿色的。”
      “绿色?怎么回事儿?是她的眼睛出了问题还是我的?”青空疑惑地看着绿蜡,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向绿蜡要来纸笔和颜料,用笔蘸着绿色颜料在纸上涂了一抹碧绿,指着问绿蜡是什么颜色。绿蜡更加疑惑,
      “这是红色呀。我最讨厌的颜色。”
      青空彻底明白了,抱歉地一笑,
      “这是绿色。”
      “不对,就是红色。”
      绿蜡对青空的更正表示不理解和生气。
      “你看,这才是绿色,我最喜欢的色彩。”
      绿蜡还不肯罢休,指着桌上放着的半人高的红色珊瑚反驳青空。珊瑚伸展妖娆的身姿,在阳光
      中闪耀着血色的光。青空无话可说,只得默认自己不该和绿蜡争辩,不过,那株珊瑚真是希世奇珍。
      “漂亮吧,这可是我最喜欢的绿色植物。”
      绿蜡向青空炫耀满屋子形态各异的珊瑚和玉石雕刻的植物,都是红色的,不,在绿蜡的眼里都是绿色的,顺便嘲笑看得愣愣的青空。天哪,这里的所有的珍宝加起来足够买下一座大城池或者一个小国家,即使是皇宫里也不见得有那么多收藏,特别是那株半人高的珊瑚。
      “可惜的是,它们都不会长高,我都按时浇水的。”
      绿蜡轻抚一朵玲珑剔透的玉雕花,面露失落之色。青空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两人都不说话,尴尬地互相瞅着。
      绿蜡突然发现了什么,别过脸去偷笑,
      “你是青空——今科状元,对不对?”
      “不,不是我,状元是那个长得和你一模一样的人,我只是榜眼。”
      青空淡淡地说,脸上也露出微笑。
      “我可没有小时候走丢的孪生哥哥。”
      “以后我带他来给你看,到那时再下结论吧。”
      青空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那么说,你还会来?”
      绿蜡侧着头看着站起来挡住阳光的青空。
      “嗯。”
      青空含糊地应了声,走了。

      “虽然长得很像,但是两个人是不相同。”青空边走边想,完全没有注意到跟踪他的子家家丁。

      一个月过去了,整个月里,发生了很多事情,鸡毛蒜皮,不值一提。师涓总是有事没事跑来我家,借口是让我欣赏他的新作品,殊不知我对音乐只懂些皮毛,他那些高深的创作,多半我是听不懂的。“冷水”却是个意外,我总恳请他一遍一遍地在月下弹奏,久听不厌。那种心情就像子茧和溱生说的,虽然不喜欢这种音乐,但是不得不承认它真的很好听。

      子家那边常请我过去,不对,应该是我每次走错路,不小心往子茧家酒楼经过被逮到才对。子默和子茧一直拿子尤开玩笑,子尤脸红的次数也渐渐少了。子君言像是察觉到什么,,每次请我去他家,总是有意无意地避开青空在家的时间,这样也好,省得我和青空见面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怪尴尬的。常棣好像很喜欢和我谈天,每次我去她都会很高兴,谈话的内容总是信马由缰
      ,漫无边迹的。最近我们开始下棋,两个人的棋艺都不精,老是犯些致命小错误,子君言会像老头子一样慢慢地喝茶,半闭着眼睛指出我们下错的棋,不过后来他放弃指导我们了,任由我们在下完整盘棋后才恍然大悟,然后大笑不止。

      还有一个?溱生?对不起,我忘了。他生着病,我和师涓、子茧轮流去看望他,太医只会说偶感风寒,开些没什么作用苦苦的药,溱生当然是不喝,都叫小太监偷偷地倒掉了,黑黑的药流进黝黑的土地里。溱生的病情很古怪,时好时坏,有时候重得起不了床,有时候又轻得好像马上就痊愈了。一直这样反复无常,拖拖拉拉着不肯复元。一天,溱生又有所好转,精神很好,但是看上去心情并不甚佳。子茧和师涓都不抱什么希望,我却隐隐觉得溱生是完全好了。子茧和师涓走后,溱生幽幽地对我说:
      “洧死了,昨天晚上。”
      我明白了。临出门前,溱生又说了句:
      “妹妹病了,妈妈把我卖了,但是妹妹还是死了。”
      直白的,不是控诉。为了这句话,我想我会流泪。

      总之,炎热的季节就这样草草地过去了。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