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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楔子 ...
临近黄昏,夕照将树木的影子拉得老长。路边的小酒馆已没有多少客人,店小二懒洋洋的打着哈欠,一边漫不经心的擦着桌子,一边盘算着今天的收益。
少顷,只听得门口挂着的风铃轻响,有一长一短两条影子停在了门口。
小二忙堆起满脸的笑容抬起头:“哟,二位客官,快里面请!”
来的是一老一小两个道士,由于逆着光,看不清脸。老道士从腰间解下一个老旧的酒葫芦,又从荷包里掏出一块银元,声音听起来比想象中年轻的多:“劳驾,给我来一壶酒。”
“好勒!”
见来者出手大方,小二高声应和着,动作麻利地接过了酒壶,绕到柜台后,揭开了酒缸的盖子。正要舀酒,却被老道士出声拦了下来。
“请慢,敢问那边酒坛里的是什么酒?”
小二有些疑惑的回过头来,见那道士斜靠在柜台前,正饶有兴趣地盯着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小坛。那小坛通体漆黑,比道士的酒葫芦大不了多少,上面已经积了薄薄的一层灰,看样子放在那里也有些时日了。
看见那酒坛,店小二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愣了愣神,犹豫了一下,接着又仿佛作出了什么重大决定般地深吸了一口气,蹲下身,将那小酒坛搬到了柜台上,拍开了泥封。
一时间酒香四溢,沁人心脾。
“好酒!”
那老道士赞叹了一声,仿佛是为了多吸些酒气似的,往前凑了凑。
看见他的动作,小二笑了起来,炫耀般地把酒坛向道士的方向倾了倾,让他看清里面漂浮的白色花瓣。
“道长好见识,这香梦引可是上好的梨花酿!而且不光是味道香醇,但凡喝过这香梦引的人呐,入睡后一定会做一个前所未有的美梦,所以才给这酒起了这么个名字。”
说到这里,他仿佛回忆起什么好事般眯起了眼睛,一脸陶醉,随后又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可惜了这样的好酒,现在估计也就只有我这还剩下这一坛了。”
“此话怎讲?”
那老道士来了兴致,索性点了几样辣味小菜,领着小道士捡了柜台附近的一张小桌坐了下来。
那店小二的话匣子一打开,便很难收住脚,见有人愿意听,自然高兴得紧。他迅速吩咐了后厨准备小菜,自己则抱着那坛香梦引,从柜台后端出了一盘花生米,坐到了道士对面。
“二位道长一看就是外地人,对此地不熟悉。要说起梨花村的香梦引,这一带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那梨花村距此地也不过十几里路,村子不大,但是种满了梨树,一到春天,差不多就是三四月的样子,那白花花的一片,就像是下了一场大雪。
村子几百年来都以酿酒为生,只要是那村子里出来的梨花酿,坛坛都能卖个好价钱!但这些都比不上村里沈家酿出的香梦引。
说起来,这个沈家本也称不上是村中酿酒的大户,家主是个老实人,酿出的酒也都是规规矩矩,勉强能算个中等偏上。可就在好些年前,家主不知为何生了一场大病,一病不起,家业重担都落在了尚且年幼的闺女身上。
不过那闺女倒是十分争气,不出几年便酿出了这远超其父亲的好酒。
此酒与其他的不同,据说是有一个十分怪异的规矩。就是在酿成之后必需要拿到村后的庙里供奉一夜,第二天才可以拿出来售卖,也不知是何缘故。
一个平常酒家突然酿出如此好酒,其他酒家自然看着眼红,都觉得问题一定出在那庙里,于是也纷纷效仿。可是,他们供奉到庙里的酒,第二天早上不光没有丝毫变化,有的甚至被喝得精光。
那些想当然的家主,非但没有捞到丝毫好处,还白白损失了好些美酒,都懊恼的很。但这类玄妙之事,又无法可解,只能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
小二有些幸灾乐祸地嘿嘿笑了两声,搓了搓手。
此时菜已上齐,都放足了辣椒,汤汁里透着一股暗红。那小道士有些迫不及待的夹了一大口放进嘴里,面不改色的咽了下去,开口道:“那庙是个什么庙呢?”
店小二清了清嗓子:“这就不清楚了。那庙也不大,就在梨花村后的山脚下。不知道是哪个年代由谁建的,寒酸的很。因为位于村子的南面,院子里又有一颗巨大的老梨树,所以就被称作南柯庙。
里面供奉的也不是什么有名的神佛,就只有一尊雕刻着太极纹案的石碑而已,一直以来都默默无闻的。就几年前突然与这味道醇美,还能让人一夜香梦的好酒联系上了,香火这才渐渐旺了起来。
说起那庙啊,可还有一件怪事。
那就是据说无论当天夜里这沈家搬了多少香梦引进去,到了第二天早上拿出来的都只有整整二十坛。其他的酒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一点痕迹也没有,连空掉的酒坛都不剩下。
你们说奇怪不奇怪!
也曾有胆子大的年轻人不信邪,扬言要在那里守上一夜,看看到底是谁在装神弄鬼。但都无一例外的在后半夜就莫名其妙的睡过去了,啥也没看着。因此至今也没人知道那小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正因为这个原因,那香梦引每日只限量卖二十坛。
先到先得,卖完即止。
就是这样的小酒坛,还不够我一天喝的呢。”
店小二停下来照着他面前的小酒坛比划了一下,往嘴里扔了两颗花生米,故作玄虚的压低了声音。
“不过我也听说啊,这些玄乎的传闻都是那丫头为了掩人耳目雇人演的一场大戏,这酒根本就没什么特别的,只是在里面掺了些大烟而已。
谁知道呢?
反正不管怎么说,这酒毕竟真真是好酒,但凡喝过的,没有不称赞的。
因此虽然有各种各样的传闻,慕名而来想要买酒的人仍是络绎不绝。经常是早上的日头还没有升起来,就已经有一大圈人等在沈家门口了。
这不,不知道这传言是惊动了哪里的官老爷。就在前段时间,有一大队官兵赶大早就气势汹汹地从我这路过直奔那梨花村去了,我看十有八九就是奔着那酒去的。”
说到这里,小二有些犹豫的收了声,不安地左右看了看。
小道士耐不住性子,包着满嘴的食物,含糊不清地问道:“俺后呢?”
店小二深吸了一口气,向他眨了眨眼睛,身子往前凑了凑。
“这问题就出在这里。那队官兵进村少说也有两个多月了,却一点消息也没有了。不光那队官兵,在那之后进村去买酒的,办事的,甚至是路过那村子的,统统都失去了消息。
最近啊,听说连那村子附近的镇子上都经常有人失踪,搞得人心惶惶的。虽然说如今这个乱世,失踪几个人什么的都是正常的,搞不好是遇到了山贼或者是得罪了什么仇家。但前后一联系起来,就不得不让人多想了。
之前还有人结伴前去找寻,可那些人也没有回来,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就好像他们全都被那个村子无声无息的吞掉了似的。
有时候到了晚上,走在路上还会闻到从村子的方向飘来若有似无的酒香,就好像在引着人往那边去一样,光想想就觉得怪渗人。”
店小二打了个寒战,在征求了道士的意见后吃了口辣菜想压压惊,结果被呛得眼泪直流。他抹了把眼泪,吸了吸鼻子,接着说道:
“反正自那之后,就再也没有人去那村子了。
这坛香梦引还是我在那群官兵去村子的前一天,起个大早前去抢的,本来准备自己喝,一直没舍得,如今看道长像个有缘人,这酒便便宜卖给你吧。”
店小二暧昧地朝老道士笑了笑,伸出了一根手指。
那道士也是个爽快人,哈哈笑了两声道:“好酒配好梦已是难得,没想到还是这样有故事的美酒,实在是世间难寻!那贫道便在此谢过。”
此时,小道士已将桌上的菜吃的差不多了,于是他便将把坛里的酒尽数倒入酒葫芦中,又掏了一块成色上乘的银锭与先前拿出的银元一起留在桌上,起身道了一句告辞,便带着小道士一起离开了酒馆。
店小二目送着二人离去的背影,心里乐开了花。这块银锭可够他大半年的生活所需了。那香梦引虽然的确是有价难求,但也没贵到这个份上,最多几块银元而已。那傻道士的钱果然好哄。
这次可赚大发了!美梦虽然也是十分难得,但对于他来说,果然还是金钱更加重要。
店小二忙着收起桌上的银锭,并没有注意到道士离去的方向正是向着那传言中会吃人的村子。
此时天边只剩下最后一抹残阳,苟延残喘般将半个天空印的一片鲜红,然而无论再怎样艳丽,也终将被另一半黑暗吞噬。
黑夜即将来临。
这是一篇关于梦境的故事,祝点进来的小可爱都美梦成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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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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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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