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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第三十七章 ...

  •   时间过去太久,当日也不过匆匆一瞥,纵然何诗沁如此说,白芷也记不得。
      只是,当年的歌姬,如今却成了何笑的义妹。
      白芷下意识的看向何笑。

      “阿沁如今可是江南最大的绸缎商。”
      何笑与有荣焉,骄傲至极,“她此次进京,也是为着临江飞绣进贡之事。”

      “恭喜何姑娘。”
      白芷对此并不感兴趣,只是听到了熟悉的词语,不由询问,“临江飞绣?我记得你和我说过,那不是贺溪的独门技艺吗?”

      “贺姐姐如今可是整个江南最好的绣娘。”
      何诗沁插话道,“她的绣品可是千金难求呢。”

      白芷没想到,何诗沁同贺溪的关系竟然这样好。

      “嗯。”
      何笑点头解释道,“贺师姐实在是不会做生意,便把手上的绣楼一并合在阿沁名下了。我前几日送你的新婚贺礼,其中贺师姐那幅花开并蒂图,用的便是临江飞绣的技法。”

      白芷见到那绣品时,只觉得栩栩如生,同见过的其他绣品都很不一样,倒没注意竟然还用上了这独门技法。
      只是,贺溪过的好,她总算能放下心来。
      她顿了顿,忽然问道:“你为何特意带她来见我?”
      在此时此刻,在回顾从前的美好,在你的生辰之时。

      “阿沁,你先出去等我。”
      何笑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先支开了何诗沁,见她的人影消失不见时,方才道,“白芷,九年前你为绿袖可惜,觉得自己只是更幸运些,先遇见白芨、再遇见青葙,才能成为现在的你。”
      “我只是想告诉你,遇见白芨和青葙是你的幸运,而遇见你,便是绿袖的幸运。”
      “因为遇见你,当日的绿袖,才能成为如今的何诗沁。”

      只为了她一句话,也不知何笑付出了多少精力,才让当年那个歌姬,变成了如今大方干练的女商人。
      白芷不知该说些什么,良久才开口道:“何笑,谢谢。”

      “你知道,我曾有万贯家财。”
      何笑笑的洒脱而爽朗,“这些对我来说,本就不算什么。”

      是呀,曾经有万贯家财。
      他本是锦绣堆里养出的富贵花,而如今,失去了钱财,他过的可还有从前那般顺遂?
      直到此刻,她才终于能问出那个问题:“何笑,你如今是在临江开红叶馆吗?”

      “是。”
      何笑点头,“我在临江开了一家红叶馆。只可惜,尚缺一名馆长。”他半真半假的抱怨,“我一向挺喜欢当大夫的,治病救人更是大好的善事,可没想到,开个红叶馆竟会这么麻烦,收徒麻烦,教徒更麻烦。唉,要不是答应了知白在临江开一家红叶馆,我……”

      白芷便也笑:“你这样说,我便放心了。”

      “我什么时候让人不放心过?”
      何笑只是笑,“但是你,才总让人不放心。”

      白芷不解:“我又如何让人不放心了?”

      “馆里那个秦旭,听说是你收进来的。”
      何笑挑眉,“他可实在是没有学医的天分,学武更是不成了。”

      说到这事,白芷实在是愁。
      当日收秦旭进馆时,便定下了规矩,对方要在年底考试时考进前五才能正式成为扶风红叶馆的学徒。
      却不曾想,秦旭虽说日夜苦读,馆内学徒连他总共十四人,其中一大半还为了他能留下而帮着他作弊,他也才仅仅考了十一名,实在是太没有学医的天赋。
      可他毕竟在馆里呆了一年多,又无依无靠,他们也是狠不下心赶他出门。
      而他随了秦忻的姓,秦忻便让他跟着学武。而至于结果,不提也罢。

      “我同他呆了几日,发现他旁的不行,在术数上倒有极高的天分。你若真为他好,便想法子送他去司天台吧。”
      何笑边说边往外走,同她摆手道,“再过几日,阿沁的事一了,我便要回临江了。”

      又过了两日,白芷照旧回康王府。
      她才刚到府里歇了一盏茶的时间,沈三娘便找了过来,原来是她兄长身患腿疾多年,听说陈知白医术精湛,却碍于其从不出诊的规矩,想请白芷帮忙。

      白芷不明白:“三娘,既是要求诊,为何令兄不亲自前往,以示诚心?”

      沈三娘很是为难,犹豫半天方道:“兄长患病日久,希望被一分分磨尽,早已不愿求医问药了。”

      如此实在是为难。
      知白骄傲又恣意,从来只按自己的脾气行事,更遑论去勉强他人了。
      白芷便也语重心长的开口:“三娘,就算我能想办法让知白去令兄府上,可如若令兄不配合,知白是不会愿意看诊的。”

      “就算只有一丝希望,我也希望兄长能恢复如初。”
      沈三娘神色坚决,起身向她行礼,“嫂子,还请帮三娘这个忙,三娘永世不忘。”

      “三娘言重了。”
      白芷扶她起身,思考了一会才道,“何笑进京后,就一直在找《临江月》,听说这本古籍上个月曾在蔚蓝书局出现过。”
      “三娘可有办法,打听它如今的下落?”

      “我可以想想办法。”
      三娘点头,很是疑惑,“只是……”
      她恰到好处的停了下来,并没有把自己的疑惑问出口。

      “知白朋友不多,何笑算一个。”
      白芷同她解释,笃定道,“何笑三日后便要离京,知白会想要这本古籍作为何笑的辞别礼的。”

      有了法子,沈三娘自然高兴。
      不过,三日时间太短,三娘也不敢贸然答应,只是斟酌着开口:“嫂子,《临江月》我会全力去找。只是,三日毕竟太短,若是找不到又该如何?”

      “若真找不到……”
      白芷抿唇笑笑,“无妨,过两日你来红叶馆找我,我带知白一同去令兄府上就是。”
      若真找不到《临江月》,她也只能找何笑帮忙演一出戏了。知白对她虽说是软硬不吃,可碰上何笑,也只有乖乖听话的份。

      有这一句话,白芷便是答应了。
      沈三娘大喜过望,顾不得平日名门淑女的身份,喜形于色道:“多谢嫂子了。”

      却不曾想,当日晚,沈三娘便找上门来,说是《临江月》找到了。
      白芷下意识的惊叹出声:“这么快?”

      “说来也巧,原来这古籍就在崔谨之手上。”
      沈三娘也是眉目欣喜,“沈家和崔家有些交情,崔谨之又一向仰慕兄长才学,这才甘愿将之拱手相让。”
      “嫂子。”她期盼的望着白芷,“您和陈大夫近日可有时间去家兄府上一趟?”

      身为大夫,白芷自然明白沈三娘身为病人家属的急促,很快答应道:“那就明日吧。”
      她寻思着,明日并非知白坐诊的日子,他一向是在馆内研习的。
      “明早我回红叶馆一趟,喊上知白一起。”

      “那就说定了。”
      沈三娘点头,“嫂子,不如让栖霞陪你回红叶馆,也方便和陈大夫直接去家兄府上?”

      这等小事,白芷自是答应了:“好。”

      虽说是答应了沈三娘,可若是直言让知白出诊,知白自是不肯。
      故而,白芷只同知白说,打听到了何笑找的《临江月》的下落,在一个朋友手上,问他愿不愿意去看看。
      知白这才答应的爽快,同白芷一起乘马车去往沈府。

      他们到的时候,沈三娘正焦灼的等在门前,见他们到了,才露出笑容,亲自迎上前道:“嫂子,陈大夫,快请。”

      白芷也笑着招呼:“三娘。”
      知白看了对方一眼,然后便疑惑的看向白芷,用眼神询问道:朋友?
      白芷便介绍道:“知白,这是我弟妹,靖海公夫人沈三娘。”

      原来是叶家的亲戚。
      陈知白冷淡的垂下眼,随意道:“叶夫人。”

      白芷赶紧补充道:“《临江月》就在三娘手上。”
      知白冷淡的面容立刻绽出一个笑容来,连声音都柔和不少:“叶夫人好。”

      沈三娘不愧是名门出身,对陈知白的变脸之快视而不见,只是笑道:“两位先里面请。”

      进府以后,几人在正厅坐下,丫鬟上了茶和点心,沈三娘也命丫鬟取了那本《临江月》过来供他们观摩。
      只是,白芷和知白都不懂这个,更观摩不出门道。
      知白耐心又一向有限,不由直说道:“沈夫人,我有个朋友,最近一直在多方寻找此物,不知夫人可否割爱?”

      沈三娘下意识看了白芷一眼,犹豫着没有说话。

      “此事同白芷无关。”
      陈知白立刻道,“夫人若肯割爱,价钱好商量。我朋友是真心喜欢此书,不会吝啬银钱这等俗物。”见沈三娘还是不动心的模样,他只得站起身来,躬身行礼,加码道,“夫人若有其他要求,知白也愿尽力一试,只求夫人割爱。”

      沈三娘早在他起身的那一刻也跟着起身,就等他这句话,扶他起身,接道:“三娘听闻陈大夫医术高妙,尤善骨科。家兄受腿疾困扰多年,若陈大夫肯为家兄问诊,三娘愿将此作为谢礼,”她小心翼翼的拿着那本《临江月》,呈在陈知白的眼前,“送给陈大夫。”

      陈知白总算明白白芷早晨专程同他说那些话的目的了,心里有些恼,面上便又冷了下来。
      可顾忌着那本《临江月》,他还是应了下来:“那就去请令兄吧。”

      沈三娘一离开,陈知白便不再控制自己的表情,朝白芷冷哼了两声。

      “知白。”
      相识多年,白芷哪里不知道他是在生气,赶紧上前说着软话,“我是真的想帮何笑找《临江月》的,可你也知道,我哪懂这个呀,柏舟又几乎天天都在军营,我这才去找三娘打听的。”
      “那三娘帮了我,我总要帮帮三娘吧。”

      陈知白听不得她那可怜兮兮的话语,偏偏还全是事实,思考了一下,便建议道:“这样,我修改下你相公的治疗方案。你想让他几天回来一次?半个月好像久了点,七天……”

      “别改。”
      白芷赶紧打断,“不用改。”她对着知白说的真心实意,只差指天发誓,“真的不用。”
      毕竟,她不拒绝,知白是真会这样做的。

      知白看了她好一阵,才终于冷声道:“哦。”

      白芷放下心来。
      等待的时候,她却不由想起三娘曾经说过的话来。

      “在我阿兄面前,谁敢自诩容色出众?”

      虽说她早已见过容色最盛的陆长离,身边亦有冰雕玉琢的陈知白,可三娘既如此说,白芷便依旧是万分期待起沈家兄长沈如璧的容色了。
      而当锦衣华服盛装打扮容色艳极的三娘推着轮椅缓缓走来时,白芷的视线,却只被那轮椅上的年轻公子吸引。

      那公子穿着浅色的袍子,束发用的是一根简简单单的木钗,眉眼明明同三娘有七分相像,容色却比三娘更胜一筹。
      他的神色也是冷的,却并非是知白眼里那分不关己事的冷,而是看尽世情的冷,那冷也就蔓到了骨子里,让他整个人从里到外都散发出一股冷意。

      明明已是盛夏,可白芷却仿佛感觉到了,无声的雪意。
      不知为何,此时此刻,她忽然想起,柏舟曾教过她的一首诗。

      公子只应见画,此中我独知津。
      写到水穷天杪,定非尘土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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