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篮]不一样的她》肆加一

11、Chapter 11

　　来到体育中心的时候，比赛还没开始。
　　毕竟是冬季杯预选赛的最后一轮，赛事的受关注程度非比寻常。门口处人头攒动，各式各样的学院制服看得人眼花缭乱。

　　巧的是，两人刚刚进入体育馆，又再一次碰上了桃井五月。小姑娘看起来比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还要热情，兴致勃勃地邀请两人同坐。
　　虽然千夏有点搞不明白对方那股兴奋劲儿从何而来，不过活泼开朗的可爱女孩子实在让人无法拒绝，于是三人一起坐到了观众席上。

　　“喂，小黄～”桃井一坐下便小声地拉着黄濑咬耳朵，“我刚才看到笠松前辈了哦！”

　　“笠松前辈？在哪里？”

　　“这不是重点啦，重点是，你居然没有和队友一起行动！我刚刚还听到前辈抱怨说你毫无集体观念，下个礼拜要给你加训来着。”

　　“啊怎么这样子！”黄濑哀叫一声，委屈地撇了撇嘴，“笠松前辈越来越小气了啦。”

　　“其实队员有私生活很正常啊。”桃井眯眼注意着黄濑脸上的表情，试探，“你只要跟前辈说清楚是陪女朋友什么的……”

　　“喂喂…！”黄濑像是被针扎到似的慌忙捂住了桃井的嘴，“才、才不是女朋友啦！小桃不要说那种奇怪的话哦！”

　　“啊啊，知道了。”桃井扒开黄濑的手，笑容透出几分得逞的意味，“说起来小黄你的反应才奇怪吧。”
　　——[这么紧张分明就是心里有鬼嘛！]

　　“总之，你不要说就是了啦。”黄濑再次强调了一遍。
　　——[毕竟他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聊得来又愿意陪他聊天的……闺蜜（什么鬼？划掉），女孩子都容易害羞，要是被这种玩笑话吓跑了他上哪再去找第二个啊！]

　　两人以完全相左的思维方向诡异地达成了共识。至于杉崎千夏，从一入场开始注意力就完全放在赛场上，丝毫没有被谈论的自觉。

　　“杉崎同学……”桃井原本是想扯一点和黄濑相关的话题，不过注意到千夏异常专注的目光之后，关注点就跑偏了——
　　“你真的，很喜欢篮球呢？”
　　很少有女孩子会真正喜欢上篮球，之所以会关注球赛大多都不是为了球赛本身，而是为了赛场上那一个个颜好型美的运动少年。即使是她，一开始也是因为青峰的缘故才会接触篮球。

　　“嗯。”千夏笑着点点头，朝她瞥过来一眼，“篮球啊，总是很容易就让人变得热血起来呢。桃井同学应该也深有同感吧？”

　　“我啊，一开始其实是因为阿大的缘故才会加入篮球部的。”桃井似乎回忆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脸上露出了愉悦的笑容，“不过后来好像也被这种热血的氛围感染到了，开始真正喜欢上了这项运动。”

　　“阿大？”

　　“阿大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他叫青峰大辉，是个很厉害的篮球选手哦！”

　　青峰大辉这个名字千夏当然不陌生，全国大赛的时候火神就是输给了这位奇迹世代的得分王牌，从而止步决赛圈。她还记得当时火神提到青峰大辉时那被点燃了全身斗志的兴奋模样。

　　“不过，现在这份热血好像也在渐渐地离我远去了。”桃井说着突然低落了起来。
　　正如阿大的热情褪去一样，她的热情也在逐渐消逝。当年在帝光，初始的篮球部，那一段欢乐和谐的岁月，就像是一戳就破的梦境一般，变得遥远而模糊。

　　“小桃。”黄濑似是有所感触，担心地看了桃井一眼，“小青峰还是老样子吗？”

　　“是啊，总是很颓废的样子，部活也是能翘就翘。我现在…已经看不到他对篮球的热情了。”

　　黄濑深有同感地点点头，“也难怪，没有对手真的很孤独啊。”

　　说完这句话之后，两人便都沉默了下来，气氛一度变得有点消沉。突如其来的气氛变化让千夏感到相当的诧异。

　　“虽然并没有见过青峰同学，不过……听你们说完，我反而觉得他对篮球满满都是热情啊。”

　　“诶？小千夏为什么这么说？”

　　“强大到没有对手，把篮球玩成了无聊的单机游戏，所以变得消极颓废。可即使是这样他依然坚定地留在了篮球部不是吗？”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阿大他，已经有好久没有参加过篮球训练了！”桃井依然很悲观。

　　“这就是问题所在啊。”千夏将视线转向桃井，反问，“既然那么不想参加篮球训练，为什么还要一直留在篮球部？”

　　桃井一下卡住，“因、因为……”

　　“因为，舍不得切断自己和篮球之间的联系。翘部活，也只是想用不参加训练来缩小和其他人之间的差距。”千夏稍微停顿了一下，得出了结论，“不能改变别人，没有办法让别人追上自己的脚步，那就只有削弱自己。……大概就是这种类似的想法吧。”

　　“看得出来，青峰同学在很努力地坚持着自己的篮球之道，虽然做法并不一定正确，但对篮球的热爱却是不容否认的呢。”

　　桃井大瞪着眼睛望着她，一时失语。

　　千夏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所以啊，别太担心。青峰同学或许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颓废，他只是在迷惘，或者说，在等待，等他想明白了一些东西，热情只会加倍燃烧。”

　　“是啊，我好像…把问题复杂化了。”桃井重重地吐出一口气，“大概是太担心阿大了吧，反而当局者迷。”

　　“小千夏，你真的从来没有见过小青峰吗？”黄濑惊讶地咋舌，仅仅凭他们的只言片语就可以把小青峰分析得这么透彻，这洞察力简直和赤司有的一拼啊！

　　千夏笑着摇了摇头，“只闻其名不见其人。有机会的话，倒是想见见。”

　　桃井立马来了精神，兴奋地双手击掌，“那还不简单，阿大今天也过来了哦！”

　　话音刚落，她脸上的表情突然出现了一瞬间的凝固，紧接着，便是一声尖叫——

　　“啊！！！！！”

　　“糟、糟了！！我把阿大……忘在大厅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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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夏没有想到，第一眼看到青峰大辉的时候会是这样一副景象。

　　这位被火神视为最强对手的奇迹王牌一如她之前所想像的那般，高大、健壮，黝黑的皮肤配上线条紧实的肌理，光从视觉上来看就充满了野性和爆发力。先不说球技，光说气场的话，火神和他相比确实还差了些火候。

　　可惜，这位本该集帅、酷、狂野、霸气于一体的型男却是从一口麻袋里爬出来的……

　　“哈哈哈哈小青峰你怎么……噗～原来这里面装的是你啊～！！”黄濑毫不给面子地大笑出声。

　　在麻袋里捂了将近一个小时才被放出来的青峰大辉：“……”

　　“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给我闭嘴啊，黄濑！要是敢说出去你就死定了！”

　　“噫～～小青峰好凶！”

　　“啊真是的，早就说了我对这种比赛没有兴趣！”青峰气急败坏地抓着他那头凌乱的短发，继续发泄不满，“用这么粗暴的方法硬把我拉来这里，然后又丢在大厅不管了是什么意思？”

　　视线不经意间和黄濑身边的陌生女孩相触，青峰到嘴边的抱怨一卡，尴尬地移开了眼。尽管他不是那种特别在意异性目光的人，但这么狼狈的样子被第一次见面的漂亮女孩子全程观摩，依然让他觉得很是丢脸。

　　“对不起嘛，阿大，因为突然遇到小黄太激动了所以才会……真的不是故意的啦，你别生气啊。”桃井放软了声调，半撒娇半讨好地摇晃着青峰的手臂，“再说了，你真的不想看阿哲的比赛吗？”

　　青峰从鼻孔里挤出一丝不满的轻哼，尽管依旧一脸郁闷又提不起劲头的样子，还是乖乖地到座位上坐好了。

　　桃井给青峰和千夏做了简单的介绍，一开始，几人还能够一边观看赛况，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上几句。可是很快，众人的心思就都不在闲扯上了。

　　尽管早就有预感这场比赛不会是一场愉快的赛事，但千夏还是低估了雾崎第一打脏球的本事。一次又一次地瞒过裁判的眼睛，故意踩脚、碰撞他人的软肋，甚至故意制造事故想让对方球员负伤……

　　“太过分了！！”

　　“裁判也不管管吗？！”

　　黄濑和桃井看得义愤填膺。

　　“都是避开裁判的眼睛做的小动作，注意看他们的跑位，每次发生冲撞的时候，都会有人恰好跑到裁判的视线区进行掩护。”

　　不得不说，雾崎第一的脏球打得相当有水平，相互之间的配合、跑位，堪称一套系统的战略方针，一看就是经过了周密的计划和熟稔的操练。

　　篮球是一项高强度且充满了对抗性的竞技运动，本身就具有一定的风险性，规则是死的，但人是活的，能够抓住规则的漏洞布置出狡猾的战术，本身也是一种实力的体现。
　　抛开运动精神和感性情结不说，千夏倒是有点佩服这个幕后军师的本事。可是人都是感性的动物，这种丝毫称不上光明磊落甚至带着满满恶意的篮球玩法实在没办法让她产生认同感，只感受到了深深的恼怒。

　　“可恶！！”

　　诚凛的休息室里，火神将憋了一肚子的火气全部发泄在了无辜的桌椅和储物柜上，水杯滚落了一地，锵锵哐哐的声音给众人原本就压抑的心情更添了一丝躁动不平。

　　“够了！别扰乱士气！”相田丽子没好气地抄起文件板给了火神一下，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抚众人的情绪，因为连她自己也是心气难平。

　　火神的脸又涨红了几分，不过到底是不再胡乱出气了，重重地一屁股坐回椅子上，因为用力过大带起一阵刺耳的摩擦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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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是这么沉不住气啊，tiger。”

　　熟悉的柔软嗓音便是在这时从门口处飘了进来，像是一阵凉风拂过燥热的心肺。火神看向门口的方向，眸光微闪。

　　“阿夏！”

　　“打扰大家了。”千夏走进休息室，和众人简单地打过招呼，“我来找火神说几句话，还有……”

　　她的视线落在了凳子上浑身淤青伤痕累累的木吉铁平身上，眉心一紧。近距离的观看下，他身上的伤更显触目惊心了。

　　“木吉前辈，这个是我刚刚问门卫要来的烈酒，用这个顺着血管的流向揉一揉淤伤的地方应该会舒服一些。”

　　木吉铁平摸了摸头，露出了憨厚的大哥哥式笑容。

　　“太谢谢你了千夏，其实不用那么麻烦的，哈哈～我没有那么脆弱啦，还受得住。”

　　故作轻松的样子，温暖体贴地让人心疼。

　　相田丽子无奈地叹了一声，上前接过了千夏手里的东西。

　　“交给我吧，千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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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廊上，千夏打量着眼前比她高了一个头不止的大男孩——呼吸粗重、面色涨红、眼神躁动、肌肉紧绷……

　　虽然个头是越长越高了，冲动易怒的性格却还是一点没变。

　　“这么浮躁可不是比赛该有的状态啊。”她皱起了眉头。

　　火神很少看到千夏这么严厉的样子，从休息室出来之后，她脸上的笑容就不见了。那双时时刻刻都带着笑意的眸子此时毫无波动，连周围流动的空气都好像因为她皱着眉落在他身上的目光而凝固，这让他有些不安。

　　“阿夏，我……”

　　“闭上眼睛，放空你的脑子，连做三个深呼吸。”

　　火神乖乖地照做了，再次睁开眼睛时，他的眼神不再显得那么焦躁了，可是却很空洞。在比赛的时候，没有思想和思绪混乱同样可怕。

　　“和雾崎第一交过手之后，有什么感受？”

　　“……”

　　“以前，不管哪一次比赛，赛后你都可以滔滔不绝地和我说上一大堆赛后感想。”千夏直视着他茫然的眼睛，目光锐利，“今天呢？是不是除了火大，什么感觉都没有？”

　　“……嗯。”火神迟缓地应了一声，闷闷的声音里透出几丝委屈。

　　“在赛场上被对方带节奏是大忌！生气归生气，但不能气到没有理智。知不知道，上半场木吉前辈之所以会承受那么大的压力，你们在其中也出了一份力？”

　　“什、什么？！”

　　“因为你们太容易被情绪左右，他们只要不停地攻击木吉前辈一个人，就可以让你们整个队伍自乱阵脚，变成一盘散沙。”

　　“你们越是生气，他们就越是来劲。”

　　“是你们的不理智，助长了他们玩阴耍狠的气焰！”

　　火神像是被醍醐灌顶一般，倏地瞪大了眼睛。整个上半场，他满脑子都是对方挑衅而充满恶意的笑，越发放肆出格的违规行为，以及木吉铁平身上越来越多的伤痕……愤怒蒙蔽了他的双眼，他就像是一个被情绪操控的提线木偶，完全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不仅仅是他，日向前辈、伊月前辈，全都因为受到了情绪的影响而没有发挥出本来的实力。什么战术、配合、手感统统都没有了，只剩下愤怒和本能。

　　“阿夏，我真是……太差劲了！”火神自责地抱住了头，高大的身子佝偻着，像是做错了事情垂头丧气等待主人责罚的大型宠物，“我总是控制不了自己的脾气……你骂我吧！或者给我一拳也好！”

　　等来的却不是责骂，而是一块被递到他眼前的巧克力。

　　“笨蛋，下半场赢得漂亮一点就好了。”

　　火神抬起头，千夏脸上严厉的神色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他最喜欢的柔和而充满鼓励意味的笑容。

　　“沉下心来，按照平常最舒服的方式来打就好。人的精力都是有限的，雾崎第一花了那么多的心思来关注裁判的视线死角，分析你们的心理状态，只会让他们在其他方面捉襟见肘。”

　　火神攥紧了那块巧克力，眸子亮亮的，“你是指……他们的防守？”

　　千夏点头，缓缓地勾起了唇角——“漏洞百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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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单细胞生物的脾气总是来的快去的也快，谈话结束之后，火神满血复活地回了休息室。

　　回观众席之前，千夏打算先去喝点什么，因此去了门口的自动贩卖机。

　　在橱窗前挑选了一会儿，她投入硬币，选好的饮料哐哐当当地滚落下来，可是还没等她弯腰去拿，身后突然有热源靠近，属于男性的手苍白而骨节分明，毫无预兆地从她身后绕了过来，擦过她侧脸的肌肤，将几枚硬币弹进了投币口。

　　——真是没有礼貌啊！

　　千夏皱着眉回头，对上了一双散漫不羁的琥珀色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