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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我想要他爱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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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小雨。
细碎的针线穿出的雨帘,从天上浅灰色的软云里柔柔垂落,密密的从眼前延展到天边。
微凉的雨水将通往山顶小道旁的树木枝桠洗的清澈透亮,打着伞的黎诺穿梭过悠长的小道,来到一所幽闭的木屋前静立着,握着伞柄的左手手白皙清透,手腕纤细。
“老师,黎诺有问题想请教老师。”
木屋里飘出缕缕檀香,与雨雾丝丝缠绕在一起,圣洁而缠绵。
“回去吧,你已经见到了自己想见的人,一切随心而行便好。”
黎诺微微抿紧了双唇,眉目沉静,略显薄凉。墨黑的眼中却不安地翻涌着。“老师”,伸出纤细修长的右手,接下自屋檐坠落的一串串雨水,“我总是难过,不见思之如狂,见到又满心不甘。我不想再等着了,我想······”成串的屋檐水很快积满掌心,黎诺轻轻甩掉手中夹杂着木屑的透明液体,任由袖子濡湿。
“我想要他爱我!”
时间久久凝固,万物静寂,心跳仿佛已然停止。
······
黎诺走后许久,木屋里传来另外一个长者的苍老却精神奕奕的声音。“年轻啊,真好。”
木屋主人淡淡道:“执念太深未必是一件好事。有人因爱而生,有人因生而爱。乌养君,说到底这孩子与你还颇有点缘分,日后还请行个方便。”
“你们中国人就是神神道道的,我一个退休的排球教练能与这孩子有什么因缘?这女孩身子骨太弱,不适合······”话音渐渐消弭,“难道说那个男孩子是······”愣神间,略显仙风道骨的木屋主人一子下去,黑白密布的棋局顿时反转,精瘦的老头暴走,再也无心思索旁事。
木屋主人却长长叹了口气。
营原孝支站在排球训练场休息室门口,看着折断的拖布木柄轻轻叹了口气,比赛结束时响起的长长的哨声依旧弥留在耳际,失败的阴影始终笼罩他和社团的他们。
比赛后,他无数次地想到在与伊达工业高中对战时身为二传手的自己如果不是这么的依赖王牌,如果自己可以更强大一点,身为王牌的旭会不会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畏惧排球。
痛苦、失落、颓废死死压在他的心头,营原孝之的眼眶渐渐红了。二传手是队伍的司令塔,是支配者,是全场球赛碰球最多的位置。自己很幸运能成为乌野排球部的二传手,即使这时的乌野被称为“没落的豪强”、“飞不起的乌鸦”,还是很想赢得比赛,想继续打排球,想打出宫城走向东京。
营原孝支扶着门框的手,骨节发白、青筋显露。脑袋上时常屹立的呆毛失落的垂下,左眼角的泪痣也随着失落痛苦的神色而黯淡无光。
记忆中的这间屋子,旭和西谷的争吵。
西谷痛恨地摔下拖布,紧咬着牙吼道:“我完全没做好被拦网后的救球工作。”体格高大的旭站在西谷面前同样吼道:“为什么!为什么不责备我!因为我才输了比赛吧!无论你救起多少次,不能成功扣球就没意义啊!”旭的眼里藏着很深的痛苦和悔恨。而西谷仿佛被一盆冷水淋过一般,“什么叫做没意义?”
旭哑口无言,西谷追问“那你为什么最后不叫我们传球给你,当时的情况是可以扣球的吧。”
旭浑身的支架轰塌了一般,“反正就算传给我,我也没法成功扣球。”西谷蓦然瞪大了眼睛,扑向身前死死抓住旭的前襟,推搡着,“不试试怎么知道啊!下一球说不定就成功了啊!”
推搡中,后退的旭踩断了结实的拖布棒,两节分离的拖布孤零零地躺在那里。
“我辛辛苦苦救起来的球,你不要那样擅自放弃了呀。”那么心酸,自己的努力竟是毫无意义的么,西谷更加愤怒。
田中上前辖制住暴怒的西谷,将他拉离旭的身旁,西谷狠狠挣扎着,怒吼,“我是自由人,是守备的轴心,更是队伍的轴心。但是”西谷眼里的悲伤满满溢流出来,“但是,我是没法得分的。”田中不由得松开了从未如此忧伤的西谷。
“我不能攻击,但不管你扣球失败多少次,我都不会有丝毫责怪你的意思,不过,我不能原谅你擅自放弃比赛!”
那天之后发生了很多事情,旭放弃了排球,去寻找旭的西谷在争吵中误推教导主任,以致打破了学校公物。西谷被惩罚回家禁闭一个星期,外加一个月不能参加社团活动。排球部支离破碎一般,走的走散的散。
明明、明明都是自己的错。泪光在营原的眼中闪烁。
在某一隐蔽的拐角处,黎诺默默凝视着营原,流落的乌黑发丝映衬着苍白的面颊,低垂的眼帘看不出目光神色,浓密的睫毛在阳光的照耀下投射在眼底,拉开长长的阴影。
手按压在心脏处,感受着这略快又略堵塞的心跳,另一只手感受着信封纸张的硬度,她的唇角抽动,却无法划出习惯的弧度来。很多时候很多感情是无法感同身受的,然而在有心人心里难过是可以传染的,黎诺似乎有点明白这句话的内在意义了,然而如果难过这种情绪可以分担她愿意替他承受全部,只可惜不能。所以黎诺更加难过了,心头肉被巫婆死死揪住一般。
心脏的闷痛传遍了身体的每一处,痛的她微微伏下了肩膀,纤细的手指抓皱了心口处的衣衫,指尖仿佛要折断一般。
忽的,黎诺直起了身子,定定的看了营原孝支一眼,拿着浅蓝色信封蓦然转身离去。
樱花花瓣漱漱离开大树,在空中飘扬,画出优美的弧线坠落,仿佛娇美的舞动着的女孩,美丽的不可言喻。
······
“同学,可以将你的吉他借我一会儿吗?我喜欢的人貌似有点不开心,我想哄他开心一点哦!”
“啊,好啊”
“谢谢你!”
“不客气,你男朋友好幸福呀,有这么漂亮还多才多艺的女朋友”
“呵呵······他还不是我男朋友,而且是我比较幸福,能有机会真实的喜欢他一场 ······”
······
该作何种比喻,才能巧妙传达给你呢,
将这段思念以及这段距离。
立于孤独的球场上,
深深的叹息,悄然消散于夜风中,
反复立下多次誓言,决心改变自己,
却总是产生迷茫,发生失误,遭遇挫折。
决定最后要以笑容面对一切,
决不能让那日留下的泪水白白浪费吧。
能百分百实现的梦想究竟有多少,
总会在途中跌倒气馁,感到空虚,
即便如此也要毅然决绝,咬紧牙关,
决不能浪费那一切吧,
我们的雪耻之行。
动听的吉他声和美妙清亮的歌声在训练场室外响起,起初,陷入自责的营原并没有在意,或者说他的世界只有悲伤的静默。而一遍又一遍的单曲循环偷偷溜进了他尘封的大门。
“立于孤独的球场上······决不能让那日留下的泪水白白浪费吧······”营原 默默念着外面传来的歌词,动听的音乐召唤起来他的心底某种莫名的情感,想要站在球场上的热爱,以及对胜利的渴望冲淡了失落和颓废。
他的心头一震,急切地冲出排球训练场去寻找已经停止的音乐声。
待营原迈出训练室,一抹清丽的天蓝色身影和乌黑的常常飘扬的发丝消失在拐角处,他略看了一眼并没有放心上,直直走向手里拿着吉他的呆呆愣愣的短发女孩。
女孩呆呆地看着手中的吉他,又愣愣地看了几眼面前的营原。
“嗨,你的女朋友她已经走了哦”女孩尴尬地看着认真盯着她的营原小声说。
“刚才那首歌是你唱的吗?”褪去了失落和伤感颓废的营原笑起来明朗的仿佛春日里最和煦的阳光。
黑色短发女孩被这如沐春风般的温暖所惑,脸颊微红,“不是啦,是一个很高很瘦,头发长长的漂亮女孩唱的”。女孩轻轻放下手中的吉他,摸摸脖颈挂着的单反相机,露出迷惑的神色,“她长得很像宫城市中考成绩第一的谷地同学呢,不过应该不是啦,谷地同学的成绩那么好肯定会去白鸟泽就读的啦······”
营原清亮明净的褐色眼眸一闪而过的失落并没有被短发女孩发现,他微微鞠躬,道了一声“不好意思”,背着书包转身离去。背对着阳光的身影显得格外失落和消瘦,女孩有点不忍心,同情地看着营原被阳光拉的长长的背影渐渐消失在眼前。
“哎,不好意思可以稍等一下吗?”可爱的短发女孩气喘吁吁地在校门口处追上即将离开学校的营原,薄薄的晶莹的汗珠浮在鼻翼,她冲着营原甜甜的一下,可爱的虎牙在微斜的橘色阳光下洁白的晃眼。
“虽然不知道这样做会不会很失礼,我觉得那个唱歌的女孩子也就是你的朋友一定是想把这封信交到你手里的,可能她离开的太匆忙给忘了吧”。稍作停顿一下,她说,“本来还想着等她回来取这封信的,不过······”女孩再没有说什么,眼角弯弯地笑着朝营原挥了挥手。
静静站在校门口的营原拿着天蓝色的信封,手掌白皙修长而骨节分明,纯净的天蓝色与清透白皙的肤色相映衬格外美丽。校门口屹立的高大的樱花树定格成美丽的背景图。
已经走远的女孩回头轻轻按下相机,记录下这一刻的美好。
校门外,樱花树后,黎诺轻轻扬起了笑容。
“姐姐,不回家吗?不用准备明天开学典礼的发言稿吗?不过姐姐不准备也不用担心啦”
黎诺摸摸乖巧的妹妹仁花,忍不住的喜悦让她眼角眉梢都挂上了笑意。
“嗯,我们回家吧。明天就和仁花一起成为乌野高中的新生了,真好。”
立于孤独的球场上,深深的叹息,悄然消散于夜风中,反复立下多次誓言,决心改变自己,却总是产生迷茫,发生失误,遭遇挫折。
决定最后要以笑容面对一切······这首歌是自己在前世看《排球少年》超级喜欢的片尾曲,自己终于可以唱给自己喜欢的人听,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