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二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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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吹过最荒芜的旷野，它席卷而来，充斥整个世界。
寂静无声的接骨木路上，凌晨的山坡后面慢慢爬起白皙的浓雾，像浮起的奶油一样崛起，把整条路上的房子都笼罩了进去。
碧姬被喉咙中的干涩灼烧给折腾醒了。
她难受地掀开被子，从床上半滚落半站起来，踉跄着走向门口，拧动了门把手。她需要下楼去拿杯水喝，太干太难受了。
整个房间昏黑，她没有拉亮灯，也不愿意用灯光。她没有注意到此时房间内和窗外寂静无声，墓地一般安详的氛围。
她满心都想着喝水，需要冷水浇灌她的嗓子。
突然从身后一个压迫感陡然袭来，她已经转动圆圆门把的手被一只冰冷苍白的手覆盖而上。
碧姬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立刻回头。
她的长发随着动作向后扬起来，又打在一件厚实的羊毛黑大衣上，悻悻地垂落肩膀后。
银白月光透过百叶窗射了进来，把背对着窗户的这位男士的脸庞给模糊了个严严实实。但他那头几乎与月亮同色的头发却实在无法遮掩。
爱与美女神的咏叹调仿佛在此刻响起。
银金色的头发中掺着雪白的月光，梳得整齐一丝不苟，一丝一缕都归在原位，严谨又感性。
他的脸颊瘦削，即使她看不清面容但那双与她同色甚至她认为更加醇粹的蓝眼珠在黑暗里转动，在黑暗中端详她的表情。
碧姬立刻从他吸铁石一般的蓝眼珠中回过神来。
“什么？”她呢喃出声，即使在心里她用呐喊音量在说话。
他缓缓移动自己的身躯。即使他用黑色羊毛大衣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那种属于他个人的，像雪松的泠冽又像高贵的干花的甜味已经从大衣领口飘散出来。
催眠一般让她想疯狂吸入的味道。
月光在她面前越来越暗，直到消失，她的瞳孔才突然放大。
木地板在他脚下发出不协和的声响。
对碧姬来说这是地狱的丧歌开始缓缓吟唱。
他苍白骨感的手掌接触到了碧姬的脖颈，然后伸出长长的指节在她的脖子上开始来回摩挲，碧姬紧张得口水也不敢咽下去，因为他正在喉结附近游荡。
他的脸与她贴的极近，鼻息轻微能传到她脸上。
喉咙的灼烧早已消失得无影踪，只剩下胸部起伏不定的轰鸣声，在震动她的身体；但就在她快要以为这个姿势要永恒持续下去时。
德拉科突然笑了一下，他那标志性的，高傲的眼神渐渐倒映在碧姬的眼珠里。
碧姬被喉咙中的干涩灼烧给折腾醒了。
她睁开眼睛，房间的天花板就在眼前；黑色天花板上有一条条白线勾勒连接，它们互相缠绕，互相对称，构成十分古典的一个形象——无头有翅的胜利女神尼克，又名维多利亚。
她的翅膀巨大无比，占据了整个天花板的三分之二部位，大片大片粗粝的白色线条挑起的翅膀在黑暗的背景下尤其耀眼，仿佛在闪闪发光。
而女神的身躯和下坠松弛的罗马长袍则细长微小，将将填充了天花板剩余的最后角落部分。
她的脖颈修长，位于天花板的最前端，恰巧没有了头颅。不巧的是，胜利女神与床上躺着的碧姬几乎垂直对等。
一上一下，胜利女神就正对着仰躺在床上的碧姬。
尼克是她的杰作，是她的脑袋和心灵受到折磨时的最大释放。当她第二天清醒过来时，床头窗户的阳光照在雪白的尼克翅膀上反出白光时她才慢慢记起这是自己前夜画的。
但她完全不懂自己是怎么做到在天花板上画画的。
那天早上，她是在满地白色的蜡笔残骸和灰烬中躺着醒来的。
也是那一晚，她活着的第十年的第一个晚上，终于出现了魔法波动的迹象。
她闭上眼，从回忆中把自己拉回来，然后再睁开。
碧姬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做了这样的梦。她坐起身，伸手上下摸索自己的脖颈，毫无疑问触感真实，不是还在梦里。
她又匆匆站起来走向门口，手颤抖着覆上圆润冰冷的黄铜门把，然后闭上眼睛。
不，没有，身后没有人出现。
她叹了口气，也有可能是松了口气，然后猛地打开门，跑下楼去找水喝——她的喉咙真的越来越干了。
碧姬走下楼时，餐厅里德拉库尔先生和德拉库尔夫人已经坐在那里，他们在吃早餐。
温热咖啡杯里冒着细小的烟雾，煎火腿片和豆子在德拉库尔先生面前的盘子里躺着，德拉库尔夫人面前的薄饼上流满甜枫叶酱，那是他们去加拿大旅游时带回来的特色酱，最近成为了家里的早餐必备品。
角落的那只留声机里旋转着德沃夏克的Humoresques，跟这个宁静的早晨十分恰合。
德拉库尔先生手里正捧着一本书，碧姬知道是他最近热衷的魔法动物书籍。
德拉库尔夫人路易丝看到碧姬出现在楼梯口，她立刻笑着指了指自己面前的盘子：“早上好，快来吃点薄饼。”
碧姬从喉咙里发出含糊的声调，她示意自己需要洗漱，然后立刻转身逃难似的又回到楼上去了。
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在昨晚做完那个荒诞的梦境后再见到叔叔和婶婶时竟然生出一丝奇怪的罪恶感。
她不该再继续回想那个梦了。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