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搭档到情人的距离》森晨

3、黎明前的黑暗

　　雨越下越大，狭窄的巷尾，两人对峙，尾崎红叶一手撑伞，艳丽的绯红为她姣好的面容平添风情。

　　“真是稀客呐，不知泉夫人找我这种人有何贵干呢？”尾崎红叶先发声道。

　　尾崎红叶的对面也是一名身着和服的女子，梳着妇人髻，风姿绰约，举止端庄，让人看着便心生好感。

　　她听闻尾崎红叶所言，先是微微躬身，向其行了一礼，然后才回道，“许久不见了，不知近况如何？”

　　尾崎红叶却只是轻笑一声，“不必客套了，有话便直接说了吧。”

　　被唤作泉夫人的那名女子微微笑道，“红叶还是如此性急，”又转口道：“不过我此次前来确是有事告知。”

　　尾崎红叶挑眉。

　　“特务科要下手了。红叶，你可愿帮我们？”

　　……

　　尾崎红叶顺着原路返回港口黑手党大楼，雨已经停了，路上水渍反射着微光。

　　当晚，结束训练的中原中也回到房间后，惊讶地发现红叶大姐正在独酌着清酒。

　　熟知尾崎红叶的中原中也知道，尾崎红叶只有在情绪有较大波动时才会饮酒。

　　对于黑手党来说，时刻都在生死间游走，实力是决定一切的刀刃，而心态才是刀刃的掌握者。
　　所以成为黑手党最重要的一课——锁上心扉！不为外物所扰，不被感情所困，才能独善其身；不耽于感伤，才能活得长久。

　　“大姐……”

　　听到中原中也小心翼翼的询问，尾崎红叶一惊，手中握着的酒樽一晃，清酒洒了满手，像是刚才意识到中原中也的存在似的。

　　“……中也，今天任务感觉怎么样啊？”尾崎红叶状似如常。

　　“啊，也没什么特别值得说的。”

　　“这样子么，”尾崎红叶轻轻瞥了眼中原中也，接着说道，“一旦开始任务了就停不下来了中也，不要害怕也不要迷惘，因为都没有用。对于我们这些满身罪孽的黑手党而言，只有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中原中也一凛，认真次听尾崎红叶对自己的教导，理解但却不认同。

　　我们的生存方式固然罪孽，中原中也心想，但终有偿得以清之日。终日在杀与被杀，互相背叛的鲜血中沉沦，本就是一种缓慢的折磨。厮杀同类，再冷心冷情之人都会觉得疲惫。没有亲人，也不敢有朋友，没有归属这本就是一种刑罚。我们每日都在受罚，不知自己何时就会惨死街头，然后想垃圾一样被焚烧。恐怕只有等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落下才能真正解脱吧。

　　我们既然已经受罚且终有偿债之日，那么在这之前，我无需不安！

　　尾崎红叶一语中的，第二天中原中也再次收到了任务，这次则是与太宰治一起处理掉一小部分反对港口黑手党的流窜组织，这是在这个时空里两人第一次作为搭档出行任务！

　　“喂太宰，一会儿跑得快点儿，就你这笨手笨脚的样子，当心自己的小命！”

　　“……”太宰治冷漠脸

　　结果到了打斗的时候，太宰治连个人影都逮不着，可怜中原中也一个小孩要同时面临十几个彪形大汉，虽然他心智已经成熟，可是外在还是个小鬼呢！

　　“死青花鱼！你给我死到哪里去了！！”

　　中原中也的怒吼响彻天际。

　　悠闲躲起来的太宰治一边玩着游戏机，一边冷漠地想，“不是你让我躲远点儿么。”可是脸上却不自觉得泛起了点儿笑意。

　　太宰治突然觉得，比起玩游戏机，欺负中原中也这个黑漆漆的小矮子到炸毛似乎更有趣。

　　另一边，

　　“已经都安排好了种田长官，”在横滨街头一间充满日式风味的小店里，两个人正在交流着：“泉镜太郎夫妇已经和尾崎红叶接触过了，据说顺利。”

　　“当然会顺利了，”种田抿了口清酒，缓缓道：“尾崎红叶可以说是最恨现任港口黑手党首领的人之一了吧。”

　　“呃，是因为那个人么？”

　　“是啊，原本打算私奔，背叛港口黑手党去迎接新生活了呢，”种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可是港口黑手党哪是那么好摆脱的啊，平白还连累了情人的性命。”

　　“那么，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继续呆在黑手党呢？以尾崎红叶现在的地位，想要逃走应该胜算很大的吧。”

　　“……我曾经试探她，想要把她收归麾下，可是她拒绝了。”种田止住了话题，“好了，你也该回去了。真是的，都已经下班了还要来烦我。”

　　下属喏喏点头，收拾好东西准备告辞。

　　“告诉镜太郎开始吧。”种田状似不经意地提醒道。

　　对方一愣，旋即点头。

　　只剩种田一个人独饮独酌，他眼前再次回忆起当时与那个身穿华美和服的女子的对话——

　　为什么，我以为你应该很恨。

　　恨谁呢？Boss么，还是我自己呢？像我们这种人除了在黑暗中腐烂恐怕已再用处了。

　　“喂太宰！你不要以为不说话我就拿你没办法了，竟然敢坑我——”

　　“其实啊中也，这是红叶大姐让我这样做的，她说你的力量还有待提高，实战比在训练室里苦练要有效果的多，所以我其实是在帮你呢。”太宰治认真脸。

　　“咦，真的么？”中原中也将信将疑，但确实像是红叶大姐会说的话。

　　“骗你的呢。”

　　“啥——太宰你这家伙！”中原中也炸毛。

　　戏弄中也真有趣啊，太宰治心想，比执行任务什么的有趣多了。

　　就这样打打闹闹，时光如流水，一晃眼几年就过去了，太宰治渐渐地成为了中原中也印象中的那个样子——最可恶也是最值得信赖的搭档。

　　这天早晨，训练室里照常传出打斗的声音。

　　“啧，什么呀太宰！你就这点儿力气么！”中原中也怒吼，

　　“啊啦啊啦，辛亏格挡开了，不然我的脸就要毁容了，该有多少小姐姐们伤心啊——”摔到墙边的太宰治碎碎念，

　　预测到我的攻击，所以及时用手臂格挡住了么。中原中也微微心惊，进步得很快啊太宰，不过这样才配当我的搭档！

　　并一边太宰治还在喋喋不休，“呐，中也，你是不是嫉妒我的脸啊，我知道我受欢迎这件事情让你很不爽，但你也不能格外针对我的脸啊，俗话说道——”

　　中原中也额角上蹦出“井”字，忍不住一拳挥过去，却被太宰治敏捷地躲开了，

　　“中也，无论是招数、时机、还是动作上的习惯，我可是都了如指掌啊。”太宰治一脸无赖。
　　妈的，太让人生气了，中原中也火冒三丈，再次朝着太宰治扑了上去。

　　小时候的太宰治明明很乖，虽然很阴郁但听话啊！结束训练之后的中原中也想着，怎么就变成现在这个无赖的样子了呢！真是让人一肚子的火啊啊啊啊！！！

　　正吃着饭的中原中也突然就感觉自己已经气饱了……

　　所以说真是破盖配烂锅——天生一对啊。纵容太宰治惹火能力一流，但中原中也自己能把自己气个仰倒也是种能力。

　　“中也先生，boss找您，请您现在过去。”一个普通黑手党成员走到中原中也身边请示道。

　　“我知道了。”

　　中原中也放弃了还未吃完的饭菜，整理了衣襟，将帽子微微压低，向着首领办公室走去。

　　中原中也其实已经预感到不安，现在已经无比接近那个时间了，这次应该就是为了那件事吧，在自己的记忆里确实也应该发生了。

　　港口黑手党的现任boss是一个格外血腥残忍之人，虽然现在已经到了垂暮之年，常年卧病在床，妄自尊大且睚眦必报，在中原中也的记忆中，正是由于这种病态扭曲的性格，这位首领在临死时还妄图在横滨制造一起巨大的轰动，让更多的人为他陪葬。

　　在中原中也的记忆里，也是这样，boss突然将自己传唤过去，然后给自己下达了一个丧心病狂的任务——在横滨市中释放中原中也的异能却不让太宰治随行！

　　首领想要横滨数以万计的普通市民、甚至是整个横滨，与之陪葬！

　　当年的中原中也接到这个命令，满心的震惊与不解。他自认并不是一个好人，可也从未疯狂到如此地步！这种行为，简直就是泯灭人性！

　　港口黑手党只是唯利是图，可是从未嗜杀成性。

　　中原中也走到首领房间门口请示。

　　“进来吧。”首领虚弱老朽的声音传出。

　　中原中也走进房间，看见森鸥外立在床侧，表情在昏暗的房间中看不分明。

　　整个房间静默无声，首领粗重的喘气声是这个房间里唯一的声音。

　　“……中原君……”首领虚弱的声音响起，每说一句话对于他这个病入膏肓的老人来说都是一次痛苦的折磨。

　　“是。”中原中也应声。

　　“……杀……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所有人……异能，释放异能……到市中心去、去杀……”

　　中原中也看着这个行将就木的老人，不明白他的心中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恨，那么多的仇。

　　我老了也会是这样么？中原中也反问自己。

　　不！我要自己操纵这终有一死的生命之重！

　　中原中也转身离开首领房间，黑色大衣的衣角在空中滑出凌冽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