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生末等程》笔忆晨夕

5、镇上偶遇

　　《你总是这般蛮横的将属于我的东西占为己有或者糟蹋毁灭，你说我过的不能比你快乐，你为什么那么坏？》
　　我第一次如此认真的观察镜子里的自己，扎着简单的马尾，极其朴素的衣服，每次出门我都不必纠结穿哪套衣服好，每个季节我只有两套衣服换洗，省了许多烦恼，但有时候我也会自卑，校服都比我身上的好看，可我总不能穿校服去见余生啊！
　　出门前，我在院子里碰见了林程，他坐在板凳上弹吉他，那是他爸爸去年寄给他的生日礼物，多么奢侈幸福，他瞟了我一眼，视线在我身上逗留了几秒，我心虚的低下头去。
　　“你干嘛去？”林程说话的时候手上的动作没停。
　　“我…我和朋友去玩”说完我加快了步伐，匆匆离开了林程家，我不会说谎，我确实是和朋友去玩，只是没有告诉他那个朋友是余生。
　　我在街上的约定地点等着余生，我们俩都没有手机，没有办法联系，但是我相信他会来这就够了。
　　今天是阴天，凉爽的风吹过我的面颊，很舒服。
　　“不好意思啊，阿末，等很久了吧”余生挠挠后脑勺，有点不好意思，可能是因为我们半个月没见了吧。
　　“没，我也刚到没一会”我小声的说，比他更不好意思。
　　“车来了，你跟着我”余生牵起我的手那一刻，我感觉心跳加速的厉害，脸烫的被火烤了一样，他肯定感应不到我内心的变化，我是那么小心翼翼的跟着他，生怕他突然松开手，我不该贪恋他给我的温暖，他已经有若璇了，我们这样像什么话？
　　找到空位，我立马缩回了手，可能他是感觉到我的异样，连忙解释说“人太多了，我担心你挤不上车”
　　“恩，谢谢”
　　“跟我还那么客气啊，阿末，你太见外了”
　　“不是的，我…我不知道说什么”
　　余生笑了笑，还是我喜欢的笑容，像璀璨的星星在向我招手。
　　“阿末”余生声音低沉看着我，顿了顿说“谢谢你陪我走过初中三年，如果没有你，就不会有现在的我，我也考不上一中，初三这一年，真的谢谢你陪在我身边，帮我辅导功课，是你改变了我”
　　“你本来就聪明，功不在于我”
　　“有你在我身边，我觉的可踏实了，有你监督我学习，我连担心考不上好大学的顾虑都没有了”余生像个孩子一样咧嘴笑，他很少露出这样纯真的笑容。
　　“高中我们能不能在一个班还不确定吧！”
　　“别想那么多，老天爷不会亏待我的”
　　余生带我去参观了古镇，穿过拱桥，便看见了一块石碑上写着“清明古街”，我们朝巷子深处走去，两旁是庭院阁楼，有种穿越到古代宫廷的感觉，空旷的落寞。
　　我走进一间药房，其实这只是一个空壳，只摆设了一些器材，余生突然说有事让我在这里等他，我站在柜台前研究那些古文古字，没一会，余生买了两杯奶茶回来，他给了我一杯，我摇摇头说“我不渴”
　　其实我喉咙渴的难受，但是我不能平白无故喝余生买的奶茶。
　　“我一个人喝不下两杯，扔掉了可惜，你帮我分担一杯好吗？”余生索性插上吸管递到我面前，我扭捏的接过，在不喝就显得我矫情了。
　　“谢谢”我小声的说，心里甜甜的。
　　“今天赶巧了，奶茶买一送一嘞，所以你别在心里琢磨怎么回请我”
　　余生十分清楚我的家庭情况，他从不让我送他任何礼物，他也不会让我乱花钱，他会买零食给我，买笔记本送给我，他总有各种理由让我心安理得的接受，他的家境比我好，即便他是单亲家庭。
　　后来我们又去了广场，我们坐在喷泉边上，看着人来人往，川流不息的车辆，余生望着天空，淡淡的说到“我妈昨天给我打电话了，她说她很高兴我考上了一中”
　　“你妈妈还是很关心你的”
　　余生的妈妈在他还在读小学的时候便改嫁到镇上一户有钱人家里，留下他和他爸爸两个人，多年来，他爸爸靠一家杂货店的收入供余生上学生活，而他妈妈渐渐和这个家失去了联系，只有每年余生生日她才会打电话到家里，刚开始几年余生不接电话，他恨她，恨她嫌贫爱富、抛夫弃子，他也恨爸爸，恨他不争气不挽留妈妈，他开始变得叛逆，逃课、上网、打架，成绩一落千丈，他想方设法让自己看起来很糟糕，他浑浑噩噩的过了几年，直到我们在初中重逢。
　　“她过的并不好，那个男人能满足她任何只要用钱能解决的要求，却没有时间陪她，她这个年纪需要的是更多的陪伴和爱，而不是用不完的钱！”
　　“如果还能重来一次，你妈还会选择离婚吗？”我天真的以为她妈妈一定不会离婚。
　　“她会的！”
　　“为什么？你问了她吗？”
　　“我比谁都了解她”余生苦笑一声，没有多做解释，我也不好在继续追问，陪着他一起眺望远方。
　　突然倾盆大雨汹涌而来，毫无征兆，广场像经历了一场灾难一般，行人仓皇逃窜，摊主火急火燎的收摊，摔倒的、碰撞的、咒骂的淹没在一片狂风暴雨中。
　　余生牵着我躲在拥挤的屋檐下，我好不容易找到容身之地，他突然放开我的手说“你在这里等我”
　　“余生……”
　　他转身朝滂沱大雨跑去，我不知道他要去干嘛，很多时候都是这样，我猜不透他的想法。
　　屋檐下的人推推搡搡，雨势凶猛，有人踩了我一脚，我低着头假装一切没发生，那人递给我包纸巾漫不经心的说“把鞋子擦一下，不好意思了”
　　“没关系”我没有抬头看他也没有接过那包纸。
　　“奇怪了，给你还不要”他索性塞到我手里，我受宠若惊的看着他，他气质出众，五官深邃，挺帅的男生，纯白大T恤搭配破洞牛仔裤，这样的穿着在当时是很流行很潮流的，他嘴角上扬，对我一笑，我慌张的低下头，他看起来和我一般大，长的可真帅，我并不是花痴，却还是一眼记住了他的容貌。
　　没一会儿，余生撑着伞朝我走来，他浑身湿透了，脸上还挂着笑容。
　　“阿末，你过来”他朝我招手。
　　当时附近躲雨的人都看向了我，我有点不好意思的躲进伞下，同他并肩消失在人们的视线里。
　　“你伞哪来的？”我问。
　　“朋友那里借的”
　　“其实我们可以在那里等到雨停了在走的，你没必要淋雨去借伞”我心疼他，要是他淋了雨感冒了怎么办？
　　“你不是不喜欢人太多的地方吗？何况那里并不是躲雨的好地方”
　　他是为了我？因为我不喜欢，所以他才要急切带我走，我感觉耳朵发烫，我又脸红了。
　　雨小了很多，我们停在路边，余生在系鞋带，我把伞偏向他，我一伸手便可触碰到他的头发，近在咫尺，我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甜蜜。
　　“林枝末，你傻了吗？笑的比二百五还难看”
　　我回头，林程站在我身后，一脸的嘲弄，他的身旁站着和尚和葱油饼，还有刚才那个踩我脚的帅男生，他挑眉打量我，让我很不自在。
　　我没想到在镇上会碰到林程，他还真是闲不住，伤才好就跑出来了。
　　“呵，雨中漫步不是更浪漫？”林程冷笑，夺走我手里的伞，转身就走。
　　“林程……”我话还没说完，和尚瞪了我一眼，挥挥拳头警告我，我没打算让他把伞还给我，我知道他不会给我，就像小时候一样，每逢下雨天，如果家里人没来学校给我们送伞，他便顶着我的外套或者书包跑回家，把我丢在校门口等雨停了自己回家，他一直都是这样，从来不顾我的感受，他想要什么我都必须无条件让给他。
　　“对不起，伞…我明天送到你家里去”我愧疚的看向余生，他眉头紧皱，脸上有怒意。
　　“你别生林程的气，他肯定以为伞是我的，所以才抢走的”
　　“一群自以为是的人”余生冷眼看向我，语气僵硬。
　　林程和余生关系一直不好，可以前余生从来没有说过林程半点不好，只是叫我离他远点，可今天余生是怎么了？突然生气了？
　　“车来了，回家”他先跑向车站，我愣了一下也跑了过去。
　　一路上，我们都没有讲话，好像他是生我气一样，我想不明白只能再次向他道歉。
　　“对不起，你别生气了，下次我不会在让林程抢走你的东西”
　　“抢？”余生望着窗外苦笑“抢的走吗？”
　　“我晚上就送还给你”
　　余生牵强的一笑，摸摸我的头说“不怪你，是我自己没用，没有看好自己的东西”
　　“对不起”眼前的人让我觉得很陌生，越是了解越是陌生，这种矛盾的感觉真奇怪，我始终看不透余生。
　　晚上，雨又下大了，我在房间听见门外有声音，应该是林程回来了，我立马开门去看，他从卫生间出来正在用毛巾擦头发。
　　“你伞放楼下了吗？”
　　他抬眼看了我一眼，不耐烦的说“你眼瞎吗？没看见我是淋回来的？”
　　“你把伞给谁了？”我有些心急的问。
　　“扔了”
　　“你怎么能这样？那不是我的伞”
　　“关我屁事！”
　　“你扔哪里了？”
　　“忘了，随时扔路边了”
　　他向来我行我素惯了，从来不顾及别人的感受，我决定去找伞，我走下楼，他似乎猜到了我的心思，提高嗓门喊“你蠢到要去找伞？”
　　这像是疑问句又像是陈述句！
　　我背对着他点点头，他气急败坏的说“我还你新的”
　　我没有搭理他，径直走向院子，在门边的角落里我发现了伞，我抬头朝林程房间的窗台看去，他趴在窗口抽烟，深邃的眼睛正看向我，眉宇间染上一抹悲伤，我很少见他这副悲恸的样子，收敛了平时的锋芒毕露，散发出另一种落寞的气质。
　　我不得不承认，林程是我见过最好看的男生，从小到大，一直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