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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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都，军部。
安德烈提笔久未动，目光审视着对面同他十分相像的年轻Alpha，最终将手中的“军婚申请报告”放下。
“长官？”
“坐。”
安德烈背靠座椅，微抬坚毅的下巴，“你今天既然未着军装，那么，我们接下来的谈话，就以父子的身份进行。”
纳兰德顿了下，点点头。
“你心里应该清楚。”安德烈目光犀利，“帝国的案子，我需要一个解释。”
“是，父亲。”
亚当斯家族屹立数百年不倒，自有一套强大而完善的消息网，况且父亲还是陛下嫡系，纳兰德对这个话题并不意外。
“那个图腾。”
纳兰德低垂下眸，掩去眼中那抹的戾气，“死者腺体上被纹的是，睚桜，它又出现了。”
——睚桜是一种以人脑内晶核为食的九级异兽。
——而之所以说“又”，是因为纳兰德曾经亲身经历过。就在三年前，同希尔分别后归队的那一年。
安德烈眉峰紧蹙，显然对这个解释并不满意，“所以呢？你忘了当年答应过我什么？”
纳兰德神色一凛：“我没忘，父亲。它以这样的形式出现在帝都我也很意外，可很显然和当年那件事脱不了干系。”
安德烈反讥道：“那又如何？你当所有人都是傻子吗？纳兰，你还是放不下！”
就目前星际通用异兽图谱，将所出现过的异兽等级共划分为十级。睚桜身为九级异兽，它骇人之处不是体型有多庞大、外表有多坚不可摧。恰恰相反，它只有普通犬类大小，在各种狰狞作呕的异兽中模样甚至算好看，但它的精神攻击足以让一个小镇的人沦陷。两只幼年睚桜集中对付一名精神力A级的Alpha战士，足以让其精神力崩溃至死。
“是，我放不下！”纳兰德全身肌肉绷紧，彷佛当年场景还历历在目，那种毁灭神魂的痛成了他心口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疤，“那是178条鲜活的人命！那都是同我并肩作战的战友！父亲您经历过的战争比我多，如果是您，您放得下吗？他们就死在我……”
“纳兰德！”
安德烈低声呵斥住他，厉色道：“你想做什么？你在拿自己性命开玩笑吗？你真当我不知道你这几年一直在私下调查这件事吗！”
纳兰德别过头，闭了闭眼。
睚桜论杀伤力完全不亚于十级，不过由于旧纪年那场星际大混战，近两百年几乎处于灭种状态，才被降了一级。而他和他的队伍却在这个所谓“有小规模七级异兽袭击”的小镇上见到了六只。
——这根本就是一个圈套！
他们的通讯器被屏蔽、机甲无法召唤启动、营养液渐渐耗尽，在大家意志最薄弱的时候，巨大的精神攻击铺天盖地袭来。
纳兰德不知道自己撑了多久，又是如何撑下来的，他甚至没觉得自己能活下来，等他理智稍回笼时，周围是一片血海。
——178人！
——跟随他前来的178名Alpha战士，死无全尸！！
帝国担忧此消息一出，必会引起民众恐慌，以致被其他敌对国家加以利用，所以将这件事秘密压了下来。
——那178名Alpha战士，就这样不明不白的牺牲了。
——他们不能追为“烈士”，家属不能光明正大的拿抚恤金，他们甚至不能留下碑墓，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消失在星际里。
试问，他如何能放得下！
“早知道这样，我就不该放你回帝都！”见他执迷不悟，安德烈低吼道，“你想过希尔吗？亚当斯家族不缺未婚配的Alpha！”
“父亲！”
整整三年、他整整三年没回来，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他的精神力临近崩溃，晶核破裂几乎碎成了渣。
他，疯了。
当年，纳兰德消失了一年，狄斯霍以为他接了什么特殊任务，其实他人在诺曼底星接受秘密治疗。
整整三百七十八天。
他像个毫无理智的野兽，沉溺在杀戮与暗黑的深渊。多少次游离现实与梦境间，他甚至分不清自己活着还是死了。只要一闭上眼那178名战友就在他眼前，他看着另一个自己亲手杀死了他们！
希尔、希尔！
希尔在等自己回来！！
每当他的理智一点点被“魔鬼”侵吞时，希尔是他心中最后那抹清明，若不是凭着这股信念他根本撑不下来。
“谁也不能夺走希尔！”
纳兰德眼中骤然划过一抹凶光。
“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 安德烈拿起手中的文件夹狠狠砸向他的脸。巨大的力道在纳兰德额角留下一道血横延至下颚。
安德烈丝毫不给他喘息的机会，直接出拳攻向他面门，纳兰德反射性的后仰，两人一个攻击一个防守，渐渐脱离办公桌。
“这几年就学了这点本事？”
安德烈狠狠一个勾拳，将纳兰德头打偏了过去。
“父亲！”
纳兰德呼吸急促，口鼻间满是诱人的血腥味，他眼角渐渐泛出一抹猩红，同深紫色的眼眸混淆，迸发出一道妖冶的光芒。
“躲什么，还手！”
在安德烈再次出拳时，纳兰德迎着力道狠狠砸了上去，安德烈胳膊被震得一麻，不待他反应纳兰德如闪电般扑了上来。
“嘭——”
父子两打得昏天黑地，文件跟雪花似的飞了满天，桌子椅子噼里啪啦全得报废。
办公室外，某副官淡定的扶了扶镜框。
将军同儿子的相处方式，还真是数十年如一日的简单粗暴，这个月军需估计又要超标了。
“嘶！”
纳兰德被一个过肩摔狠狠撂倒在地，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他摸了摸自己惨不忍睹的脸。
“说好不打脸的。”
闷闷的，莫名有点委屈的语气。
安德烈险些被气笑了：“谁让你欠揍。”他褪去皱巴巴的外套，将衬衫袖子挽道胳膊上，扔了个治疗仪给儿子。
“感觉怎么样？”
纳兰德知道父亲问得是他的精神力。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精神力的受损是不可逆转的，他能恢复成这样本身就是个奇迹，只是晶核上彻底留下了一道“疤”。
近两年他立战功无数，在战场上留下赫赫凶名，还真多亏这道“疤”留下的“馈赠”。
——嗜血、好战。
睚桜的精神攻击，在他脑海里留下了太多暴戾的情绪，如果不是因为希尔、如果不是有父亲一直压制，他很有可能精神力彻底暴-乱。
父亲就是担心“睚桜再现”会让他失控，才会陪着发泄一场。
“谢谢父亲。”
Alpha自小心智早熟，从五岁以后父子两的相处更像朋友、对等的人。纳兰德难得露出些孩子气，安德烈在他头上撸了一把。
“在做任决定之前，多想想希尔。”
“父亲？”
纳兰德诧异的抬起头。
“站在父亲的角度，我还是不赞成你插手此事，你的晶核根本承受不住再一次的精神攻击。但做为你的上司……”
安德烈从那堆“废墟”里找出军婚申请书，签上大名甩给他。
“拿出帝国军人的气魄！”
“是，父亲！”
纳兰德压抑住激动，站起来行了个标准的军礼。
安德烈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肩膀，“皇太子不知道这件事，陛下的意思是暂时瞒着，他这次找上你，也算误打误撞。”
安格斯不能说不是个合格的皇储，但他有这个年纪的Alpha都有的通病，年轻气盛。
纳兰德沉吟道：“瞒不了多久。”
安德烈道：“这是他们父子的事，内阁和议会都十分重视此事。”
银兰帝国是典型的君主立宪制国家，内阁直接听命于君主，代表了贵族阶层利益，议会则是由首相领导，代表普通平民阶层。
看似两厢平衡，但皇室一直将军权牢牢掌握手中，议会从某种程度上更像是皇室聘请的“管家”。
不过自从新首相查尔斯·马德上台，渐渐不满皇室的“独-裁”，这几年和内阁打太极打的热闹。
父亲的言下之意：查归查，不趟他们政客的浑水。
纳兰德点头：“帝国荣誉高于一切。”
安德烈宽慰道：“如此最好，这事牵连太大，我不希望你被仇恨蒙蔽了双眼。”
纳兰德郑重道：“父亲放心！”
安德烈道：“你的身体数据不能曝光，我已经请陛下和国配局打过招呼，到时候你带希尔走个过场就好，你的药剂由贝塔医生亲自负责。”
贝塔医生是他在诺曼底星的主治医生，家族几代都绝对效忠于皇室。
纳兰德点头，没有异议。
“叮——”
【里科老师来电。】
纳兰德通讯器突然响了下，打断了父子两的谈话，安德烈看他一眼，“有事？接吧，之前响过好几回了。”
纳兰德眉头微蹙，点下【确定】。
“你说什么！”
纳兰德面色骤变。
下一秒，他整个人“唰”得消失在安德烈视线中，只留下全然失了冷静的一句话。
“父亲，希尔出事了！”
作者有话说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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