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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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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热的呼吸一阵阵拂过面颊,挣扎的双手渐渐退了力,玉轻舞的身子倏然间软了下来,静静的由他拥香满怀。
良久,夏侯希微叹口气,轻轻推开玉轻舞。
血债太重,那浓得化不开的怨,终究不是一个拥抱可以抹煞的。
“……抱歉,吓到你了。”夏侯希淡淡说来,竟是低低的垂首致歉。
玉轻舞缓缓摇首,清寂的容颜竟缓缓浮上一抹薄笑,只一瞬,却美得至于心惊。
清风掠过,窗外一阵竹影摇曳,草木夹带着风声,发出了弱弱的微响。
“……我们决战吧。”
玉轻舞的声音很低,听在夏侯希耳里,却恍若万里晴空下的一道惊雷。
身子微微的摇晃了,可是身板却挺得笔直,夏侯希强作镇定道:“你说什么?”
“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玉轻舞的唇齿咬得泛白,轻轻闭了眼眸道,“父兄的仇,已经拖得太久了。”
“……是么。”夏侯希无言以对,眼睫微微一颤,眸光瞬间黯淡。
“按照盟规,现在正式向你提出决战……”玉轻舞从袖间摸出了一封殷红的书柬。
夏侯希的目光一凝,旋即了然的苦笑道:“原来你今日找我……是下了决心要和我决一死战?”
“是。”玉轻舞静静地把书柬递了过去,“一个月后的今天,在盟众面前正式决战。”
夏侯希怔然望着他握着书柬的手,却迟迟没有伸手接过。
也许是等得太久,也许是被他看得慌了神,玉轻舞的手竟然开始微微颤抖。
“你有把握可以赢我么?”
“……如果不能杀了你,我也不愿继续苟活下去。”玉轻舞的语调近乎低喃。
夏侯希的目光一瞬不转,唇角竟勾起一抹浅笑道:“要我答应决战也不是不行……不过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玉轻舞不觉一怔。
“我要事先立下让位状。”夏侯希笑,“赢的一方,就是神道盟盟主。”
“……为什么?”玉轻舞眉头蹙起,眸中一派掩饰不住的忧色。
“胜者为王,不是很公平么。”
玉轻舞面色苍白,握着书柬的拳头不由得愈攥愈紧。
“你怎么了?”
“你是打算故意输给我吧?”玉轻舞猛地抬眸,眼神锐利,“你又怕我赢了之后不能服众,招来盟人声讨……所以才要我做这个盟主,对不对?”
夏侯希一时无言。
“我不要你的施舍……”玉轻舞的面颊渐渐染上了忿怒的血色。
“这只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
“……”
夏侯希微微一笑:“神道盟的盟主,可不是谁都可以做的。”
“什么?”
“要是你技不如人,未必能杀得了我,那时候我依然还是盟主。”夏侯希笑,“至于你……也要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不是么。”
“……”
夏侯希伸手去接书柬,却是连着他的手一并握住了。
手掌相握的瞬间,玉轻舞的身子猛地一颤。
夏侯希拿了书柬,却又微微一笑:“书柬我收下了,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玉轻舞心中蓦然一阵酸楚,竟是转身就走。
……终于还是要走到这一步。
本来应该自信满满胜券在握的,却没有想到心中竟然如此凄苦——原来杀一个本该恨之入骨的人,竟也会让人痛得想要流泪。
……罢了,罢了,一剑斩千愁,就这样结束也好。
自那日一见,玉轻舞要与盟主决战的消息便传遍了府内。
到了决战的前一日,比试用的高台周围已搭起了层层的帷幔,两侧都列了席位,台边的木架子上端正的放着一面铜锣,只等着明日酉时一到,就即刻鸣锣。
幽冥的月光下,远远的走来了一个白衣薄衫的人。
来人不似往常将长发束起,只用了一支碧玉簪子斜插着,任由一头青丝披散垂腰,怀里抱着一壶酒,步履带着微微的踉跄。
高台附近没有人,周围的林木里似有杜鹃哀啼不止,仔细听来,竟是声声哀婉。
玉轻舞知道自己的酒量不算好,饮少辄醉,行到此处,竟是有些恍惚。
壶口斜斜的凑到唇边,连酒液偏溢出来也不自知,雪白的襟口处已然沾湿。
这一个月来一心练剑,强忍着不去见他,为的就是留住心中的那口怨气——偏偏在最后的关头,却无论如何撑不下去了。
想到明日一战,所有的羁绊都将宣告终结……心脏就忍不住开始刺痛。
许是温润的酒液入腹,燃退了理智,才会不自觉地走到这里来。
看着明日就要决战的地方,心思非但没有变得清明,反而愈加是黯沉一片……用力甩了甩头,却不期然掉下泪来。
泪水滚烫,一旦奔涌而出,就似止不住一般,沿着面颊潸潸而落,心里却仍是麻木的。
索性仰首将余下的酒液灌入喉间……醉了倒好。
身后传来了脚步声,玉轻舞茫然回首。
层层幕影之后,缓缓走出一个人。
……一身如墨的长衣,浓得仿佛要与夜色化为一体。
玉轻舞背转而立,慌忙以袖身拭泪。
夏侯希也不点破,只以寻常口吻道:“一个人喝酒,会不会闷了些。”
“你怎么会在这里?”玉轻舞平复了呼吸,强自镇定的开口。
“明日一战事关重大,我来检查一下场地。”夏侯希面容平静,那样不经意的口吻,竟像是在说旁人的事情一般,“倒是你……为什么来这里喝酒?”
“……不用你管。”
夏侯希知道他是喝不了烈酒的,眼看着他又将壶口凑到唇边,便忍不住上前一步,劈手将酒壶抢了过来:“你喝多了。”
玉轻舞摇摇晃晃的伸手去够那酒盏,脚下却一阵虚浮,竟是一头扎进夏侯希怀里。
因为酒劲而染上红晕的双颊蓦然挨近,只一瞬间,馥郁的酒香便消融在两人的呼吸之间。
“……我扶你回去休息。”夏侯希顿了顿,嗓音带着略略的沙哑。
玉轻舞摇头,幽幽道:“把酒给我……”
“酒是用来解闷的,你要是心里有话,不妨说出来,何必拿酒糟蹋自己的身子?”
玉轻舞听他口吻关切,竟仍是为自己着想,心头一热,眼睛也不觉涩了起来。
夏侯希语调一软,道:“……你可以再任性一点,不用撑得这么辛苦的。”
这一回,玉轻舞只是将额头抵在他肩膀上,喃喃道:“你知道的……就算你对我再好,我也不能和你在一起的。”
若是平常,玉轻舞是断然不会说出这番话的,只是刚刚喝了酒,脑海本就不甚清明,蓦然思及明日怕是两人之间的最后一战,登时心下骇然,眼眶一热,竟又要落下泪来。
等了半晌,却不见夏侯希说话,犹疑着抬起头来,一团绵软热乎的东西就贴在了唇上。
湿滑的液体流进口中,麻痒的感觉犹如电击般窜过全身,一阵天旋地转……玉轻舞的眼眸倏然睁大。
夏侯希见他没有挣扎,便又探入他的牙关,绵密的与他唇舌纠缠。
玉轻舞自幼家教甚严,后来又随着夏侯希在江湖上半生漂泊,就是烟花之地也未曾去过,对于情事只能说是一知半解,约略知道一些阴阳交合的原理,具体如何行事,却是从来不敢去想的。
十年的相处,玉轻舞深知夏侯希的为人——决不是杀人如麻的魔头,却也不能说是全无过错……对他来说,义父对他的恩义大如天,决定要做的事情就决不会后悔……可是松林堂上上下下数十条人命,却又是真真切切是毁在他手里的,这样的血债每每忆及就让人心生寒意,纵使他对自己再好,也是不敢领受半分……只是今夜与往日不同,怨恨太重,寂寞太浓,一颗心早就乱了……
(应整改要求部分情节已删减)
夏侯希把头埋在他颈侧,低低的开口道:“轻舞,轻舞……我该拿你怎么办……”
心没来由的揪紧了,眼眶热得发疼。
……
(应整改要求部分情节已删减)
夏侯希万万没有料到他会这么做,一时间惊得说不出话,半晌才像要把人揉进心里一般,猛地把他搂在怀里……不多时,夏侯希粗喘连连,口中断断续续的唤着他的名字,声声都带着抵死的缠绵。
两人的距离倏然被拉开,玉轻舞错愕的望着他,一脸的茫然。
“这样还不够……”
玉轻舞的脸登时烧了起来,热得像火,红得宛如天边的云霞。
……布幔上的两道人影缓缓倒下,密密的贴合在一起,抵死纠缠。
玉轻舞的身体软得快化了似的,任凭他抵在自己身上揉捏肆虐,也不反抗,只一味低低地喘着,用手指死死抠住身下的布幔。
眼前的月色早已破碎,咫尺的上空幽兰飘香,就连附近枝头杜鹃的哀啼,也似乎远得听不清了……夜风微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