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盛开》周

1、第一章 荷塘蛙鸣

　　第一章荷塘蛙鸣
　　没有太多的繁文缛节，臧染的婚礼只是请大家坐在一起吃个饭，环顾全场没有一个人是林落落认识的，其实她想找的不过是那个熟悉的身影，这三年已经习惯了在他也可能出现的场合等待他的出现。从最近的饭桌到墙角的，林落落不知第几次一张张脸看过去，目光再移到入口，还是没有。
　　“在找我呀？”臧染还是那么没正行的挡在林落落的视线前。
　　“那什么，新娘很美！”林落落也起身。
　　“你怎么样”
　　“？”
　　“你是在找他” 臧染直视着林落落的眼睛。
　　林落落被这样的目光看得不自然“没有，我从来没找过”。
　　“我就说嘛，他追了你又不好好珍惜，你要当初选择的是我，你早已是我孩子的妈”臧染环抱起双手。
　　“你孩子的妈？”林落落嗤之以鼻，却隐隐的一阵疼涌上心头。
　　稍微的寒暄打趣后，臧染父母就把他叫过去了，说是有从远方来的亲戚要介绍。刚走两步，臧染又回头“他不在秋城”。
　　看着在亲戚面前微红着脸的新娘和不停敬着酒的臧染，林落落闭了闭艳羡得潮红了的眼眶，吐一口气鼓起两边腮帮，甩甩头逼迫自己忘掉在脑海里越来越清晰的影像，挎上包转身离开。

　　风飘桂香，叶落斜阳。这座城市的秋天还像以前那样能让人浑身觉得舒坦，林落落在速写本上“唰唰”勾勒着车窗外的人与自然。
　　可任凭笔触怎样飞快，那一抹愁绪还是抵不住地涌上心头，愈压抑愈强烈。
　　“啪”林落落合上未完的速写。既然抵抗不了，那么就大方承认吧：是的，我想你了。这么美妙的景致，这么难得的色彩我想要和你一起欣赏。我就是在等你，时时处处寻觅你。
　　这样子的大爆发并没有让她觉得好受些，林落落禁不住拧紧了心口上的衣服，深吸并吐出一口冷气。
　　车窗外已被收割的稻田里只剩下一茬茬稻秆的割口，不远处的葡萄架上半枯的叶子在风中摇曳，西边天际的太阳渐有了红的面儿黄的边儿。
　　“各位乘客，下一站终点站西园荷塘，请下车的乘客提前准备……”林落落的心驰神往被脆生生的报站声拉回现实，才发现全车只剩她一人，外面的红日也换成了一眉细弓与旁明亮的星宿相伴。
　　中午才回的这座城市，婚宴出来后随便跳上的公交，说是已收班不再回去的末班车，林落落自己也不知道身在何处。借着偶尔路过的车灯：路那边大概是荷塘，隐约中枯黄的叶子耷拉在泥土上。这是收藕的季节，农民们把水排干了，只剩下肥沃的黑泥。
　　林落落等了整整半个小时，这里的车辆实在太少了，根本搭不到车回去。把手机通讯录翻了一遍，这座城市没有一个人是可以来把自己接回去的。林落落习惯性的咬了咬下嘴唇往来时的路走去。再远一点的右边有一条灯光很亮很集中的路，看上去很耀眼，该是主干道，她是想走到那边去搭乘过路的车。
　　好在虽是乡间的小路，却都是水泥路，一路上收工回家的农民拉着烧油的三轮车载着农具往家里赶。路两旁的荷塘里散发着阵阵腥热的泥土味，高高低低的蛙声有时像就响在脚底下。林落落盼着路过回家的三轮车，如果半天不见一辆，她便紧紧抱着自己。随着蛙声渐远，那条灯火辉煌的大路也到了眼前。
　　这是一个“丁”字路口，只在左手边有一个彩钢瓦搭建的小卖部。店里的大姐吧嗒着嘴吃着饭盯着巴掌大的电视机。
　　“姐姐，请问我怎样才可以回到城里去呀？”
　　“哟，妹子，旁边就是南通道。但是天晚了，从A县进城的车早就没有了”
　　“那怎么办？”
　　“大姐，在你这里充会儿电”。一个年龄相当的男子刹住电摩托停在彩钢瓦棚前。感觉到林落落在看他，那男的也扭头边上下打量她边下车。
　　“妹子，你只能到大通道上去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搭到进城的车。”大姐边给摩托车男递充电器边补充“要记得是路对面,不在这边啊！”

　　谢过大姐，穿过马路，林落落在路边绿化带一棵雪松下停住，可是飞奔而过的车辆显然顾及不到林落落快招断的手。最后她干脆就这么杵在夜色里。
　　一个小时过去了，无数辆车经过带来了寒意阵阵，林落落鼓起两腮又连同泪水一起咽回肚里。
　　一阵缓缓刹车的声音，是在彩钢瓦棚充电的男子。林落落抬头看着他的车从自己面前移过，这是到目前为止从自己面前经过的速度最慢的车。那男生也扬着嘴角，偏头看着林落落，仿佛在等她开口。车移到另一头，林落落终于还是低头继续左右脚尖互相踢来踢去，不是不想开口搭车，只是那男生一双老在探知他人的眼睛和后脑勺扎起一撮的头发，一看就一身痞气。
　　“嘿……”林落落抬头，那男生已把车子又退回她跟前。
　　“我载你一程吧！”
　　“不用”林落落下意识地拉了拉肩上的包。
　　“放心哪，我不是坏人”。
　　林落落抬头惯有地满嘴鼓气看了他几秒，把视线移到一边。
　　“你想你留在这里也不能保证自己是安全的，跟我走也不见得就有危险，大不了你还可以跳车啊，小毛驴车速又快不到哪去。”
　　林落落一听似乎也对。见她迟疑并放松了警惕，男子一甩头示意她上车。
　　一路上倒也清静，那男子并不多话，自顾自地哼着歌。秋风微拂，路灯轻退，林落落小小的身子缩在后面，那些凉风竟也被前面那位挡去了不少。离城越来越近，林落落的上下眼皮已无数次被使劲撑开又忍不住地慢慢互相合拢，每撑开一次她都在内心提醒自己这是在陌生人的车上，但这个想法马上又被那种深深地倦意模糊淡去。
　　“姑娘你住哪，我送你过去？”
　　不知几时林落落又眯着了，潜意识里还在同瞌睡抗争着，这忽然传来的声音让林落落一个激灵坐直了耷拉着的身体，瞬间清醒了不少：“呃，不用，再过去一点我打车就好！”
　　“这么晚了，作为一个侠肝义胆的好市民，怎么可能把一个弱女子扔在半路打车？”
　　“大侠，劳您费心，请在路边停一下”林落落见一辆出租车从身后驶来，迫不及待地边招手边从摩托车上起身。
　　出租车停在小摩托前面一段，林落落下车刚准备开口道谢，对方却抢先了“下次见面再谢吧！”
　　林落落咽回嘴边的话，转身向出租车跑去“谢谢大侠，山高水长，我们不必再见”。
　　背后留下踮脚跨在电摩托上的男子，面无表情的脸上眼里分明充满了笑意，拇指轻掸过下巴，发动车子流入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