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生丸]贵公子妻氏》一会儿

56、她的夫君

　　杀生丸大人的婚宴圆满结束，家臣邪见终于能坐下来休息一下。

　　“怎么比打打杀杀的日子还要累。”邪见捶着老腰，开始想象今后有女主人的生活。

　　这时妖怪家臣陆续进来，禀报几日来西国妖界的各方面状况。

　　杀生丸除了战斗，几乎不管其他事情，故而一直都是邪见管理西国妖之领界大大小小的事务。

　　守卫将领：“最近有奇怪的人趁着杀生丸大人婚礼之期潜入西国，不知其目的身份。”

　　畜牧家臣：“最近草叶长得极好，不知从哪儿跑来的牛羊，膘肥体壮，四处游荡。”

　　侍女女官：“夫人吃不惯妖怪的食物，今日还吃吐了。请邪见大人想想办法。”

　　信使妖怪：“虽然杀生丸大人成亲了，但来自各地的求亲书依然不断，领主们表示愿意把女儿嫁给杀生丸大人做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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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邪见一瞬萎靡，就像是被榨干了妖力的河童干，绿眼珠一转，想到一个法子，“你们去向夫人……”

　　郦尤正在挑拣让人收集来的宝贝武器，人鱼族的还童眼泪，龙族的护身黑鳞，黑鹰族的千里鹰眼……

　　就在这时被邪见支使来的妖怪们找上门。

　　“为何让我来管？”郦尤默声听完那些琐事，询问。

　　家臣们面面相觑，最终向郦尤答道：“您是西国的夫人，地位只处于杀生丸大人之下，是西国的半个主人，西国的大小事情自然由夫人管理。”

　　郦尤无心费神那些琐事，看也不看家臣们，抚摸着手中的武器，漫不经心道，“去找杀生丸。”

　　家臣们当真去找杀生丸禀告。

　　邪见正在自己堂子里等着事情反馈，屋前杀生丸突然出现。

　　“邪见。”

　　“是。”邪见赶忙迎上去，乖巧应声。

　　“那些小事以后还是由你处理。”

　　“邪见明白了。”邪见嘴上答得干脆，心里却委屈，我邪见管的就小事情，那娶个夫人回来是何用？夫人能干什么大事？

　　“邪见，夫人想要的任何东西都想办法满足她，夫人去了哪里向我禀报，夫人孱弱，保护好她的安全。”

　　“是。”邪见只得认命。看来这位夫人不仅是我邪见，还是整个西国的第一要紧之人。

　　邪见眼珠子一动，杀生丸就知道自己的家臣在想什么。杀生丸虽刚刚步入青年的年纪，但语气神态向来稳重从容，此时更是，他看着小妖怪，金色眼眸给人温柔的错觉。“夫人……比你的性命更重要。”

　　邪见张大着嘴，看着傻了吧唧，几乎要哭起来。

　　杀生丸萨玛~你太无情了。

　　郦尤本是来找邪见的，却见门口处藏了个女孩，明显是在偷听屋子里邪见和杀生丸说话。

　　沙纪子被人撞破，不见羞愧，反而怒瞪郦尤，像是郦尤做了什么过分的事。

　　杀生丸自然知道沙纪子在偷听，但这个人类女孩的小心思小动作他并未放在眼里。让他真正动容转身的是郦尤的出现。

　　西国的夫人穿着扶桑华美的服饰，但事实上任何饰品都不及她万分之一美。

　　即便是邪见，在看见郦尤的脸时，突然明白，这样的夫人怎么能拿来劳力驱使呢，她的美足以让爱美的妖怪们俯首帖耳，膜拜效命。而杀生丸大人懂得女性的美吗，他对夫人的美又领会几分呢？

　　“我收到来信，花音数次拜访，均被拦住。”郦尤未料到杀生丸也在这里。“我可以见她吗？”

　　“你下令便可。”

　　邪见生出错觉，杀生丸大人的声音是不是突然温柔了一些？

　　郦尤：“你今晚还来我屋里？”

　　杀生丸：“嗯。”

　　郦尤：“你晚些来。”

　　杀生丸：“……好”

　　郦尤不遮不掩的说明了请求，杀生丸最终没有过问太多。

　　杀生丸：“今早吐了？食物不可口？”

　　郦尤：“刚好吃到不习惯的食物罢了。”

　　杀生丸：“以后让人准备你能吃的东西。”

　　郦尤：“好。”

　　郦尤跟自己的新婚夫君点点头便转身离开了。杀生丸也未再多言。

　　邪见看得发愣。这什么情况啊？两坨冰块在对话吗？这个叫连苏又叫郦尤的女人，还不如复华笹雪呢。明明是妻子了，还对杀生丸大人冷冷淡淡的，她是不是根本就不喜欢杀生丸大人？

　　杀生丸大人又在想什么呢？他真的喜欢这个冷冰冰，根本不爱他的女子吗？

　　花音送了郦尤一只小兔子。一双长耳朵，一双红眼睛，极为好动，偏不怕郦尤。

　　月亮高悬于天。有乐声从天际传来，其声似悲又如赞颂，音符古老。

　　侍女推门进去，不见夫人，也不见杀生丸大人，只小白兔在桌角窝着睡觉。明明远远看见了杀生丸大人的身影，怎么不是进屋了吗？

　　高石崖峰上坐着一个吹奏声乐的女子，周边的飞禽走兽，各式精灵在奇妙声乐的引导下，似见到了宇宙初建，生命初现，风声沉寂的景象。

　　女子手持十分奇特的骨笛，身材纤细，衣着轻薄飘扬，一个身影从她身后出现，于月光下现出，却见是块头极大，手握木杖的男子。

　　女子停止吹奏，叹口气，“我已经有许久没有动乐器了。力牧，你说郦尤是否能听出是我吹奏。”

　　叫做力牧的魁梧男子看着山下原野上灯火通明的宅邸，神情冷静。“这些日子我放了那么多牛羊在这块土地上，若真是郦尤，早把她引过来了。你的乐声也是独一无二的，就怕虽然让她听出，但不见得能引她出来。”

　　女子认同的点头。“也对，郦尤的性子本就如此，独来独往，我行我素。但事关黄帝，她总归……”

　　“郦尤……本就不可信。”力牧的眼本温和，此刻却在月光下显出一抹轻微不可见的冷锐。“也许我们都高估了黄帝在她心中的分量。五十年前，郦尤山与天界一战，郦尤短暂现世，据我所知，她对过往毫无留恋。”

　　“郦尤山一事，听着便觉奇妙！”

　　力牧突然压低眉，神色警惕。“伶伦，小心了。”

　　一股剑气带着龙卷风的力量冲高崖上的两人奔腾而来，伶伦乘凤凰逃出爆破范围，手一挥，恢复男子之身。俯空向下，却见力牧逃到了另一处石崖上，明显受了伤。

　　“是何人动手？”伶伦转动手中骨笛，变幻成削尖武器。

　　天空圆月巨轮下赫然一抹黑影，银白长发，白尾曳长，手中长刀闪着寒光。

　　“杀生丸！”力牧摸着胸口伤处，失声道。

　　伶伦没见过对方，问力牧，“杀生丸是谁？”

　　“郦尤之夫。”

　　“什么？”伶伦吃惊，再看空中的人，却见尖耳妖纹，明显是妖。“郦尤怎会嫁给一只妖怪？”

　　伶伦的话音未落，白色闪电闪现过来，伶伦堪堪避过，对方的刀紧追背脊，千钧一发，危如累卵，伶伦不敢正抗，将力牧拉上坐骑，赶紧逃，然背脊还是被砍中，血液飞溅。

　　凤凰尖利鸣叫着消失在漆黑天际。

　　郦尤听着那声隐约鸣叫，走神间踩着松滑的石块从山径掉落。

　　郦尤掉进了刺藤里，小腿肚被尖锐山石擦掉了一块皮，脚心扎了密密麻麻的刺，头似乎磕碰到了，有些钝钝犯重。

　　杀生丸站在山径上，冷眼看着伤痕累累的郦尤，模样十分盛怒。

　　杀生丸抱着人飞出刺笼，一直到了半山腰的一块草坡上才落地慢慢走着。

　　青青草色，微微风凉，黑云银月。

　　郦尤靠着犬妖的胸膛，高冷的犬妖，不可侵犯，无人能触及，但此刻他允许了一个女子肆意靠近的距离。

　　“今后你的事便是我的事，不要瞒着我鲁莽行动，不要……”

　　郦尤听着耳边的声音，感觉着凉夜中妖怪的体温，意识越来越模糊，搂着脖子的手不觉用力，脸靠着对方颈窝完全昏睡过去。

　　杀生丸停住脚步，周边草叶摇动，萤火在草尖发光，满是怒气的心突然平复。

　　不要这么自以为是，不要肆意妄为，不要不负责任……

　　不要离开。

　　想过再见面要质问那番愚蠢的选择和行为，但是长久的思念和痛楚让人发疯发狂不堪折磨。真正见面，只一双似曾相识的眼，深切的希望，那就是失去的人。于是一张空白无知的小脸，让所有沉重的怨恨情绪随之消失，柔软的情感，想要保护的想法自动自觉，重新燃起的是名为生和喜悦的火苗。

　　***
　　她从黑河中爬出，爬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感觉到了，忘记了很重要的东西。黑河不仅将她的神力洗净，还剥夺了一部分记忆。

　　黑河的深底，放着一樽冰棺，那里曾是她的寄身之所。她为什么能醒来？炎帝为何会死？被剥夺的记忆到底是什么？

　　为何心会有一种空落落的感觉，就像是曾经装满的事物被瞬间抽走。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这便是一颗心吗？

　　带着清冷光辉的眼在黑夜中缓慢睁开。小白兔在桌角窸窸窣窣的嚼着草叶，听见床榻上的动静，赶紧收敛动作声息，只一会儿便又向床上女子爬近，不待到达床边便又腾地窜开。

　　搭在郦尤身前的手动了动，那是杀生丸，在她的身后。睡着，躺着，还是坐着？

　　透过月亮光线郦尤看见那只手，指节修长，指甲尖尖，手背紫红色妖纹。郦尤忍不住去捏他的指甲，刚碰到便被抓着手，气息贴近，身体被拥进一个宽大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