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火未熄gl》焚棂

13、Chapter13

　　夕阳西下，黑压压一片的乌鸦从林间穿梭过去。
　　一向不喜欢乌鸦的陈妙儿，神色厌烦。天快黑了，林中猛兽一般都是这时活动，此地不宜久留。
　　只是郑覃赶了一天的马车，如今身体已经累到了不行。以往都是自己坐在马车内，雇一个车夫赶马车。可是在这里太久，银两已经不够，只够买一辆马车。陈妙儿是姑娘家，不可能赶马车。所以只好由文弱书生郑覃代劳，做这粗糙的活计。
　　郑覃累的腰酸背痛，腿脚也略微水肿起来，酸胀到不行。
　　但是抬头看到天际只有一抹明亮，咬了咬牙，继续赶路。
　　他们已经赶了三天的路了，可是无奈路途遥远，离京城还得有一半路程。郑覃其实是不熟悉如何去京城的路，但是只要一路走着官道，定能走到京城。因为不知道近路，他也不敢走，生怕一步走错。就算多走些路，也不敢去走小路。
　　又过了一刻钟，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郑覃已经看到了前方的城池，只需要再多走几分钟，便可到达。
　　到了城里，一定要好好洗洗身子。赶了一天的路，一身臭汗难受死了。自己从小娇生惯养的，出门无论走多远，都有车夫赶车。
　　到了城里，让店小二将马车赶到后院后。自己与陈妙儿走到柜台前，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看到二人过来，开口问道:“住店？”
　　“是。”
　　“那好，我给您二人订一雅间。”
　　郑覃急忙打住:“订两间房，我们不是夫妻。”
　　“那，那好吧，两间就两间。”那个小姑娘的脸一时间刹红，原来他们二人不是夫妻，自己太莽撞了。
　　郑覃付了一晚上的房钱，并跟那姑娘要了两桶热水，因为赶了一天的路，所以要好好洗洗。正要问陈妙儿要吃些什么的时候，陈妙儿已经跟着店小二走上了楼。大堂里人多，不好直接叫住陈妙儿。
　　“姑娘家的最爱吃些什么？”郑覃问那前台的姑娘。
　　那姑娘想了一阵，答道:“甜食，如桂花糕，绿豆糕之类的，清甜爽口。”
　　“那好，来一碟绿豆糕送到方才那位姑娘的房中。再给我来一小瓶女儿红，一碟金油鸡皮，一碗米饭就行了。”赶了一天的路，身子累死了，洗完澡后吃少些。大晚上不易吃太多，怕晚上睡不着。
　　一晚上过后，两人吃了些早茶，上街购买了些零食后，便启程继续赶路。
　　天气越来越热，到了中午，太阳都把地面给烤裂了。官路两旁的小麦已经金晃晃的一片，不忍太阳的灼烈，纷纷耷拉着脑袋。
　　马蹄每踩一下地面，便扬起来一层尘土。赶了半天路，郑覃一脸灰，又吸食了些尘土，嗓子处极其的不舒服。他半眯着眼，将手放在额头处抵挡阳光。看着前方一路金晃晃的小麦地，连片纳凉的小树林都没有。
　　马车内温度也不低，陈妙儿湿透了衣衫，不停的用手扇着风。
　　这天也太热了。
　　好不容易等到了天气凉快些，可是已经到了晚上。郑覃找不到附近的村镇，也许要在这荒郊野外度过一晚上了。
　　虽然自己已经很累了，可还是让陈妙儿先睡，自己继续赶车。
　　“你来教我赶马车，好吗？这样的话，我们轮流交替，你也不用太累了。”
　　郑覃握住她细弱的手腕，啧了一声，嘲讽道:“你看你那手腕多细，若你来赶马车，怕是会伤了手腕。我累点儿苦点儿也没什么，到了京城里你好好听我的话便是报答我了。”
　　夜晚的风格外的凉爽，将陈妙儿鬓角的碎发吹到前方。陈妙儿从郑覃手中抽回了手，将鬓角的碎发又别到耳后。她认真严肃的看着郑覃，说道:“你不也是文弱书生？比我这弱女子又强上了多少？十二岁以前。我经常在海边玩耍，身子骨比你硬朗了不知多少。”
　　“我十二岁之前都是待在后院里苦读群书，因为我是庶出，待遇自然比不上嫡出的兄弟们。身份上没了优势，自是要比他人更加努力，才能保全我和我母亲在宅中的生活。”听到陈妙儿提到她的十二岁，他又想到了自己的十二岁。他叹了一口气，背过身子，背对着陈妙儿。
　　看到自己提起了他的伤心事，陈妙儿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她伸出手轻轻地搭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安慰道:“如今你不是受尽朝廷重用，不是比其他兄弟更加有出息吗？若不是你苦学多年，怎么会有苦尽甘来的日子。”
　　苦尽甘来的日子？来给自己赶马车？
　　可是陈妙儿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自己说什么也不是，生怕又伤害到了他。
　　“一眨眼的时间，三年过去了。娘亲一切可尚好？每次想到以往的伤心事，娘亲总会把自己拥入怀中，像幼时自己受了欺负，娘亲就是这样安慰自己的。”
　　陈妙儿脸颊上出现了一抹绯红，她张了张嘴却说不出来话。
　　叹了一口气，从他背后抱住他。头搁在他的肩膀上，鼻尖充斥着汗味。
　　郑覃没想到她会抱住自己，一时间也吓傻了。
　　“男女授受不亲，你再抱下去，我就，我就让你负责我下半辈子！”郑覃红着脸，结结巴巴的说道。
　　“啧，不识好歹！”陈妙儿为自己方才的行动红了脸，心中埋怨起自己这般不识男女有别的道理。可是看到他如此伤心，就忘记他是个正值血气方正年华的男人，自己也是个待嫁闺中的姑娘。
　　陈妙儿和郑覃打闹了一番后，她先守着前半夜。因白天她在车内睡过了，所以现在睡不着。等到天快亮了，再叫醒郑覃起来赶路。
　　待马车内传来郑覃打雷般的打呼噜声，她便靠在马车一侧，想起来了秦九。
　　不知道把自己放出去后，秦九如今怎么样了。那个男人会不会一气之下将秦九杀了？
　　胸口越发的烦闷，不禁长叹一声。
　　只觉得自己是个害人精，把自己父母害死后，又把秦九给害惨了。
　　这次去了京城，得把自己知道的，全部说出来。她不信，京城的兵会治不了他们。这些年里害了多少女子，那人却一点也没有良心。
　　想当初，他替自己收拾残局，给了自己一个小黑珠子，娘亲看到那个小黑珠子之后，便再也没有责备自己的意思。那个小珠子使自己不会被娘亲责备，也使自己全家，自己最爱的人葬命，皆因那个小黑珠子。
　　她想到自己从小，被爹娘爱护着。想到自己从小生活的地方，那里美极了，尤其是太阳落下的时候。想到了，那么爱自己的爹娘却因为自己死去，她那颗心痛到快要裂开。
　　秦九本应该听从那人的命令，将自己皮剥下制成人皮灯笼。但是她没有这么做，反而将自己送了出去。
　　那个男人肯定很恨秦九，可能会将她......
　　一切都因自己而起。
　　等到了黎明，陈妙儿擦了一把脸上的泪水。转过身掀开帘子，看到郑覃横七竖八的睡相，她伸出手打了一下他的头。
　　郑覃猛地睁开眼，看到是陈妙儿，并没有生气。
　　“在马车里睡了一觉真不舒服，骨头都散架了。”他坐了起来，舒展了一下筋骨。
　　看到陈妙儿满脸抑郁，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以前的事，又在怪罪自己。
　　“事已至此，活着的人定要好好的活着，才不会枉顾死去的人的心愿。”
　　陈妙儿狡辩道:“我只是乏了而已，你想到哪里去了？”
　　“我也只是随便说说，既然我想错了，你就当我没说过吧。”
　　“晚上睡的可还好？昨天你打呼噜的声音，扰乱我一晚上。”
　　郑覃傻笑着:“谁叫我累呢？我平常睡觉可不打呼噜。”
　　两人说笑一番，在拥挤的马车内吃了一次简便的早茶，又继续赶路。
　　因为陈妙儿在马车内坐了一天，实在是无力气，便让郑覃趁凉快的时候，教教自己赶马车。这样好在，让郑覃休息的时候，自己来赶马车。可以缩短很长的时辰，尽快到达京城。
　　两天后，二人风尘仆仆的赶到了京城。看到街道两旁繁华的景象，陈妙儿一扫路途疲倦，掀开马车一角看着路边繁华的模样，眼神里充满了向往。自己十二岁以前，一直待在小渔村里。十二岁后，一直待在秦九的身边。这十六岁里，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人聚在一起，真是热闹。
　　怕陈妙儿见了生人害怕，便把马车赶到京城中的一个小巷子内。自己在许多年前已经在京城内，买了一座小宅院，先把她送到那里，等过段时日，与她一起进宫面圣。
　　自己先回家看看，好多年了，也不知道娘亲如何了。自己这个不孝子，飞黄腾达之后。也没能让娘亲享受一下自己的福分。这次回京以后，被皇上赏了千金，便与娘一起生活在一起，再也不离开娘了。
　　还有陈妙儿。
　　她是因为自己才落的个家破人亡的下场，若她不肯嫁给自己，那就让娘收她为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