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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汗血明骓 ...

  •   叶涯迹情不自禁赞叹:“可真是一匹好马,你就直接叫它五明马?”

      秦行歌抚摸它雪白的长鬃,听见叶涯迹这个问题,竟不知怎么回答:“我不怎么叫它名字。”

      叶涯迹奇道:“那你平时怎么与它交流?”

      秦行歌愣愣道:“平日里吹个哨子就行,它明白我的意思,”他冥思苦想许久,终于道,“义父倒是给它取了个名字,唤作明骓。”

      叶涯迹将这名字咀嚼了好几遍,叹道:“明骓,明骓,好名字!它如今多大了?”

      明骓甩了甩头,打了个响鼻,鬃毛也飘扬起来,秦行歌拉着叶涯迹躲开,还是忍不住转过头去咳了几声,明骓连忙上前讨好地蹭了蹭他的背。

      秦行歌挡住它的长脸,回答叶涯迹的问题:“刚刚四岁,它是我得胜归来时,义父送我的贺礼。”

      叶涯迹看着秦行歌,笑容满面地问道:“我能不能摸一摸它的鬃毛?”

      秦行歌点头:“当然可以。”

      月光下,明骓一身毛发如同光滑的绸缎,肩上月牙闪闪发光,秦行歌引着叶涯迹,探上它颈上的白毛,秦行歌小声叮嘱他:“用力别太大,明骓温顺,只要不让它感到威胁就行。”

      叶涯迹听从他的话,将手没入明骓的鬃毛中,它毛发触感有些粗糙,很厚实。

      他又摸了一把明骓如墨的被毛,意犹未尽地收回手,咂摸了几下,觉得手感甚好。明骓却忽然将它的大头探过来,在他身边嗅来嗅去,唬了叶涯迹一跳,连忙要往后躲。

      秦行歌眸中带着清浅的笑意,声音却依然平淡无波:“它是在记你的气味,以后再看见你,便就知道你是谁。”

      叶涯迹闻言,停住后退的脚步,直挺挺地站在原地,任由明骓鼻翼扇动,吸入他身边的味道。

      明骓嗅足了,扬起头来,叶涯迹这才松懈下来,眼睫扇动,四蹄轻踏,显得有些焦躁,秦行歌轻扯缰绳,头靠在它耳边,悄声道:“不急,我们会离开的。”

      叶涯迹没听见秦行歌的絮语,他满腹心神都在明骓肩上的弯月上挂着。

      “它喜欢哪种马草?”叶涯迹又问。

      秦行歌反应慢了半拍,沉吟一会儿,缓缓道:“它不挑,不过喜欢吃甜味重的,平日里最喜欢紫花苜蓿。”

      “苜蓿?你是说那种长着三叶或者四叶的草?”叶涯迹道,“我没有养过马,并不是很清楚。”

      秦行歌点头应是:“对,那就是紫花苜蓿。”

      “那我明日便通知他们一声,把明骓的饲料都换成紫花苜蓿。”叶涯迹看着秦行歌,轻快道。

      秦行歌偏头看他,眼眸清亮如水,他轻轻摇头,手仍旧有一搭没一搭地抚摸着明骓的鬃毛,明骓舒服地抖了抖身子。

      他低声道:“不必,惯着它,它日后就会挑嘴了,以后行军打仗吃些草根都有可能,用平常草料喂它就行。”

      叶涯迹怔忪片刻,随后笑起来:“你对它可真狠。”

      秦行歌嘴角勾起一抹笑,也不搭话,两人就这么站在湖边,吹着夜风,相对无言。

      宁静很快被打破,夜风捎来叶芳致远远的声音:“涯迹,你在马厩做什么?”

      明骓乍听见叶芳致嘹亮的嗓门,惊得扬起前蹄,嘴里呼哧呼哧地喘气。

      叶芳致行色匆匆地走来,看见秦行歌与明骓也在,喘了口气,冲他行了个礼:“秦将军。”

      秦行歌微微颔首:“叶公子。”他手中用力,将明骓安抚下来。

      叶芳致连声道歉,看秦行歌忙着安抚马儿,手上一扯,就把叶涯迹拉到一边,凑到他耳边问:“你们在这儿干嘛呢?”

      叶涯迹满脸无辜:“我陪秦将军来看他的马。”

      叶芳致咦了一声:“马?那匹就是秦将军的马?”

      叶涯迹点头:“对。”

      叶芳致吃惊:“你知道这马什么来头不?”

      叶涯迹反过来问他:“什么来头?”

      “大宛的汗血千里马,看着是比普通的马要纤细一些。”叶芳致看着明骓,啧啧称赞。

      叶涯迹:“怎么?这方面还有说道?对了,你怎么来找我了?粮草衣物都安定完了?”

      “这个待会儿细说,我早上不是与你说好了,晚上咱们兄弟俩好好吃一顿,聊一聊,我刚忙活完就去天泽楼找你,没见着你,还是侍女告诉我,你刚刚往马厩这里走,我这不就过来了。”叶芳致坦然道。

      叶涯迹有些不大好意思:“你不说,我都忘了。”

      叶芳致笑道:“你这健忘的毛病怎么到现在都没改过来,不急,你先安置好秦将军,再来君风院找我也行,我先去张罗些吃的,就先过去了。”

      叶涯迹:“行。”

      说罢,叶芳致又与秦行歌道别,这才施施然离开。

      等叶涯迹回头看秦行歌时,发现他正牵着缰绳,怔怔地望着西湖。

      冬日里的夜风,虽轻柔,却依然冷的刺骨,风吹拂起了秦行歌的长发,露出他光洁如玉的半张脸,他眼神空茫,似乎在看远方的山影,又似乎什么都没看,夜空湖水都没能倒影在他漆黑的眼眸中。

      他身上披着的外衣,身边站着的骏马,都衬得他身形瘦削。

      没了那股金戈铁马的沙场气息,秦行歌如今看来,也就是个单薄的年轻人,脆弱而易折。

      叶涯迹脑子里天马行空,嘴里却道:“行歌,该回去了。”

      过了很久,秦行歌才缓过神,呆呆地转头开口道:“好。”

      明骓咴咴地鸣叫,前蹄划拉着地面,看起来很焦躁,秦行歌抚摸它的鬃毛,还是转身离开了。叶涯迹回眸望了明骓一眼,这匹四蹄雪白的骏马大眼湿润,像是含着泪。

      真通人性,也不知道是怎么养大的,叶涯迹心想。

      秦行歌的手冰冷,也不知道是重伤失血导致的体虚,还是冷风吹拂所致,叶涯迹将他送回小颖园,看着他躺上床,盖好被子后,才放心地离开。

      确定叶涯迹走远后,秦行歌翻身起床,推开了窗,静静地望着西湖夜景,一动不动。

      叶涯迹离开小颖园后,转了个弯,前往君风院。

      君风院在名剑堂旁边,过几天的弱冠礼便在名剑堂举行,叶涯迹在君风院的院门前踟蹰了半晌,看着灯火通明的小楼,想起少年时自己在这座院子里习武的场景,忽然觉得一阵惆怅。

      他视线落到院子角落的木桩里,那时候他才开始练剑,常常拿着轻剑,练得晕头转向。教导他的是位温柔的女子,名唤张霞。她常常穿着长裙,戴着发钗,漫不经心地握着长剑,教导他时,轻轻松松就能让他趴在地上,毫无还击之力。

      后来稍微长大了些,他渐渐能在张霞手下走过十招、二十招、三十招,直到五年前他离开藏剑山庄时,终于能轻易将她击败,一如小时候被她击败一样。

      叶芳致在房里就看见叶涯迹的身影了,等了一盏茶时间,见他竟然不动了,心里纳闷,索性站起身走到门前,喊道:“涯迹!”

      叶涯迹这才如梦初醒,哎了一声,匆匆走进房中。

      两兄弟走上二楼,窗边放了一张矮桌,上面一瓷瓶,两瓷杯,还有几份小菜,看着便让人食指大动,胃口大开。

      “坐。”叶芳致道。

      两兄弟便盘腿坐下。

      今晚月华如水,房中点了两盏灯,烛火摇曳,四周都极安静,正适合谈天说地。

      酒刚刚温好,叶芳致替叶涯迹斟满酒,将酒杯递给他,笑道:“你这几年喝过酒没?”

      叶涯迹接过酒杯,想起在西域喝过的葡萄酒,遂老实说:“喝过。”

      叶芳致哼笑:“亏我还以为你这么老实,一定没喝过酒,今晚想让你尝尝鲜。”

      叶涯迹抿了口温好的清酒,口感很舒服,味道与葡萄酒并不一样,他回味了一会儿,才道:“去西域时,喝了葡萄酒,清酒倒是没喝过。”

      叶芳致给自己倒好酒,一口饮尽,拿起筷子吃了口小菜:“这还差不多。”

      叶涯迹喝了一小杯酒,脸色已经有些发红,不过脑子还算清明,他已经憋了一肚子的问题,不吐不快。

      “哥,张霞师父,去哪里了?”他压低声音问道。

      叶芳致嚼着小菜瞥了他一眼,嘴角勾起,等菜下了肚,才不紧不慢地说:“你走后没多久,她就离开山庄了,你要是能碰到你爹娘,估计也能顺便见着她。”

      叶涯迹哦了一声,抛出第二个问题:“你说秦将军的明骓是汗血宝马?你从哪儿知道的?”

      叶芳致放下筷子:“你说这个啊,其实我也不确定,你知道睢阳打的那场仗吗?”

      叶涯迹:“略有耳闻,听说极惨烈。”

      叶芳致道:“睢阳那场,不仅是惨烈了,用人间地狱来形容才更为恰当,秦小将军被发现的时候,是睢阳城陷落后大半个月。”

      叶涯迹奇道:“大半个月?”

      “对,大半个月,当时安庆绪直接冲进睢阳,把里面的人杀了个精光,一个活口都没留,尸体都堆成了山。秦小将军出现的时候,是被一头狼驮着,带到天策府营地的,他那时候就剩一口气了,手里还拿着枪,浑身都是伤和血。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从死人堆里爬出来,又怎么活下去的。”叶芳致说起这事,很是唏嘘。

      “秦颐岩将军心疼他,就送他一匹汗血宝马,就是你说的那个明什么来着?”

      “明骓。”叶涯迹提醒他。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汗血明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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