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GO]王与王后》墨黎初

52、第二章

　　[老崔的场合]

　　“真让我感到悲伤，王不懂人心这句话，究竟还要我重复多少遍呢？”

　　站在硝烟弥漫的场所，目睹着哀嚎遍野的地域，骑士的眉目间蒙上一层忧伤，色泽艳丽的长发似乎正在燃烧，一如被他焚毁的村庄。

　　“这句话……真是新鲜。”

　　这场景简直是对她最佳的嘲笑。

　　“回答我，骑士。”阿尔托莉雅语气沉沉，眼神猛地尖锐起来，几乎按捺不住心中蓬勃的怒意，光辉的圣剑正在她手中凝聚。王的脊背依旧挺得笔直，诉说着自己的骄傲，她命令骑士的语气就像刀剑一样冰冷。“你背弃自己，效忠狮子王的理由。”

　　“……”

　　感知到这气息的那一刻，特里斯坦的脸上呈现出一片空白，良久，他才缓慢地、充满遗憾地摇了摇头。“……竟然也会有这种事啊。”

　　真是令人难以想象。

　　作为最接近王的圆桌十二骑士之一，他所能见到的只有一片黑暗，“太悲伤了，真是太悲伤了，悲伤到我都忍不住想要叹息。”

　　悲伤之子不为所动，他抬手扣住了弓弦，奏响了哀乐。

　　“异乡星辰闪耀之刻，白亚之盟显现裂痕。王之威光蒙上阴云，神讬之塔土崩瓦解——这到底是何等美丽而又悲伤的事情啊。”

　　“——那么，你已经做好准备了吧，特里斯坦卿。”

　　“啊啊——真令人感到悲伤，所以我都说了，这是何等的悲歌。”

　　不得不对昔日效忠的王刀剑相向，的确令人无法直视，也让骑士感到难以接受，心生哀叹。

　　“特里斯坦卿。”

　　无比耀眼的光束在身边浮现，桂妮维亚抬起手臂，抓住了跳跃的光，眉目间隐隐显现出凛冽的锋芒。“我确实，很失望。”

　　“……陌生的气息。”

　　明明这魔力的波动不属于他所熟知的任何一个人，但真奇怪，这高贵的声音、这熟稔的语气……总是能够令人产生一种相识已久的错觉。

　　他的神情中闪过一丝清晰可见的动摇，但很快，这点微不足道的痕迹便宛如阳光下的冰雪一般消融殆尽。

　　一直紧闭双目的骑士，语气极为冷静而又克制，色泽艳丽的长发映衬着男人苍白的脸，“女士，无论你是谁，都注定会在我这弦下——”

　　“是吗？”

　　阿尔托莉雅拔出了圣剑，将早已蓄势待发的愤怒化作攻击。

　　惨烈的高温扑面而来，地面全是被焚毁后焦黑的痕迹，倒塌的建筑燃烧起艳丽的盛景，这充满破坏与杀意的场景，实在叫人作呕。

　　“高洁的骑士王啊，你一定无法忍受此等恶行吧。”

　　身为骑士却要贯彻恶行，身为英雄却要践踏善意，身为从者却要制造灾厄——特里斯坦已然罪无可恕。

　　“无需多言。”

　　对于走上邪道的战友，必须要全力以赴，阿尔托莉雅是如此判断的，也如此做了。

　　“您……给予了我这不合格的骑士制裁啊。”

　　光辉的圣剑没入了他的胸膛，特里斯坦的脸庞上流露出仓促而又短暂的微笑，仿佛身心都得到了救赎，堆积的悲恸都得以平复。

　　狮子王的“祝福”终于离他远去。

　　“但对于我所犯下的罪行来说，这实在过于温柔了。”

　　侍奉于亚瑟王座下，浴血奋战的时刻，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无法遗忘的荣耀。

　　“我实在无颜面见您，请原谅我这个罪人。”

　　特里斯坦轻咳一声，鲜血从嘴角流出，但他却是笑着的。

　　“不——您不必宽恕我。”

　　这就已经足够了。

　　“我的荣光早已逝去，对于我这不堪入目的骑士而言，这已然是最好的结局。”

　　做出过不经大脑的发言，总是在伤害他人的男人，本就不该渴求救赎。他见证过许多美好，也做下过诸多恶事，结果竟还能够像一个真正的骑士那样死去。

　　“下次见面，我希望卿能够凭借自己的意志，向我挥剑。”

　　“……感谢您的理解。”

　　骑士低下了头颅，脸上仿若闪耀着无穷无尽的光辉。

　　“请您一定要看向身边，这是我这无能的骑士唯一的请求。”

　　崇高的英雄笑得异常开怀，像是终于从什么束缚中解放，那般明快又温柔。

　　男人早已铸下大错，所以不奢望能够获得谅解，但是能够看到这副面貌的王，已经是此生最大的奇迹了。

　　[阿格的场合]

　　阿格规文下意识地踏前两步，极为震惊地注视着桂妮维亚，“你、你是……！”

　　桂妮维亚为他的反应感到非常疑惑：竟会主动靠近她，他的厌女症自主痊愈了吗？

　　“好久不见了，阿格规文，看来你还保有理智。”

　　不列颠的王后，苏格兰的公主，总是温柔地微笑着，将所有人平等视之，洒脱又坦然地面对每一个人，称赞他们身为骑士的荣耀，从未有过任何怀疑与苛责。

　　围绕着圆桌落座的每一位都是光辉又英勇的骑士，并且都曾发誓效忠于她，这其中自然也包括了阿格规文。

　　是的，虽然他的一生都是作为母亲的道具，但身为王的辅佐官，他却做下了不可饶恕的恶事。

　　被流言冲昏了头脑，被愤怒蒙蔽了眼睛，对着同僚亮出獠牙，如他这般的男人竟还敢奢求原谅？

　　别妄想了，阿格规文。

　　但是、但是——！

　　那个时候，她确实没有降下责罚。

　　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不是吗？明明被毫不犹豫的杀害了不是吗？

　　那不愧是亚瑟王的王后，光辉于她而言，似乎是与生俱来，理所当然的存在着。

　　哪怕是阿格规文，都无法从她身上汲取到一丝一毫丑恶。

　　不列颠的女主人正如同母亲般慈爱，对待每一位骑士都给予平等的关怀。

　　都头到尾都在被诬蔑，被伤害，被背叛，为什么却还要温柔地给予宽恕，为什么要对身处深渊的骑士递出免罪状，为什么不憎恨罪魁祸首，为什么不去施行裁决啊？

　　体内的血液在持续翻滚，卑劣的执着不停的咆哮，亲眼目睹那样的场景以后，骑士的心中充满了沉凝的震怒和痛苦，足以席卷他仅剩的理智。

　　不明白，完全不明白。

　　这灵基模样可怖，如同风中残烛，一秒都没有停止过无望的渴求，宛如死人的腐肉一般脆弱。

　　他必须……啊啊，当然，他必须要被施加审判。

　　“……原来如此，您竟然也会以这样的姿态再次出现在我眼前。”

　　那温柔凛然的眼神刺痛了阿格规文的眼睛，他挥退了身后的肃正骑士，毫不犹豫地投身于战斗之中，“但很遗憾的是，我必须与您为敌。”

　　狮子王已经彻底抹杀了过去，失去了她的心，但亚瑟王就在这里。

　　阿格规文一如既往，想要以罪人之躯，为之献上绝对纯白的理想国。

　　[岳父的场合]

　　“爸爸！你脑子坏了吗！愚不可及！我绝对要打败你！”

　　深感责任重大的玛修小姑娘怒气冲冲地举起盾，发出了严厉的声音，用力殴打起兰斯洛特卿，不带丝毫手软的。在打人的时候，她觉得自己身体里的灵基，传来了非常快乐的感觉。

　　就很开心。

　　“如果王做下愚蠢的错事，就去打醒她！如果对王的决策抱有疑虑，就该去纠正！”玛修步步紧逼：“你这样优柔寡断，也能算得上亚瑟王的骑士吗！赌上这灵基，我一定要与她对抗到底，去修正她的错误！”

　　“——？”

　　遭到了来自“女儿”的斥责，兰斯洛特一脸懵逼，差点石化当场。

　　“等一等，等一等，先不提那个让人心脏不太好的称呼，这面盾，这气息，这藏住一侧眼睛的头发，这不把爹当爹的口气，仔细一看这不是——”

　　见到友人，阿尔托莉雅本该露出微笑，但这奇怪的事态根本无法令人轻松，“许久未见了，兰斯洛特卿。”

　　白银的骑士认出了这魔力和灵基，以及，正注视着他的桂妮维亚。

　　王和王后！？？？

　　等等，等一下，这么说的话，那圣城里的那个——！

　　兰斯洛特之前就觉得奇怪了，狮子王只字未提王后殿下，也完全不会对他抱有什么特殊的情绪，哪怕是因为生前的事情早已离如今的他们远去，也很微妙啊！

　　但这怎么可能？

　　他的眼神极为复杂，隐隐闪过几许痛楚，“……王后殿下。”

　　骑士单膝下跪，“我犯下了致命的大错，可是王却宽容地给予我仁慈的调令，请您正视我的所作所为，衡量我的罪过，我愿接受一切责罚。”

　　“兰斯洛特，我记得这个名字。”

　　桂妮维亚笑着开口，眼底掠过淡淡的疑惑。

　　她记忆中的兰斯洛特……不，应该说，她对于圆桌骑士们的记忆早已模糊不清，这‘灵基’里只能留存下大概的印象，但她仍旧记得曾经侍奉过她的骑士是何等恪尽职守的笨蛋。

　　怎么可能会忘记呢？

　　圆桌里每一个人的名字她都记得。

　　那实在是非常光辉的历程，值得用灵魂去铭记所有。

　　“但我想，我无法审判你的罪行。”

　　阿尔托莉雅同样感到很疑惑，“兰斯洛特，卿若想弥补你效忠于狮子王的——”

　　“不，我指的并不是我追随了狮子王的事情，亚瑟王啊，无人比您更有资格对我施加惩戒！”骑士的神情痛苦又落寞，他闭上了眼睛，掩盖了黯淡的眼神，认真而又严肃地俯下身体，等待着终焉的降临。

　　“我杀死了王后殿下，实在是罪无可恕。”

　　“？！”

　　“请您下达命令。”这是兰斯洛特发自内心的期盼与哀叹，生前的悔恨一直在他的身体里横冲直撞，“如果您能给予我这不忠实的骑士裁决，那我实在是感激不尽。”

　　虽然被王称赞为“理想的骑士”，但兰斯洛特自认他早已不能被称之为高尚的骑士，光辉的英雄。

　　“……你是说，你杀了我？”桂妮维亚感到异常震惊，她下意识地回头看去，“贝狄威尔，你知道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