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城晚风》Catchen

5、第五話

　　站在林挚家门厅，姬烁没有进屋，她就站在那，看着林挚把行李箱拎到她脚边，说：“要钱还是要机票，自己选。”

　　“我想帮你把货找回来。”
　　“你那么笨，算了。”

　　姬烁不服气，“昨晚跟踪你的车是我先发现的！”
　　“那又怎样？还不是被我甩掉了。”

　　姬烁据理力争，说：“你差点把我颠死。”
　　“......”

　　不是拿行李走人吗？怎么说着说着又吵上了？

　　林挚看着姬烁微红的脸颊，不禁想起昨天，在一棵树，他看她第一眼时，脸蛋也是红扑扑的，像洋娃娃一样。

　　他俯下身，紧盯着姬烁的眼睛，说：“小姐姐，你是不是看上我了？”

　　每一份萌芽状态的爱情都是“天机”，林挚却将它一语道破。

　　“我一穷二白，随时都有可能进局子，你看上我什么了？嗯？”

　　字字充满自嘲。

　　姬烁紧闭嘴唇，不作声。

　　“姐姐，一见钟情不是这种玩法。”
　　“......”
　　“真不走？”
　　“......”

　　“好，那我给你五秒钟，你自行决定。”

　　说完，林挚伸出五指，在姬烁眼前，一根根落下。
　　......

　　人生的每一个微小选择都决定着自己的命运，有时候好与坏，还真不是听天由命来的。

　　此刻，姬烁双手抱膝蹲在一家火锅店旁边的胡同里发着矫情的感慨。

　　而在她身旁还有一个人，一个刚认识不到两分钟的陌生男人。
　　林挚叫他“大齐”，是林挚的朋友。

　　大齐长得很威猛，虽然没有林挚高，但却比他粗壮不止一倍，姬烁见大齐第一眼就有种“齐天大圣”的既视感，好像他耳朵里随时能掏出一根金箍棒横扫天庭。

　　“你叫什么来着？”，大齐裹了口烟，问道。
　　“姬烁。”
　　“姓ji，哈哈哈哈哈。”

　　大齐仰头大笑，动作浮夸，姬烁真怕他一不小心把自己笑死。

　　许是笑够了，大齐回过神，说：“不好意思啊妹子，刚才没记住，你和林挚认识时间不长吧，以前都没听他提过你。”
　　“嗯。”

　　“喜欢我们家林挚啊？”
　　“......”

　　嘶！这男的怎么这么爱打听事儿？
　　姬烁无声瞪了他一眼。

　　“看你长得还不错，好心警告你，哪来的回哪去，林挚这样的极品你弄不到手的。”

　　极品？他算？

　　大齐眼角扫了下姬烁，像是看透她心思一般，以高高的姿态教育道，“我说的极品不是拿钱来衡量，那叫人格魅力，懂吗？小鬼。”

　　姬烁一字一句听着，嘴巴闭得严实。

　　大齐又笑了一声，烟头扔到对面墙上，反弹零星火花。

　　姬烁不知道他笑什么，但凭感觉这里的意味一点都不单纯。

　　她扭头去看街道，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重庆的夜晚灯火透亮，行人交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消遣。

　　大齐又点了一根烟，吧嗒吧嗒抽得来劲。
　　......

　　在他和姬烁身后一墙之隔的火锅店里，林挚和强子刚落座。
　　两个人脸色都不太好看。

　　强子从进屋就开始甩脸子，茶杯碰得叮当响，林挚心里也有火，但嘴上还得忍着。

　　“林挚，你小子行啊，为了个女人连兄弟都不要了！”
　　“强子，昨晚的事我道歉，对不住。”

　　“道歉？！”，强子拿脚狠劲踢了下桌子，说：“你知道昨晚我多丢人吗？被自己的兄弟把要操的女人领跑了，这事儿听着多新鲜啊！你要是看上你说一声啊，我肯定不会动她，跑算什么？！”

　　林挚不做声，心里琢磨着另一件更棘手的事。

　　“货呢？！拿来我赶紧走，我他妈现在不想看见你。”
　　林挚“咳”了一声，说：“刘哥没给你打电话吗？”

　　强子皱眉，抬头纹深得能夹死苍蝇，他明显不知道林挚在说什么。

　　“刘哥说货先放我这，他怀疑这里边有事儿，先避避风头。”
　　林挚尽量说得自然，看起来可信度大一些。

　　强子不由分说地站起身，把手机揣进兜里，说：“你什么时候绕过我和刘哥联系了？林挚，做人不能忘本，别忘了你欠的那些钱是怎么还上的？！要是没有我，你现在还在北京的破公司送快递呢！”

　　强子说完推门走出包间。

　　他有多愤怒林挚感觉得到，但道歉的话已经说过，总不能跟同一个人低两次头。
　　......

　　火锅店外。
　　脚边的烟头堆了好几根，姬烁把脸埋进胳膊里，一声不吭。

　　“起来！”
　　姬烁抬眼，是林挚的声音。

　　“磨磨唧唧多半天了，你爹都要饿死了！”
　　大齐说话站起来，照着林挚的肩膀就怼了一拳。

　　原本蔫蔫的姬烁在听到一声闷响后“嗖”地站起身，对大齐嚷道：“你干嘛打他？！”

　　大齐一时没反应过来，“我俩...我俩闹着玩呢，又没使劲！”
　　“那也不行。”

　　“哎呀我操！我就打了怎么样？！”
　　话刚落，大齐伸手又是一拳，比刚才多了点力道。

　　他并没动怒，说话都是开玩笑的语气。

　　只是这一下不偏不倚地打在了姬烁左肩，她自己挺身过去的，怨不得旁人。

　　大齐看了林挚一眼，“噗”地笑出声来，说：“林挚，你从哪整来的保镖啊？还挺护食！”
　　林挚：“别贫了，赶紧吃饭去，不是饿了嘛。”

　　大齐打头往店里走，林挚随后，姬烁......走了一步忽然停住了。

　　林挚听到身后没动静，也站住脚，转过身去，问：“怎么了？”
　　姬烁摆摆手，“你先进去，我腿麻了。”

　　林挚走回来，上下瞅了瞅，说：“你怎么那么多事儿？！”
　　“嗯，我事儿多。”

　　姬烁低头捶腿，脸色不太好看。

　　“真拿你没辙。”
　　林挚张开手，将姬烁拦腰抱起，在路人诧异的目光下径直走进火锅店。
　　......

　　什么路数？！
　　大齐正往锅里下肉呢，见眼前的阵势着实惊了一下。

　　林挚在姬烁身旁坐下来，岔开话题，说：“行啊，进来就找对位置了。”

　　大齐“切”了一声，不屑道：“我看见桌上你打火机了。”
　　“这么聪明，难得啊。”

　　林挚捏着打火机转了两圈，对姬烁说：“要给你来个油碟吗？”
　　姬烁点点头。

　　油碟马上放到面前，“吃吧。”
　　“嗯。”

　　大齐眼珠子左转右转，他拿不准林挚和姬烁的关系，所以不敢轻易发问。

　　林挚点了很多东西，满是红油的热锅里咕嘟咕嘟地冒着泡，姬烁一口接一口吃得来劲，虽然嘴唇发麻，辣到冒汗，但就是停不下来。

　　“有那么好吃吗？”，林挚看着姬烁鼓出的脸颊，还有辣红的嘴唇，着实想笑。
　　“好吃。”

　　姬烁的鼻子长得小巧，从林挚的角度看过去，她鼻尖沾了几滴汗珠，不禁让人心生柔软。

　　吃了一会儿，林挚终于和大齐聊起正事。

　　“大齐，刘哥出国几天？”

　　呵！竟然不避讳这女人？
　　大齐忽然有点对姬烁刮目相看了。

　　“一周吧，带七朵玩去了，看看人家当爹的，把女儿宠上天，七朵就随便提了一嘴好像。”
　　大齐说完看姬烁一眼，意味深长。

　　大齐表面是一家电脑维修店的老板，实际上他是刘哥的专属司机加内勤，也只有他最了解刘哥的日常行踪和脾性，因为了解，所以看得清全盘。

　　林挚这个人，是刘哥的掌中之物，更是七朵的。
　　只要他还在重庆，就不能爱别的女人。

　　“那还有时间。”
　　林挚边吃边说，“我家楼下的店都有监控，这个交给你了。”

　　姬烁转头看林挚。
　　林挚立马领会，说：“大齐是修电脑的。”

　　一棵菜叶子飞过来落在林挚的碗里，大齐仰着头，凛然地说：“你个凡夫俗子，哥那叫IT精英，懂个屁！”

　　林挚偏过头，在姬烁耳边又强调了一遍，“记住了，大齐是修电脑的。”
　　姬烁点点头，“记住了，修电脑的。”

　　两人一唱一和，配合默契。

　　对面的大齐简直要被气吐血，平时林挚一个人怼他也就算了，今天又从哪冒出来这么个姑娘？

　　不行，他得发泄一下。

　　“姬烁是北京人吧？”
　　姬烁点点头，“嗯。”

　　大齐又问，“来重庆旅游吗？”
　　“嗯。”

　　林挚在一旁吃着，头不抬眼不睁。

　　“那你和林挚是怎么认识的？”
　　“......”

　　“大齐！”
　　林挚及时打断，他和大齐四目相对，眼里满是警告。

　　“咋地？不可告人啊？”

　　姬烁突然放下筷子，说：“我去下洗手间。”
　　她不在，话就好说了。

　　大齐抓紧时间打听，林挚见他急了才简短地说了下经过。
　　挑该说的说，不该说的林挚都留给了自己。

　　“林挚，你这是作死！你觉得天下就有那么巧的事？如果她是警察派来的卧底呢？”
　　大齐脸色暗下，很不好看。

　　“吃完这顿让她走，你开不了口我来！”

　　林挚没表态。

　　这两天发生的事把他扔到了一个两难的境地，一开始他不放姬烁走是怕她报警，现在听了大齐的话他又心生狐疑。

　　但......怎么可能是卧底？警察又不是傻叉，这种打入内部的戏码非他们正义之士弄出来的套路。

　　何况昨晚如果他不出手相救，姬烁的下场一定是被轮/奸......

　　大齐见林挚沉思着，再想劝几句的时候突然闭了口。
　　姬烁回来了。